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十七章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他了? ...
-
第一节比赛快结束的时候,洛浅所在的文学院拉拉队跳完了第三个暂停的拉拉操。她跟在队伍的最后轻喘着跑下场,和大家一起窝在长板凳上,手里握着拉拉花,洛浅单手撑着下巴,对场上的比赛兴趣缺缺。
她瞥了一眼记分牌,经管院输着,然后洛浅又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经管院的运动员休息区,依旧没有魏逸谦的影子。
这人昨天还说让她替他加油,今天自己倒是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洛浅撇撇嘴,心说自己怎么那么贱得慌,她闲着没事关心他做什么,上次他们院的女篮跟经管院的女篮打比赛的时候她摔在他脚底下,他不仅不扶她一把,还搬出了一套“叛变说”来恶心她。今天的比赛他不来正合她意,嚣张了一整个“迎新杯”赛程经管院就等着输吧。
计分板上的比分逐渐拉大,文学院的领先优势也越来越明显,与上个星期的女篮决赛不同,这回双方坐场的学生喊起加油来倒是势均力敌,没出现那种一边倒的状况,洛浅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那帮看到美女就叛乱的男生,她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过不上情人节。
还有两分钟第一节结束,洛浅忽然觉得有些气闷,想着第一节结束的拉拉操是经管院出的,不需要文学院的拉拉队上场,洛浅披了衣服,走到拉拉队长旁边,捅捅她的手臂,说:“队长,我去上个厕所。”
“快去快回。”
“知道了。”
出了场地,洛浅并没有去厕所,七拐八拐的奔着门口去了,还没走出门洛浅就感觉到一阵寒风沿着她赤,裸的小腿一路吹进了她的长羽绒衣里,顿时,洛浅清醒了不少。
做了几个深呼吸,洛浅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喷嚏的冲力挺大,洛浅控制不住的90度鞠躬,好在馆里热闹馆外冷清,没人看到她的窘态。
没过一会儿,洛浅接到了队长的电话,让她赶快回去准备,下一轮暂停就该她们上场了。
一路小跑,洛浅跑回馆里,脱掉外套蹦蹦跳跳的开始暖身,目光又不自觉得落在了对方的休息区。
可是这回,她却看到他了。
与她一样,魏逸谦也在做准备活动,几秒之后,他在裁判的示意下上了场。
洛浅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在门口看到的去往侧门的人影。
啊,原来是他啊。
洛浅又看了看记分牌,第二节过半,两方分差几近二十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想要追着实艰难了些。一直以来洛浅都觉得,如果一支球队只会依靠某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那这只队伍的前途实在不容乐观,就像眼前的经管院队,没了魏逸谦就被对方打成了散兵游勇,溃不成军。
身边,文学院拉拉队的姑娘们也在讨论。
“魏逸谦上场了耶。”
“这下糟了,咱们院还能不能赢啊?”
“应该可以吧,毕竟差着十多分呢。”
“哎,洛浅,你比我们了解的多,你说说呗。”
“啊?我?”
忽然被点到名的洛浅同学迅速收回目光,懵了片刻后看向众人,她转转眼珠,思考了一下后答说:“我觉得经管院挺悬,”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除非魏逸谦打算拼命。”
她会这么说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对自己院球队的偏心,凭着良心来说,魏逸谦的球技的确一流,但是文学院的这帮队员能力也不差,就算魏逸谦豁出命去带着他的队员奋起直追,想要赢得最终的比赛还是很困难的。
唔,他今天要是输了比赛,她是不是得请他吃个饭什么的,安慰安慰他?
洛浅低头,绞着手指头想着。
“喂,洛浅。”
“恩?”洛浅抬头。
队长指着场中央,声音竟有些颤抖:“你说的拼命是指那个吗?”
“啊?”
