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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我可以恨你吗 ...

  •   “小姨!”

      见到洛浅,许久未见的邵斯然欢喜鼓舞的叫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笑的弯弯的,软软的声音一如她记忆中的暖心,可,她的心却在听到那个早已默许的称呼后隐隐发疼。

      虽然不愿承认,但洛浅心底对那个令她疼痛的原因十分明了,看,她就说她不是个好人,惯不爱宽容大度,更爱迁怨于人,可爱如邵斯然亦是不可避免。

      片刻微楞,僵硬的表情骤然化开,洛浅露出淡淡的笑,不至眼底,她觉得自己这样虚伪对待一个孩子似乎不大对得起他,于是,洛浅努力在脑中回想了一下之前唐沫同她说的几个笑话,可那笑话并不好笑,大约属于冷笑话的范畴。可这个方法蛮有用,走进房间时,她匆匆瞥了瞥右手边洗手间的镜子,远远看着表情好像自然了不少。

      “回来了,斯然,美国好玩么?”洛浅说这话时,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且嗓音有些发细,仔细品味的话大概察觉到其中不大明显的做作。

      “好玩好玩,小姨,我可想你了,小姨,抱抱抱抱。”

      邵斯然伸出双手,挣扎着想往洛浅这边,洛浅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重的很,没像往常那样把邵斯然接到怀里。

      她实在是太坏了。

      洛浅在心底这样评价自己。

      可,终究是没有伸出双手去接。

      倒是一旁的邵南溪先开了口,说,斯然,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洛浅阿姨的病还没好,你这这么重,还不累坏了洛浅阿姨。

      说着,邵南溪自然的将邵斯然从魏逸谦手中接了过来,抱到了自己怀里。

      魏逸谦没察觉出她的异样,或许是洛浅醒过来之后一直都处在这种“异样”的状态,让他早已麻痹了。空出手,他来到洛浅身边,轻轻环上她的腰,温柔的看她,眼中是说不尽的含情脉脉:“这是南溪,斯然的妈妈。”

      心中又是狠狠一击。

      她努力回忆,试图想起多年之前,是否他也曾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答案是否定的。那时的她似乎总在追着他的步子,他走的快,她就只能用跑的,累的气喘吁吁才能勉强与他同行,记忆里的那段感情中,她始终处于追逐者的位置。那时的他,与眼前这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千差万别。

      时间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一个人改变到如斯地步?洛浅承认她的心中是慌乱的,好多事,她都想不明白。

      而这个邵南溪,当然是她会感到慌乱的另一个源头。

      洛浅宽慰自己,这只是她失忆的后遗症,忽然了想起那么多的事情,曾经的情感统统往心头涌去,一时间难以消化如今的状况也属正常,洛浅冲邵南溪点了点头。

      “你好。”

      方才走的急,她没能好好的看清楚她。

      诚然,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她的美不带侵犯性,让人忍不住的喜欢,洛浅忽然想到一个极为恰当的词语——面善。都说相由心生,她猜,邵南溪该是个极温柔极善良的女人才对。

      忍不住的,她竟有些嫉妒她。

      “洛浅的家属来一下。”

      门外,护士小姐如是说道。

      “好,”魏逸谦应了一声,看了洛浅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臂之后,向病房里另外的几个人微微颔首,“我去看看医生说些什么,你们先聊。”

      “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大概是察觉到了那丝微不可察的尴尬气氛,唐沫脚底抹油,跟在魏逸谦后面前后脚的出了病房,走到门口,唐沫又回头说,“你好好养着,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这人,是属泥鳅的吗?留她一个人独自面对邵南溪,她是嫌她的心脏太好用了还是怎么的?

      相较于她的小人之心,邵南溪明显要大方多了。

      她微笑着将怀里的邵斯然放在地上,说:“虽说咱们是第一次见,但在美国的这段时间我就总听斯然说起你,所以早想见见你了,我们也是昨天刚刚回国,送斯然回家的时候才听逸谦说你出了车祸,心血来潮的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希望没打扰到你休息。”

      礼尚往来这件事洛浅还是会的,她先请邵南溪坐下,又从果篮里拿了一只苹果给她,邵南溪客气的接过,只是放在手中没有吃。

      洛浅假装没看见,只客气道:“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医生坚持让我再留院观察两个星期,我妈也附和着,没办法,只能在这儿多呆些日子。”

      “多检查检查还是有好处的,”邵南溪拍拍邵斯然的头,“去,把你挑的礼物拿给洛浅阿姨。”

      “嗯!”

