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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夏月,村庄的麦子熟了,携着屡屡麦草香爬过土埂,山的那边是一轮红日,害羞的爬上顶峰,也不算高,只不过一切都晚了。只有一丝丝的拂风略过山顶“你已经迟到了!”
      那年,我十五岁,是舅妈把我拉扯大的,我的名字还是她起的,那时候的人,喜欢用人体器官给人命名,我的乳名“大肠”就是其中一例,很典型的名字。对于是好是坏,我都不在乎,只是想着一如既往的去完成我的工作,比如吃完饭去上树捉鸟雀,常有的事。冬天还好,一到夏天,对于这种非常艰巨的任务,难哉!
      穿着灰色裤头,浅蓝色背心,光着脚丫,剃着秃头,午饭过后,向路旁的麦地走去,不管怎样,这只是一个顽童的任务。
      没想到事情会过渡到这种地步,阿润还在不断地追我,穿过一片又一片的麦地,越过一个有一个的土埂,被夏月午光照的全身发黑,真像个泥鳅。回头一看,她还在追我,在这个时候,我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这个时候我只有17岁。
      老爹依然对我要求严格,我不敢去想,在那个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
      00年七月,我还没有入学,说真的,我是讨厌进入学堂,到现在还是如此,因为那个时候给我代课的是一位村官,他非常爱打扮,长长的胡须满脸都是,架着一副斯文的眼镜,连一年级的字眼都会读错。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他也是小学三年级毕业。不过如此,我还小,不懂得什么道理,也认识几个字眼。七月的天还不算冷,老爹给我报的名,由于家教比较严格,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学堂,给我发的书不到三天就会变成两半,老爹是新社会青年,但由于他是爷爷的儿子,不得不好好用家法伺候。非把我屁股打到开花。因为家庭思想很封建的缘故吧。
      为了逃出老一辈的束缚,不得不想尽一切的办法去玩,为了翻墙,腿被骨折过好几次,感觉不到疼,穿个白色衩裤绿色背心光着脚丫只是一个劲的爬墙,练了好几年才把翻墙的本领学会。午后的风刮过,感觉不到一丝的凉快,却只有吹得关节发毛。
      “大,小肠怎么不在?去哪了?”老爹很严肃的向爷爷问弟弟。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向老爹搧了一个耳光,他红着脸出去了。爷爷拿起一块豌豆馍馍吃起来,脸上的表情依然严肃。
      晌午了,爷爷顺便出去喂驴,由此可知,下午肯定得有活干。穿着一套中山服,棕色的鸭舌帽确实般配。在这个时候,我却一点也不敢想,为什么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榆木门扇被午风吹开了,草垛旁堆积的木材已被吹得东倒西歪。对面的绿叶潮气还未散去。只不过麦秆已经干燥。昨夜的雨下的很及时,老爹的表情依旧。
      我们一个中队的青年已被他们雇用到了队上当苦力。队长是个外地人,他穿着粉红色T恤,中年男子,少说也是个大专生。是我们整个队上唯一学历最高的一位村官,剃着平头。甚至让人不敢去想那是一个当村官的,少说也得去去大城市吧。他开着一辆轿车,在坑坑洼洼的小路颠簸,我不敢想那是一个被很多人称作是“豹子头”的傻冒。
      学堂离施工地方大概百米左右,导师天天上课,没有休息日。不过还好,我们只有四十六个学生,都是些男生,根本没有一个女生。我的出身是一个半封建家庭,有“女孩读书无用论”的说法。包括整个地方都是如此。
      外面的白杨树梢坐落着一个鸟巢,究竟是什么鸟,无人可以知晓。已经被昨晚的暴雨打的零乱。没有一只能够重建家庭。而它们存在的,是那些掉落在水池的残羽。对面吆喝牲口的声音亮的吓人,马嘶声,驴叫声,骡吼声,牛哞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从窗外整个袭击进来。导师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一个劲的给我们讲课。
      快到中午了,队长走进教堂向导师要馍馍,说是荞麦面的,其他面的不要。导师毕竟是一个工作的,比我们公众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他走进教堂,导师停下课来,和他絮叨,半晌,他便走出门外,带着一副怪脸,发亮的发梢带有几点尘土,显得有点抽象。眉毛似乎刚唱完《白毛女》,他出去了,再也没回来。
      当苦力的所有青年有百分之九十的是一群乌合之众,队长的心态还是处在“十人分一饼”的阶段,虽说他是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我们队上当官员,毕竟这样的环境会将他的本性改变。