洛浅疑惑不解,她顺着队长的手指望去,入眼的便是魏逸谦单枪匹马将球从后场一路带到前场,两个乱真的假动作之后漂亮的上篮,没有欢呼,没有庆祝的手势,他迅速转身回防,所有的动作都是干净利落的,标准的像是一本工工整整的教科书。
那一刻洛浅觉得自己有点缺氧,转而才发现是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魏逸谦是个很强大的男人,这是洛浅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他像是一柄利剑,将风聚在银光闪闪的刀刃上,杀伐果决,冷酷的砍掉阻碍他的一切。
她不得不承认,她被他震撼到了。
胸口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几欲喷薄而出。
火山爆发之前是不是也如现在的她,和她的心一般,蠢蠢欲动。
上半场结束,场内的音乐声隆隆作响,经管院的拉拉队员们正在场上热力四射的舞动,洛浅站在场边和同伴们准备着上场,头一撇就对上了那个人的眼睛。
她迅速扭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可就算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他迈出了两步,站到了她的身边。
他拧开矿泉水瓶,在她身边的长凳上坐下,似笑非笑:“你还真是拉拉队的。”
“那当然,我没事骗你做什么?”发觉自己无缘无故的羞恼,洛浅赶紧敛了敛自己的情绪,“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有点事。”他向后一靠,刚刚喝了一口水就有人拎着药箱朝他走了过来。
队医拿出了云南白药在他的脚腕处一阵喷洒,洛浅猜想他大概是没做足准备活动受了伤,咬着嘴唇思索良久她才抬起眼皮小声说:“喂,你会不会太拼?”
那人一笑,满不在乎:“怎么,怕我把冠军从你们院的手里夺走?”
她就知道他嘴里没什么好话,再不想理他,洛浅一甩头,轻哼:“你做梦吧。”
魏逸谦只是笑,没有说话。
经管院拉拉队的拉拉操接近尾声,洛浅挺了挺胸准备上场,魏逸谦也喷完了药,他站起身迎面向她走来,擦肩而过的那刻洛浅忽然伸手,沿着他汗湿的手掌向下,在他的食指上轻轻一握后迅速抽离。
他回头,看到她的头是低着的。
“喂,加油。”
她说的很快,魏逸谦不确定他听到的是不是对的,没来得及再问她,她已经拿着拉拉花束进场了。
属于她的嗓音的余韵消失在巨大的音乐声里,魏逸谦觉得自己的食指在微微发热。
体育馆的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反常态的将伴奏音乐开的格外的大,洛浅能够感觉到强劲的节奏猛烈的拍打着地板,让她的双脚变得麻痹,还有她的心脏,在热烈的音乐中被猛烈的敲击着,而她依旧要在律动中舞蹈,吸进肺部的空气越发稀薄。那刻,洛浅所做的动作全凭本能,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机器人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恍然间,洛浅似乎明白了当初魏逸谦同她说过的话,方才她对他的鼓励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叛徒,下一秒,她又感觉这样的叛变让自己隐隐的有些兴奋,尤其是当她一次又一次的让那个坐在场边休息的身影落在自己眼里之后。
时光是很神奇的东西,它无情到说走就走,又多情到处处停留。
有些人,有些事,是被一辈子刻在记忆里的。
“这雪还下的挺大。”
程兮兮从阳台上收了衣服回来,将门关好,她如是说道。
洛浅坐在床上对着电脑发呆,听到程兮兮这样说下意识的探身去看,隔着两层玻璃,窗外的点点白色算不上分明。
叠着衣服,程兮兮问她:“洛浅,今天篮球赛结束以后,你偷偷摸摸的和魏逸谦在侧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啊,”洛浅抬手抓起鼠标,随便打开一个网页开始瞎逛,不大经意的样子,“而且什么叫偷偷摸摸啊?你都说了是在体育馆门口了,我们光明正大,哪里有偷偷摸摸?”
程兮兮手中的动作停了停,她抬眼看了看洛浅,然后又低下了头继续叠衣服:“好,好,好,你没没有偷偷摸摸,那你说说看,你们光明正大的说什么了?”
洛浅冲她做个鬼脸:“哼,你想八卦是吧?我偏不告诉你。”
“切,没劲。”程兮兮撇嘴,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又说,“喂,姑娘,这都几点了,你赶紧下来麻利的洗漱去,省的一会儿熄了灯你又乒乒乓乓的瞎忙活。”
洛浅还是挺听话的,她关了电脑下床,便见程兮兮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条毛毯扔上了床,洛浅笑,这才多会儿啊,你就把你那刚淘到的羊绒毯拿出来了?冬至之后你可怎么办啊?
程兮兮白她,说:“你当我是你呢,皮糙肉厚的?咱宿舍把边,今天外边还下雪了,我现在不把这毯子拿出来难不成等到明年夏天再拿出来?”
洛浅心说,谁皮糙肉厚,谁皮糙肉厚啊!