      小家伙应声,颠儿颠儿的往韩葭那儿跑,然后,从他的小书包里翻出了一直毛茸茸的绒布玩具,洛浅说不上那只玩具的名字,只是隐约记得曾在邵斯然与岑馨月看的动画片里见过几次。

      这时,韩葭的电话响了,她冲坐着的两个女人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接电话,片刻之后又进入了病房,对邵南溪说:“邵小姐,董事长夫人找您。”

      “哦?诗姨怎么会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韩葭带着些犹豫,她看了一眼洛浅,然后俯身在邵南溪耳边一阵窃窃私语。

      邵南溪的表情稍稍变了变,不带片刻的思忖,她立刻站起了身,对洛浅说了一句“抱歉,我有些急事需要先走一步”,又回头对斯然说了一句“一会儿跟着爸爸回家”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洛浅有点懵。

      她瞧向韩葭,韩葭却撇开头看向了别处,好像在故意躲避她的目光似的,不想为难她,洛浅又看向邵斯然。

      邵斯然忽然就咧嘴笑了,冲过来抱住洛浅的胳膊开始撒娇:“小姨,你想不想我啊?”

      “想,”洛浅抬手,犹豫片刻,还是抚了抚他的头,“你在美国是不是总在外边疯跑,瞧你都黑成小非洲人了,月月看到你一定会嫌弃你的。”

      魏逸谦回来的时候,便见到眼前的一大一小互相对视,大的笑的浅浅的,小的笑的深深的。

      他大步上前,卡着邵斯然的胳肢窝一把举起,笑道:“臭小子,又缠着你洛浅阿姨。”

      被魏逸谦举得老高,邵斯然咯咯的笑出声,两只胖胖的小手环在魏逸谦的肩膀上:“小姨才不嫌弃我呢,”他将身子窝回魏逸谦的怀里,扭头看向洛浅,“是不是,小姨?”

      那一瞬间,洛浅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笑的有些晃眼,他们的嘴角勾着相似的角度,眼睛都是弯弯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便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的不得了,这样的笑容太过灿烂,映衬着她枯竭的心更加灰暗。

      从前,她都没有注意到,今天才忽然发现,魏逸谦在抱着斯然的时候,也会笑的像个孩子。

      要她怎么不疼。

      洛浅别过头,借口说累重新躺到了床上,见她不舒服,斯然便从魏逸谦的怀里挣扎着出来,倒了一杯水,端到洛浅床前,道:“小姨,你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魏逸谦则是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着小人儿跑前跑后,嘴角擒笑,看看洛浅,再看看小人儿,散发出温柔的气息,或许还有一些自豪感。

      说不感动是假的。

      斯然实在是个乖巧到不行的孩子,她原本就心疼他,此刻,之前的不甘,与因为羡慕所产生的小小嫉妒,也被这个孩子暖心的举动擦拭的干干净净。

      “谢谢,宝贝。”

      这是洛浅第一次叫斯然宝贝,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叫出来了,斯然听后脸立刻红了,不好意思的斯然小朋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小姨,我给你打开电视吧,咦?遥控器在哪呢?遥控器呢?”

      小小的身影在大大的病房里上下翻找,洛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由得渐渐温和。

      耳边忽然一痒,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低沉的嗓音便传入了耳中。

      “浅浅,你预备什么时候叫我宝贝?”

      一阵战栗,洛浅别开头,没有回他。

      然后,便是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浅浅......”

      电视里的声音响起,将耳边他轻声说出的话语盖了过去。

      “啊,爸爸,是《Go,daddy go!》,爸爸,妈妈跟我说你也会带我去,是不是?”

      洛浅抬头,斯然正一脸兴奋的指着电视,他的双眼闪着光一般,等待着魏逸谦的答复。洛浅忽然想起了上次关严同他说过这事,若没记错,他当时应该是一脸冷漠的拒绝了关严的,可,如今从邵斯然的嘴里却得知了与之相反的结论。她瞥向魏逸谦,后者眉头微蹙,思忖片刻才说:“妈妈跟你说我要带你去参加节目吗?”

      斯然大力点头,说:“嗯,妈妈跟我说的,爸爸,我们多会儿去参加节目,多会儿去啊?”

