《乌鸦传说》子木何扬

10、第 10 章

　　乌鸦传说第二部

　　天是那样的澄明。阳光透过飞机的窗户照进来，晃得眼睛生疼。往脚下看，大朵大朵的白
　　云群集，像是千里雪原。

　　这是要，回家了吧。家这个概念，总是在感情受了伤的时候想起，宠溺自己上了天的爸爸，全心全意爱着爸爸的妈妈。佣人张嫂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说：“小姐，天冷了呢。”曾经那样幸福。可是现在的家，该是怎么一种模样？

　　我突然有些怕了。怕爸爸薄凉的眼神看着自己，说一声：“哎，你又回来做什么？”那声叹息，只在自己心底就够了。

　　王海帆到底是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回N市。他的妈妈终于决定回国一趟，下午的飞机就到首都机场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母子应该见面了吧。数年的分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种隔阂。

　　抬起手，欲挡住那刺眼的光芒。瞟到中指上那枚戒指，怔了一怔，仿佛听到了王海帆带着孩子气的表情，说：“倾颜，我要用戒指套牢你。”真是孩子气呢，一枚戒指，能做些什么用？还记得当时自己睡眼朦胧，也懒得计较，胡乱点了点头。

　　下飞机的时候，不过是傍晚时分。正是年底，来往的人都行色冲冲。自己再上飞机前，还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说，很多事情，看见了心还是会有些痛，不如不见。我能见到电话的那头，乐鼓声声，倒像是某个部落的歌舞伴奏。

　　我轻轻一笑，挂上电话。随心所欲的走遍世界，倒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坐上计程车，思绪便在车窗内飞驰。看着玻璃窗变得越来越模糊，才知道，原来是下雨了。北京很少下雨，可是再N市，一年中，倒有半年是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度过的。道路两旁的树叶依然苍翠欲滴，浑然不见冬天的萧索。

　　车子在那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楼前停了下来。我付了车资，结果计程车司机递过来的行李箱，伸手按了大门边上的门铃。张嫂开门出来见到是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激动地望着我，好半天，才说：“小姐，老爷正跟二小姐聊天呢。”很简单的一句话，我便知道了家里的现在，不似从前。

　　张嫂把我的行李放回答我原先的房间，我看到爸爸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说话声。我是故意不让张嫂将我回来的事情告诉爸爸的，我想知道，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那个曾经宠溺我的爸爸，会是个怎样的情形。

　　“爸爸，我不要学钢琴嘛，好不好，好不好？”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尽是撒娇的味道。我听到爸爸爽朗的笑声，道：“学钢琴有什么不好，弹给爸爸听，不好吗？”接下来，又是一阵笑声。这样的快乐，其乐融融。我的嘴角，露出连我都吃惊的笑来。

　　我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能明显感到突然降下的室温。那个陌生的女孩子盯着我，眼里是不解，是疑惑，她问：“爸爸，她是谁？”

　　我想，爸爸现在一脸的尴尬，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所以，我便很合适地笑了起来，走过去，用我的双臂环住爸爸的脖子，用我独有的声音撒娇道：“爸爸，您看，倾颜一走这么久，连屋里的人，也不认得几个啦。是不是，您连我也不识了？”我想，我的笑一定是温柔的，无害的，可是眼前这个女孩竟然在一瞬间就变得脸色煞白呢。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