端着盆走出宿舍,洛浅透过楼道里的玻璃往外一看,悄无声息的,雪已经落的挺厚了。
方才在体育馆侧门遇到魏逸谦的时候,雪才刚下,算算时间,不过才过去两三个小时。
水房的水没平常的暖,洛浅却觉得温度刚刚好,猛地想起程兮兮刚才问她的话,洛浅一头扎进了盛满水的盆里,直到用光了最后的氧气才将头拔了出来。
她将洗面奶揉开,手掌碰上脸颊,烫烫的。
她记得,他叫住她的时候还没下雪。
人群散场,夜晚的体育馆里最后只剩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洛浅动作慢,换完衣服出来拉拉队的人已经走光了,程兮兮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她告诉程兮兮要她来侧门等她。然后,出了换衣间没两步,她就碰到了他。
他叫她,她回头,看了看他的身后,她才说:“怎么就你一个人?难道你也是因为换衣服的动作太慢,被自己的队友抛弃了?”
彼时,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只见他长臂一弯,书包带就落在了他左侧的肩上,宽大的运动服套在身上,依旧遮不住他美好的线条,落在洛浅眼里仍是一如既往的玉树临风。
对于她的调侃,魏逸谦选择了不予回答,只是问她:“昨天不是说不能替我加油吗?”
洛浅心想,你还敢提昨天?
“你不是生气了吗?”
“我哪里生气了?”
他被她说的莫名其妙。
“你就有,男人都是幼稚鬼。”
被冤枉的魏同学顿时语塞,他幼稚?天,不知道是谁幼稚。他努力回忆,始终回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会让她对自己有这样的评价。
“好,就当我幼稚,”魏逸谦不再深究,“今天谢谢你,托你洪福,我们院赢了。”
你赢就赢嘛,干嘛说的好像这事跟她有关系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通敌叛国的在自己队员的水里下了泻药呢。
当时洛浅恨不能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别说了,看你可怜,这种事我就做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做叛徒了。”
唔,明年他就毕业了,她也没机会做叛徒了。
忽的,她脚下一软,然后,被他在腰上轻轻一扶。
局促不安的,她面色微红,赶紧扭过头去,想要夺路而逃。
空荡荡的走廊内,他的声音带着回响:“洛浅,别喜欢我。”
嗯?好好地他怎么会说这个?他是瞎子么?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他了?
可,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她搜索遍大脑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合适描述它的词汇。
她脚步一顿,转身大笑,她在他的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哥们儿,这种情谊怎么可能被小儿女间的情情爱爱玷污?”她看着他后退,继续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以为我对你图谋不轨,现在居然臭不要脸的说这种话。”
门外,程兮兮叫着她的名字,鬼哭狼嚎的,她转身,脚步加快:“我朋友叫我呢,我先走了。”
......
“洛浅你上不上床,我要关灯了。”
程兮兮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附在电灯开关上,对于洛浅的磨磨蹭蹭极为不满。
“哦,就上。”
洛浅回神,匆匆忙忙的把电脑放进了衣柜,将柜门锁好之后爬上了床,辗转反侧过凌晨才终于有了困意。
那大概是群山的深处,很远很远的地方升起了不可辨别的烟雾,洛浅用力的呼吸,想要辨别出人烟的气息。空气携着带刺的小刀进入洛浅的鼻腔,之后,洛浅就觉得自己的肺在隐隐作痛。山谷里传来了吠叫声,洛浅分不清那是狼还是狗。
她从未见过这样苍凉的雪。
诚然,这样的雪是美的,干净的。可,它太干净了,干净到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空旷寂寥。
然后,她就看到太阳升起来了。
只是,那个太阳是绿色的。
啊,原来是在做梦啊。
洛浅呆呆的站在原地,试图回忆着她在之前的梦里做过什么。她记得她在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的一片白色中竭尽全力的奔跑着,她想她该是在追逐着什么,而那究竟是什么,她跑着跑着便忘了。
......
洛浅昨夜睡得不好,半梦半醒间她还能清楚地听到舍友们的小声谈话,甚至她还知道她们洗漱完毕之后一个两个的出了门,一个去自习室上自习,一个去和男朋友约会,还有一个去参加社团的排练,可,自始至终她都没能睁开眼睛。
眼皮太重了。
手机的铃声在耳边响到了第三遍,洛浅动了动被子里发凉的双脚。她顺着枕头摸索着,眼睛依然紧紧闭着。
“喂?”
她的嗓子很干,大概是暖气离她的脑袋太近的缘故。
“洛浅,你别告诉我你还在睡觉!”
李晓雪的声音尖锐且刺耳,好像指甲在黑板上划过。
洛浅皱眉,翻了个身,总算爬了起来,她靠在墙上,脑袋昏昏沉沉的。
“怎么了?”