      魏逸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他的目光又不自主的投向洛浅,洛浅转过头,假装没看到。

      之前关严同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洛浅还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只是魏逸谦这人不太喜欢总抛头露面,能低调他当然还是不想出风头的,所以她才没再多劝他。可,现在细想,终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为了她,他豁出去的将他与她的关系公之于众,也因此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极品好男人,自然,他是担得起这个名号的。此刻,他若带着斯然去参加节目,势必又会掀起一轮的关于他好爸爸形象的话题,自然,他的确是个好爸爸。但,当这两个头衔全部加诸在魏逸谦的身上时,便会觉得有些怪怪的。如果斯然是她的孩子,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可,终究,邵斯然是从邵南溪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不是她的。

      依着斯然可爱的样子,受到大众的喜欢是迟早的事,那到时她这个后妈的身份,可真是摆在哪儿都显得尴尬啊。

      退一万步讲,民众们可以完全不怀恶意的来猜度她这个后妈,他们秉持着世间处处真善美的原则公平的对待她,接受她与斯然的相处融洽,可,再怎么样人们也无法忽视这样一个可爱孩子的亲生母亲的存在,若斯然的亲生母亲是个与她一般平凡的人也就罢了,但,实施却是,斯然的母亲偏偏是邵南溪那样让人不能忽视的女人,或多或少的,她一定会被拿来与邵南溪作对比,之后的麻烦也一定会源源不断。

      方才魏逸谦看自己,洛浅才终于明白,原来,他早就想好了,他为她想好了一切,他怕她为难,他怕她难受。

      心里一紧,她原来都不知道,她在他心里这样重要。

      所以,他这样为她着想,她也自然是要为他着想的。

      下定决心,洛浅缓缓的抬起手,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见斯然绕过她的床,跑到了另一侧魏逸谦的身边,小小的身子就这样直直的撞上了魏逸谦,抱住了他修长的腿。

      魏逸谦叹气,蹲下.身子,缓缓道:“斯然,你就这么想去吗?”

      斯然重重的点头,迎着光,水汪汪的眼睛却似翻出了少许泪花。

      魏逸谦又叹了一口气。

      这回他没再看她。

      他将斯然抱紧了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好,你想去,我们就去。”

      洛浅想,她的心大概又掉进冰窖里了。

      刚刚抬起的手缓缓垂落,洛浅觉得自己力气好像被抽干了。

      到头来,他心里最重的仍然不是她。

      洛浅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有些不对,她好像偏执了。

      人们总觉得偏执的人在心理层面上是不那么健康的。

      但,住着豪宅的人会因为一间一居室而偏执吗?长相天生漂亮的人会因为没有一张能戳穿桌子的锥子脸而偏执吗?

      人之所以会偏执,不过是因为从未得到过罢了。

      洛浅想,自己这心理问题大概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她不想再看眼前温馨的过分的画面。

      转过身,耳边的父子对话像尖钉一般钻入她的耳中。

      曾经,她也是有这样一个孩子的。

      她也曾幻想过,这个孩子身上甜甜的奶香,幻想过他用与斯然一般软糯的声音叫他爸爸。

      可,现在,逸谦,我要怎么告诉你那个孩子曾经的存在,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如果没有这许多的如果,如果他能够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那他也应该像斯然这么大了吧?他也会有和斯然一样可爱的脸吧?他也会像斯然一样乖巧吧?你也会像爱斯然一样,给他很多很多的爱吧?

      可,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逸谦,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的羡慕,我的遗憾,和我的恨。

      我恨透了当时的我,也恨透了当时的你。如果可以,我好想拉着你一起玉石俱焚。

      不是做不到。

      只是舍不得。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魏逸谦已经不见了,邵斯然正乖巧的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洛浅看了看时间,她睡得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可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睡了半个世纪。

      “斯然?你爸爸呢?”洛浅的声音带着些久睡后的嘶哑。

      见她叫他,邵斯然的嘴角瞬间挂上了好看的笑容,他冲到洛浅床前,眼睛眨巴眨巴的。

      “小姨你醒了?爸爸去公司办点事,晚上再过来。”

      洛浅拍拍他的头,道:“那你怎么不让韩葭阿姨送你回去?”

      “因为我想多陪陪小姨呀,”斯然伸手,将她放在床尾的毛绒玩具塞进她怀里,眼中满是期待道,“小姨,你喜欢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

      握着那只不知名的玩具,洛浅努力的微笑,点头:“喜欢。”

      “小姨,你真的喜欢吗?”

      “是呀,我真的喜欢。”

      “可,小姨,为什么我觉得你想哭呢?是不是因为生病,所以太难受了?”