      下午放学了,和同龄人一同回家,路旁几乎被种有苜蓿的田地覆盖,头一茬已经刈割,由于雨水充足的缘故,第二茬已经长到了五公分左右,弟弟小肠比我小两岁,但脑瓜要比我滑许多,我知道,他是来帮老爹扛犁头的,但害怕回家母亲的体罚,又不得不挖菜,苜蓿是我们唯一的口粮,我们这样做,一旦被队长发现,别说是惩戒了,我们全家上下十七口人都会被活活饿死。他穿着一件蓝色裤衩,黑色的背心随风抖擞,布鞋已经没有了脚面,路出少许土尘尘的脚面,慌手慌脚的掐着苜蓿嫩芽,天有不测风云,不到半小时,天边的铅云似乎是浪潮在不停的翻卷打滚,隐隐约约的雷声越逼越近,他挽起裤腿,路出黝黑的小腿,麻利的似乎看不见他在用哪个动作。胆小的张明强他们在一旁观看,有的在啃刚从洋芋地拔的萝卜,连土都顾不上擦,塞进嘴里已经嚼烂,嘴唇上已经变成了污泥……
      “他们休息了,快点回家!”是队长的儿子,他似乎后面被一只狼狗在撵,大吼大叫的,不料,话音刚落,队长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小肠似乎没有看见,动作越发麻利。天空已经降起了雨点,他拿着一根皮带,在吆喊着小肠,转身一看,后面是一群排列很整齐的孩童,都背着书包,龇牙咧嘴,嬉皮笑脸,有的唇角发黑,似乎吃了墨水一样,有的满脸是泥,个个挤眉弄眼,有的还滑么溜嘴的跟一群老汉辩理。只有胆小的我心脏“嗵嗵”只跳,这下肯定倒霉。回去挨鞭杆不说,还要全家挨饿。今天已经产生了不回家的念头。弟弟从苜蓿地里慢腾腾的走了出来,嬉笑的脸孔已经不存在了,撅着嘴巴,斜看着队长的眼睛,又迅速地低下头来,用余光看着手里的皮带,他穿的又少,害怕被抽。……
      “你们看,那是什么?怎么会那么好看?”他尖脆且颤抖的声音吸引了队长的眼球。或许是他下意识的本能吧。趁队长不备,泥鳅似的身材跑过去夺回队长的皮带,撒腿就跑。在一起的旁观者都纷纷而散。
      午后的“强光”甚是刺眼,不过还好,有一个萝卜也就够了。雨点不停的打在我的发梢,领上,肩上,打在行人的额头,戴斗笠的农夫扛着犁头,他们个个挽起裤腿,在这个时候,我不敢去想他们怎么会成为这样,原本以为我会走出这个黑暗的“角落”,毕竟还小,只不过是一顽童罢了。
      在这个中午依然没有回家,坐落在白杨为家的一个角落里,仰头看看绿叶,话说是绿叶,但他让人可怕,五颜六色的“绿”,各种各样,就连热风里的“唦唦”声都是那么嘶哑。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就连鸟儿的扑棱声都听得见,离学校百米的田地午后“见鬼不见人”。在这个时候,我只知道我的亲人是“鬼”,而不是人。
      ……
      队长已经开的车走进一块空地,穿着一件红色背心,带着遮阳帽,我似乎不懂得自己给自己的空间会有多大,下意识的反应,似乎已经到了能够摸得清而看不见的立体图形。这也许是前者的暴风雨来得太猛烈的缘故吧。告诉白杨,只是“或许”罢。
      少时,苦力们的牲畜都陆续走进田地,他们的主人扛着犁头姗姗走来,整个田海沸腾了,就连径旁的土丘也“舞蹈”起来,在这个时候,“主人”明确的知道,是他的伴侣,而不是自身。
      我的导师回来了,瞥了我一眼,挥手让我过去,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缘故。只是有一点点的恐惧感。
      ……
      老爹已经回家了,热炕头上的不是奶奶,而是队长的老婆,他感到很惊讶,但由于别的原因,一个劲的嘘寒问暖,母亲是非常反感像老爹这种人的,但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不敢多言。她的手里滚着刚出锅的苞米面窝窝头,老爹的白色背心已经被汗洗了早,母亲在炕角用一只手抹着膝盖,可以看得出,母亲得了“风湿病。”她到底干嘛来了?无人可以知晓,老爹总是对她寒暄重重,这又是什么原因。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没有吧。————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是00年的七月二十四。离现在已经整整十四年有余。
      后来母亲告诉我,他老婆是来要账的。……天气依然很热,径旁的草儿垂头丧气的弯着腰,叶子的整个空间已被尘土所占据。这是第二年。
      在深秋的某天,母亲的风湿病已经到了后期,村诊所是从乡镇转来的一位护士,到那也花了不少钱,不过如此,正是这个时候老爹所欠下的债。
      ……
      十六岁,就这年六月,我整整十六岁了,离欠债的年头已经很遥远。但我还是忘不了,忘不了老爹的“刺手”,忘不了母亲给我的苜蓿苞米面窝窝头,我更忘不了她。我认为,那不是意外,那是我所犯下的罪,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根本没那么多的意外。
      就在这年的除夕,我离开了,离开了这里,老爹给整个队当苦力,母亲常年患病,小肠还是个中学生,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过得了的生活,虽然天空很低,低到了可以“触摸”到的程度,我依然懂得,懂得铅云的暗示,但我对于之前的狂风,杳杳朦胧。
      在辽阔的“地狱”里头生活了整整五年。为的是能够过得正常一点,我读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如果有一位导演能够把它排一出戏的话,那么,我可以用我的一切去充当这部戏的某一个角色,甚至是生命!但是我不敢,并不是没有用之前的勇气,而是我的身份根本不允许,或许是脑残,或许就是天生就是一个弱智。