李晓雪被她气到笑:“洛浅,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今天要和北淮的人打比赛!”
北淮?打比赛......打比赛!
睡意退散,洛浅飞速下床,瞄了眼时间,心里暗叫糟糕,离说好的热身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我马上就去。”
“你快来吧,你都想不到魏逸谦的脸有多黑。”
“我洗把脸马上去。”
她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人昨天还专门提醒过她来着。
“嗯,那我告诉他,你马上就来,15分钟够吗?”
洛浅走到衣柜前随手拉了拉衣柜,衣柜锁着,她下意识的去抓自己放在桌上的书包,想要拿钥匙。
手落了个空,她扭头看去,桌子上干干净净的,哪有书包的影子。
洛浅忽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晓雪姐。”
“怎么了?”
“我好像过不去了。”
一夜飘雪,白了一城。
洛浅裹着程兮兮的羊绒毯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发呆,眼前的雪景和梦里不大一样,与窗户齐高的枝条上凝了霜,在风里摆来摆去的,虽然天冷,路上还是有学生裹着厚厚的大衣行走匆忙。
忽然,白茫茫的雪地中窜出一个人影,鲜艳夺目的让人不得不去注意他。
洛浅咧嘴一笑,心想,魏逸谦这身橘黄色的队服外套还真是撩骚。
昨天晚上回到宿舍,也不知撞了哪门子的邪,一时顺手,她竟然将书包也一起塞进了柜子,巧不巧的,锁柜子的钥匙也在书包里。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谁让校保卫处的一直宣传有人趁着天黑摸进宿舍偷东西的事情来着?想她一个自我保护意识这么强的女青年,顺手锁门锁柜子早就成了习惯,只不过这回是把钥匙也顺手锁进去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
本来洛浅想着要不今天的友谊赛就不去了,就当她生病请假好了,谁料到李晓雪隔了两分钟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洛浅,魏逸谦要我问你,你的宿舍在哪儿。”
“8B楼329,不过,他知道这个要做什么?”
李晓雪咽咽口水:“额,那个,我刚才看到他往体育学院的器材修理室去了......我想他大概是去找工具了,然后就杀到你宿舍把你大卸八块吧。”
眼见着橘黄色的身影进了女生宿舍楼的大门,没过一分钟那道身影又走了出来。洛浅嗤笑,看来宿管阿姨改邪归正了,不再看脸下菜了。
魏逸谦明晃晃的站在雪地里,洛浅看到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眼睛也在往三层飘,一间一间的扫,莫名的,她更想笑了。
接起电话,他的目光也恰巧扫到她们宿舍的窗户,他的眉头微皱,洛浅从他的口吻中听到几分怒意。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看戏吗?赶快下来跟阿姨说明一下情况。”
“哦。”
挂断电话,笑声就从喉间溢了出来。
她不是没见过魏逸谦严肃的样子,可他严肃的,认真的,因她而生气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似乎是可爱的。
虽然很想再多欣赏欣赏他矛盾的表情,但是毕竟是自己理亏,她也不好让魏大公子再在外边冻着等她,洛浅穿着拖鞋一溜烟的小跑下了三楼,将阿姨和魏逸谦一同带上了宿舍。
一进宿舍,魏逸谦就卸下了自己的大书包,洛浅凑近一看,扳手、锤子、钳子一应俱全,洛浅抓起扳手看了好半天才说:“魏逸谦,你从哪搞来这么多东西,你是来撬柜子的还是来拆房子的?”
一道寒光落在她身上,洛浅裹紧毛毯便听他说:“如果可以,我更想拆了你。”
感觉到329室内的肃杀气氛,宿管阿姨尴尬的笑了两声:“你们撬锁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柜子撬坏了。”之后,阿姨就回去继续坐她的按摩椅去了。
一屋两人,各自为阵,一个乒乒乓乓忙活的满头大汗,一个无所事事坐在一边打喷嚏。
“过来。”
“啊?叫我?”
“这屋子里就你一个人,不叫你叫鬼吗?”
“叫我干嘛?”
“帮我扶着这边。”
“哦。”
想着自己裹着毯子行动不便,洛浅又将毯子叠好扔回了程兮兮的床上。
“扶哪里?”她拢了拢睡衣袖子,问道。
“这儿,”魏逸谦侧头,将右手的扳手交给她,“夹住锁头拉起来。”
“哦。”洛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乖乖听话。
话音刚落,洛浅便见魏逸谦又从他的大包里掏出了一把小锯子。
她瞪眼惊呼:“魏逸谦,你居然还带着锯子?!你不会是真的想来拆我的吧?还背着这么大的包,是准备把我拆了之后打包带走吗?”