      洛浅一怔。

      这样简单的被一个孩子看穿,实在是让她感受到了深深地挫败感。

      抬手,她再次抚上邵斯然绒绒的头发。

      “是啊,小姨生病了,所以很难受。”

      很难受。

      ———————————————————————————————————————

      洛浅又跑去了医院后面的小花园晒太阳。

      这些日子她都很喜欢来这里晒太阳。

      医生对于洛浅到处乱跑的行为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而后,洛浅也越发的嚣张了起来。

      这两天魏逸谦来的次数渐渐少了,不知是不是她那天的话起了作用。

      还是邵南溪来看她那天,晚上送魏逸谦走的时候,洛浅同他说,以后别一得空就往她这儿跑。

      他皱着眉问她为什么?

      她只说:“你那么忙,还要照顾我,要是累垮了那该怎么办,你瞧你,都瘦了。”

      自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需要做出一个选择,它关系着他们的未来。

      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一向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上午秦怀来看她,帽子、墨镜、口罩一个不落,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似的。

      彼时洛浅正在鼓捣唐沫给她送来的咖啡机,折腾了一上午总算磨出了杯像样的咖啡。

      她请他坐下,将刚刚磨好的咖啡递给他。

      去掉浑身的武装,秦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直喊着做名人真难,做个长得帅的名人更难。

      洛浅的拳头有点痒,她努力忽略秦怀那副欠揍的表情,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差点阵亡,我不来看看你是不是忒不人道了?”他说,“人都说祸害遗千年,我原先还不信,可看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故还能好端端的在这儿啃鸭梨,我又不得不信了。”

      “敢情,你早盼着我死了呗?”

      “没没没,哪儿能啊,我就盼着你生不如死来着。”

      “生不如死?”洛浅嗤笑,“你倒是挺会盼的,我现在还是真能稍微体会到些许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秦怀懒懒的瘫在沙发上,听到这话眉目稍稍向上一挑,道:“怎么?难道是因为魏逸谦?”

      “你怎么知道?”洛浅有些惊讶,心说这秦怀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秦怀是个不经夸的主,当下便嘚瑟了起来:“我机智呗,”他顿了顿,又说,“我听人说,魏逸谦的前妻回国了。”

      “原来是这个,我还当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呢。”洛浅挥挥手,打了个哈欠。

      “怎么?还有别的事?洛浅,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这人就是死要面子,就算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你也一定不会承认,不就是担心魏逸谦被抢走嘛,有什么的,天下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最坏的情况大不了就是换个新的罢了。”

      洛浅想,这人还挺了解她,知道她是个不经激的,便想着法儿的刺激她,就指着她一时冲动把肚子里的小秘密全都吐露出来,啧啧,瞧瞧,瞧瞧,瞧瞧他那副想看好戏的八卦嘴脸。

      她做了个深呼吸,道:“我有那么小肚鸡肠么?就说不是了。”

      “那还能是什么?你说说看。哦,我倒忘了,你是个写书的,编故事最在行,”秦怀斜睨她,“要不就是你把脑子给摔坏了?哎呦,我可怜的小洛浅,你智商本来就不高,现在,不要担心,我是不会歧视你的。”

      被一个智商被大象碾压过的人,歧视自己的智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洛浅觉得她开始爆青筋了。

      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那个关着自己秘密的匣子就这样被轻易的打开了。

      “秦怀你少在那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告诉你吧,就你那智商,就算想破天都想不出来。”

      “我不信,就你这丢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小模样,能有什么故事啊?我还是那句话,像我们这种长得好看的人才有故事,你们这种长得难看的,充其量就有个事故。你就卖关子吧,逗我玩啊?我才没那么蠢呢,要真有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啊。”

      胸口中一团气怎么样也压不下去,洛浅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我就告诉你,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有多蠢。魏逸谦,就是当初你说的那个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魏逸谦,我们五年前就认识,很惊讶是吗?您先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我们五年前不仅认识,而且还是男女朋友,我还为丫堕过胎!可这又怎么样,人家就是没那么喜欢我,最后还是走了,算算时间,估计人那时候就奔着他前妻那儿去了!是不是还觉得不够刺激?我还没说完呢,您肯定得问了,我之前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对待他是吧?这回还真让你说中了,我还真出了一次事故,失忆了,所以我根本不记得这码事了,怎么样,秦大导,我这么说你满意了没?”

      彼时,秦怀傻愣愣的坐在那里,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喂,你死啦?”

      “还没,也快了,”坐直身子,秦怀意外的一本正经起来,“我说,你这说的都是真的吗?”

