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尽尘埃》方木一

12、【算不上番外的番外】笙水郁糖

　　小番外——笙水郁糖

　　长夜未央。
　　他洗完澡，关门下楼。
　　妹妹范肖文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宋离笙笑笑，目光自然的流转到桌上成堆的礼物，女孩子的礼物不是用精心的蝴蝶结点缀，就是用各色各样的包装纸包好，男孩子怎么会花哨的包装，送的东西都零零碎碎的摆在桌上。
　　只有那个与众不同的礼物静躺在一旁，好似落了单。
　　范肖文听到动静，转头瞄了眼自家老哥怔愣的表情，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上的礼物，挑挑眉。
　　“想看就拆啊！”想了一想又觉得好奇，“哥，要不我帮你拆吧！”
　　宋离笙没有阻止，他看着欲要行动的范肖文，眼一深，“不要把包装撕坏了。”
　　范小妹得到了老哥的指示，小心翼翼的层层撕开粘贴处，终于解放出里面的正方形的盒子。盒子颜色很鲜艳，一看就是女生送的，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一时怔然，盒子里躺着的，是一个个用五颜六色玻璃纸扎好的水果糖，整整一盒，用隔层分好种类，一共有六种颜色。
　　她转头复又看了一下老哥的表情，揶揄的笑开，“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别出心裁。”说完连忙捻了一个金黄色包装的糖果撕开丢进口里，满口糖香，却不腻，“好吃！哥，你也试试。”
　　欲想拿第二颗，又瞄了眼宋离笙面无表情的脸，讪讪的放下，起身走人，心里徘腹，此处气压太低了，还是另选战地吧。
　　宋离笙看着茶几上盛满糖果的盒子，有些诧异，他从来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女孩子在自己生日的这一天，单单的送一盒糖。
　　他素来不吃甜食，只是想到那个女孩子紧张的神色，亦俯身拿了一颗放进口里，酸和甜散在舌尖，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这盒糖，是出自那个名叫郁潇的女生手之中。
　　她一定不晓得，文艺汇演那一天，并不是他们的初见。
　　其实宋离笙很早就听闻过郁潇这个名字，因为她着实优秀。彼时他亦不复如今沉稳，难免心中还存有争强好胜的心理，所以初二那年，在听闻班主任的一句表扬之后，他莫名其妙的就记住了那个名字。
　　宋离笙不知道郁潇的郁是哪个郁，郁潇的潇是哪个潇，只是记住了一个虚幻的读音而已，他也觉得可笑，自己竟然会记住一个素未相识之人的名字。
　　那次是他第一次参加省级的演讲，他身穿着校服，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角落，看着她上台，穿着白色的百褶裙，脚上踩着红色的小皮鞋，朝着底下微鞠躬，然后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说她叫郁潇。
　　其实宋离笙并没有什么感觉。他眨眼看向舞台上的女孩，原来，郁潇是这样的一个女生，眉眼之中比同龄人要稍微成熟，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却不呆板。
　　她的演讲没有任何感叹的语句，只是拿出最有说服力的想法和精辟的措辞，震撼全场。
　　可是，她出错了。
　　那几秒而过的英语发音错误，顿时让她白了脸。
　　而宋离笙很肯定，台下的这些人，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的失误。
　　但是台上的那个女孩，她停了演讲，再次深深朝着观众席鞠了一躬，额间沁出一层细汗，她在满场的喧哗之中开口，“抱歉，我刚刚的演讲出现了错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演讲台上不打无准备的仗，我……弃权。”
　　说完，她又鞠了一躬，不顾底下的喧闹，淡然离席，然而宋离笙分明看到她紧紧攥成拳的右手，久久不曾放开。
　　他看到了她的骄傲，那，就是郁潇，果然亦没有辜负他的骄傲。
　　宋离笙弯唇一笑，到他了，他起身上台。
　　毫无疑问，那一场演讲，宋离笙获得了满堂彩，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赢得不光荣，因为这是竞赛场，不是表达自己抱负的大舞台。
　　此后再没有见到她。
　　中考成绩公布，他是省级状元。宋离笙并没有打听郁潇的成绩，因为云烟过客，他不再轻狂。
　　再后来，再相见。
　　她在走廊上欢快的交谈，还是那个样子，除了眉间多了一层忧愁，没有变化分毫。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了，只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面容。宋离笙低头，淡淡一笑，前尘旧事，早就远去。
　　只是别来无恙，那个，命中注定，遇见的骄傲。
　　她叫郁潇，郁金香的郁，出自《诗经》的潇。
　　只管潇潇。
　　***
　　宋离笙敛下眼，盖好手中的盒子，放进茶几下的抽屉里。
　　转身上楼，舌尖还有点点酸甜。

　　很多事情，我早已忘记，但既然记得了，就记得一辈子好了，倒也无妨。——宋先生的小甜话

作者有话说

　　算不上番外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