魏逸谦不理她,只是叫她好好夹住锁头不要乱动。
吱呀,吱呀。
忽然,身上砸下了一件衣服。
洛浅不解,扯下衣服:“你这是做什么?”
魏逸谦伸手,将衣服重新盖在她的身上:“你刚才不是在打喷嚏吗?穿上。”
这人,什么时候懂得怜香惜玉了?
锁柄被锯开已经是15分钟之后了,成功打开柜门,洛浅将魏逸谦撵了出去,解睡衣的时候她发现,原本系到脖子的睡衣扣子开到了胸口,一低头,便见有些东西若隐若现。
他,不会是看到了什么吧?
回身,她往门的方向看去,转而又想到他始终未变的表情,便又认为他该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
寒风呼呼的吹,洛浅跟在魏逸谦身后走在在漫天飞雪的路上打了一个哆嗦,雪积的很厚,没过了脚掌,洛浅耍小聪明,踩在魏逸谦的脚印上,以防鞋子浸湿。又走了两步到了风口,那风就和刀子似的割过了她的脸,她伸出手将脸捂住,手瞬间就被冻僵了,过了风口,她又把手揣回羽绒服的口袋里,到了体育馆门口还没能捂热。
跺了跺雪,洛浅忽然发现与他同行的时候,自己似乎总是跟在他的身后,这一刻,她竟很想把自己毫无意义的发现告诉他。
“魏逸谦?”
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嗯?”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雪花落在他的发间,零星的,他的脸红红的,是那种淡淡的粉红,他的眼睛漆黑又明亮,好像会发光。
她迟疑着开口:“你......你......你怎么哭了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我哪儿哭了?”他抬手,抹抹眼睛,没有好气,“我这是迎风泪,被冻的。”
大概是对她的打击报复,来到休息区,洛浅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魏逸谦赶去跑圈,还是绕着球场跑。观众席上虽然没坐满,但少说也坐了一半的人,当众被罚,洛浅脸皮再厚还是觉得蛮丢脸的。多次请求未果,洛浅只得豁出去的开始跑圈,那时候,洛浅特想把身上的队服掀起来,捂住自己的脸。
快跑完的时候,北淮的一个姑娘扑出来救球,正好扑倒洛浅身上,洛浅踉跄两步,总算把她接住了。那姑娘被摔得晕头转向还不忘乐呵的抬头跟她说谢谢。
第四节,洛浅的准备活动做毕,总算被派上了场。
从他们来到这里开始,两方的比分就一直在胶着,对方内线太强,让她们的队员显得有些吃力,洛浅刚上场也没把握住比赛的节奏,一度处于没头苍蝇的状态。好在,她用了半节的时间总算找到了状态,临了,还投了一个压哨的两分将比分逆转了。
事后,洛浅才听说,那个摔在她身上的姑娘因为之前看见她总在场边转,第四节前半节也几乎没有作为,所以她总把洛浅是场外的工作人员忘记放她,才让洛浅有机可乘。
但,不管怎么说,比赛还是赢了,这是她作为校队的队员第一次打校际比赛,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其他人好像也挺高兴,姑娘们互相拥抱,以作庆祝。
一回身,洛浅又抱住一个。
不过,这次抱住的身体怎么硬硬的?而且还挺高。
她抬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俯视着她的魏逸谦。
洛浅立刻弹开,嘴里不住道:“对不起。”
“没关系。”
洛浅一口吐沫卡在了喉咙里,心说,你还给我回答个什么劲啊,好像她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她正想逃走就又被他叫住,拉到了一边。
他犹豫了很久,才说:“洛浅,你衣服是不是该换了?”
“什么?”洛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而他却依旧一本正经:“就是你刚刚在宿舍穿的那件啊,我觉得你衣服的尺码可能不太对,事先说明,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我之前替你撬锁的时候,你的......那个,你知道吧,都露出来了,虽然你心理上是个汉子,但生理上怎么说也是个雌性,怎么着也得注意点。不过你放心,这事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靠,他还想告诉别人!
洛浅的脸涨的通红,怒火中烧道:“你个土鳖,那本来就是睡衣,你以为那是高领毛衣吗?你要是再在这里给我装无知,信不信我下次穿蕾丝吊带的睡衣吓死你!”
天,她干嘛同他说这个!