      洛浅叹气,低头绞着被角慢慢道:“我之前不就说过,《如果你记得》是我根据亲身经历写的,只不过一直没想起来那个故事的主角是谁罢了。”

      倒抽一口气,秦怀仍旧陷在震惊之中:“这么说来,季祈的原型就是魏逸谦!啊,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他……咳咳,洛浅,这么看来你还真是个有本事的,活生生的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了电视剧啊。”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就算我不记得了,可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我也想不明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让我再次喜欢上了他,有了从前的对比,我总觉得,我们的感情好像变质了,不是变得酸臭腐朽,而是,太清新了,清新到无法水乳交融,他不是我记忆中那个人,我所记得的魏逸谦是个混蛋,一个没那么爱我的混蛋,我说的你明白吗?”她继续解释,“我有点混乱了,我不知道现在这个,切切实实的,站在我眼前的这个魏逸谦,和我爱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

      “傻,”秦怀叹气,起身,照着她的脑门便是狠狠一戳,“你啊,就像我刚才说过的,你现在就是作,难道就非要把好好的日子活生生的过成电视剧吗?”

      “什么意思?”

      “该聪明的时候你怎么会变得这么蠢,”秦怀很铁不成钢,“抛开一切,你只问自己一个问题,你喜欢他吗?我不是说以前,我是说现在,你想和他一直走下去吗?”

      思忖良久,连她自己都不是特别肯定。从前洛浅就有一种判定她对一个异性与自己是怎样的关系的方法——闭上眼睛,试着想象那个人来亲自己一下的场景,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她泛着恶心给了他一耳光,那么说明她是讨厌这个人的;

      如果她只是客气的别过脸,那么说明她只把这人当做好朋友;

      如果她不闪不躲的欣然接受,那么说明她是喜欢这个人的。

      心里咚咚的跳了两下。

      答案不言而喻。

      “我……我大概是喜欢着他的。”洛浅的脸有一点红,她刚才好像想多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秦怀没有发现洛浅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依然沉浸在他爱情导师的角色中不可自拔:“这不就得了?既然爱他干嘛要为了从前的你委屈现在的你?难道真的要像电视剧一样,演上一出刨根究底、你死我活,你就痛快了?”

      这样,也可以吗?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的。

      就当当初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他,如今,不过是在对的时间又遇到了他而已。

      一切似乎豁然开朗了。

      “秦怀,我发现你还是有大智慧的。”

      秦怀挑眉,靠上沙发背,大长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高高翘起,他端起洛浅倒给他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那是当然。”

      咖啡的浓香混着窗外的日光洒在她的窗前,依稀间,洛浅仿佛瞧见了那个明媚春日,天很蓝云很白,那个人站在光里,冲她浅浅的笑。

      再次相逢之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不是假的,她会爱他,不是因为五年前的他,而是五年后的他。如果,五年前的洛浅和五年后的洛浅拥有着不同的记忆,因而有了不同的人生,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将五年后的魏逸谦当做与当年那个魏逸谦完全不同的人?

      痛苦的是回忆,可,除却回忆,眼下的一切,都是幸福的。

      蓦然间,洛浅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并不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人。

      她之所以会这样轻易的把这所谓的秘密告诉旁人,大概是抱了想让人认同她的想法。

      啊,她的心里早就默默的决定好了啊。

      她得告诉他。

      等他下次来看她的时候,她要把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她记着空荡的体育馆中篮球击地的回响,告诉他她记着英语教室里他注视着她的双眸,告诉他她记着温暖的冬夜中他羊绒背心传到她脸颊上的绵软触感,告诉他她记着迷人月色里他唇间独有的薄荷香气……她还要告诉他,直到今天,她依旧喜欢着他的那份心情。

      她还有一个小问题,一个很小很小的问题,她想问他,从前的他没有那么爱她,那么,现在呢?

      就算他不回答也无所谓,她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现在的她更加懂得如何等待,她有更大的耐心可以去等,她要用一辈子去等,等到他很爱很爱她。

      这回,她要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他。

      逸谦,你爱我吧?

      如果你爱我,那我就是这世上最勇敢的人,我会拉着你的手一直往前走。

      只要你不抛下我。

      -----------------------

      秦怀是趁着洛浅被医生叫去检查的时候离开的,站在医院门口,秦怀用手挡住了刺眼的太阳,他最讨厌被太阳晒,他厌恶这样过分明媚的光,这些光线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自己皮肤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灼烧。

      太阳下,半晌之后,秦怀方才嗤笑出声,嘴中轻轻的呢喃着:

      “秦怀,你个大傻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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