语毕,洛浅连球衣都没来得及换便落荒而逃了。
自那之后,洛浅便一直躲着魏逸谦。
期间,李晓雪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问她为什么没来训练,洛浅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不能说她偷懒,只是一想到那天自己近乎白痴的表现,洛浅就不想走出去见到任何与那天的事情有关的人和物,尤其是魏逸谦。
彼时洛浅窝在被子里看电影,故作虚弱道:“晓雪姐,我来大姨妈了,就不去了。”
电话那头的李晓雪暴走:“你当我没来过大姨妈,还是欺负魏逸谦没来过大姨妈,你上上个星期不是刚来过吗?”
“啊?有吗?”洛浅继续不要脸,“那我大概是月经不调了吧。”
然而,洛浅似乎忘了,这世上有个词语叫做,狭路相逢。
再次遇到魏逸谦是在桃源居。
恰逢周末,洛浅背着一书包的脏衣服在车站等车回家,时值晚高峰,车流浩浩荡荡,水泄不通,又冷又饿的洛浅同学决定去不远处的桃源居吃碗馄饨,天凉就该吃点热腾的。
搓着手,洛浅一路小跑,用洛浅妈的话说就是一见到好吃的东西就撒欢,连亲妈都不认得了。
一进桃源居,洛浅就傻了眼。
大厅正中间坐着的那个,不正是许久不见的韦思博韦大少么?
偏偏头,韦大少旁边居然没有姑娘陪坐,真是稀奇。洛浅记得韦思博曾说过,他讨厌吃馄饨,不管是哪儿的馄饨他都不喜欢,所以要不是为了陪女朋友,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桃源居的。
当时他和程兮兮还在一起,洛浅是被程兮兮拖来做电灯泡的,他俩桌子底下的小动作洛浅权当没看到,只是一心一意的吃馄饨,同时又在心中想着,馄饨招你惹你了?这大少爷的品味还真是难琢磨。
“洛浅?”
韦思博眼尖,洛浅没来得及开溜。
自打那次她在他面前无比炫酷的砸掉一个啤酒瓶子之后,洛浅就再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事后,洛浅也觉得她当时可真是勇字当头不过脑子,万一韦思博发了狠找人揍她一顿,她可是跑都跑不了。
事后怂什么的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呦,真巧。”洛浅笑的特假。
“来吃馄饨?”
“恩,是啊。”洛浅腹诽,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我不是来吃馄饨难不成还是专程来拜见你的不成?
“一起坐吧。”
“呵呵,”洛浅干笑,“不用了,我买了打包带走就成。”
“那,坐这儿等吧。”
“......”
洛浅想,韦思博同学还真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啊,他难道没看出来她很嫌弃他吗......
无视洛浅的客套疏离,韦思博的嘘寒问暖看在洛浅眼里就和他吃错药了似的。
“好久没见了,有小半年了吧?”
“嗯,是啊,是啊。”
“最近还好?”
“嗯,还好,还好。”
“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嗯......”
嗯?男朋友?什么情况?
啊,大概是那次跟踪她的那帮他的狐朋狗友告诉他的。
她反应挺快,顺着话说:“是啊,是啊。”
“谁啊?我认识吗?”
看着韦思博那双带笑的桃花眼,洛浅的第六感告诉她,他八成早已经知道她是在说谎骗他的。
此时此刻,洛浅带着点无谓的尴尬,特别想送给他一句关你屁事。
要说这“人各有命”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比如魏逸谦。
他似乎总有被洛浅抓来充当假男友的命。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既然出现了,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气的抓他来顶包了嘛。
指着门口,洛浅同学带着点小骄傲,笑的特甜。
“他,就是他,他就是我男朋友,你认识不?”
同时,柜台的阿姨也把她的馄饨打包好了,洛浅颠儿颠儿的取了馄饨,挽着一头雾水的魏逸谦出了桃源居,临走还没忘了跟韦思博说再见。
被洛浅拉着走了一路,魏逸谦才拽住洛浅,他眉头微皱,道:“你这又是演哪出?”
“碰上点小麻烦,不好意思啊,又让你假装我男朋友,”眼见着魏逸谦的眼睛不自觉得睁大,洛浅赶紧将手里的馄饨双手奉上,“作为补偿,请你吃馄饨。”
面前的人没动,洛浅觉得他呼出的白色雾气在路灯下显得特别清冷,却又温暖。
半响,他叹气,接过了她手中凉掉的馄饨。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然后,他认真的对她说,“洛浅,你已经半个月没有来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