      来到这里,各种车辆川流不息,霓虹灯在几丈高的楼顶喧嚣,我只是在某个角落里发呆。我知道,在这里,没有如果,只有前所未有的恐惧、胆怯。
      ……
      还不到一米宽的小路似乎已经有了之前的预兆,我还是一位狗屁不懂的流浪汉。来到这里,原貌依旧。唯一的变化就是张明强考上了重点大学,我甚至不敢去想,老爹依然在当苦力,母亲重病缠身。所谓的“高材生”队长品行还是那样,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从裤兜抽出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就是在村口,我似乎知道了这里的一切,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里的万物已经“变老”。就连那年的稚童也显得斯文些。烟雾在唇角缭绕,又迅速地消失……
      我就是想知道母亲的病情是否痊愈。
      那些年,没有经费,没有特权,就连村里诊所杳无希望。
      没有别的,只听见娃娃们吹着口哨归家,村里村外冷冷清清,就连树上的鸟儿也很安详。似乎之前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话说回来,这次到家,并不是为了探亲,而是我看到了外地人的可怕和乡下人意识的浅薄与封建,几乎没有一点自食其力的本领,就连基本做人的道理都遥遥绝期。不为别的,只不过这里的万物已经垂头丧气到了极点。
      ……
      正是中秋季节(中秋,未指节日,与仲夏、仲春同理。),队长还未撤职,他的一切我已经记得清清楚楚,从顽童到青年,再到成年。不是我的下意识。只是之前的阴影还未消亡。虽说变化不大,听说村里村外已经不再是那种“东扯西扯”的现象,一切“面貌欣然”。我不敢想那个时候会过渡到现在,而且一切还在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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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肠,快叫李护士来,你妈的关节痛得不行,快!”老爹匆忙的喊叫。
      “哎!”我随意的应了声跑到村口。李护士不在。这下没辙了。路旁的苹果树已经快到结果子的时候了,不过还未成熟。似乎有些茫然。
      队长披着一件雨衣,戴的草帽白的怕人,肩上的铁锹刮来刮去的。他漫步走过来,我已经被下堆了。哪还有心思记起他在这样的午光下披雨衣呢。
      “大肠,你这娃娃干嘛呢在这里?”他在不远处吆喝。我并没有在意。只不过没有心思搭理他而已。
      “快,给我到你家取个萝卜来,下午的口粮不够。没有引食我吃不下。”他又不难堪的吩咐我。才没工夫搭理他呢。
      天气格外的炎热,母亲还是个老样子,阿润婶子已经不在这里,我甚至不敢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的不存在。
      顺着小路去找李护士,到处的打听,不过还是没有,不为别的,只是母亲还在床上膝盖疼的翻来覆去睡不好觉,不光是白天,就连整宿都是这个样子。
      虽说我已经到了可以担当责任的时候了,但前面长得却是蓬蒿。这里的山,这里的丘,也不过是被杂草所侵占的瘠土。没有开荒,没有林海。
      通渭的荞麦开花了,山上山下都是如此,就连路旁边遗留下来的散土也都开了荞麦花。在这个时候,我明确地知道,老爹叫我去请李护士。我撒腿就跑,一个劲的朝她的诊所奔去。在这个时候,就连一丝丝的微风都没有。
      到底还是不知道,原来之前她是去给她的哈巴狗洗澡了,且一去不知道会什么时间再能与她“见上一面。”
      队长依然冷淡,在这个时候,让人的确不敢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悲剧的诞生,这是一个夏月。
      他走进一所茅屋,眼看就要施工了,他却在那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似乎之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快,这里还有一些,萝卜呀,洋芋呀,甜菜呀……”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听得到他的喊叫。茅屋的门帘是搭起的,门里门外都看得见,就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苦力们都拿着铁锹在那里干活,就连女人都是如此,年龄差距很大,大的是一些老婆娘们,小一点的姑娘只有十五岁左右,似乎压根就没有上学的念头。也许是他们不喜欢进入学堂的的缘故吧。
      “哎!”一个矬胖女人喊道,“大伙,要不咱们唱歌个吧,我给大家起个头,‘正月来(方言,“里”的意思。)的冰雪二月里消呀,’预备唱!”
      “正月来的冰雪二月里消呀,二月里消呀,水面上的鱼娃水面上漂……”田间里头的一些女人们就是这么的不着调,一个劲的在唱,似乎将队长的话置之度外。天空偶尔飘过的云彩蒙着脸,好害羞的样子。
      队长泡着热茶在榆木板凳上监视,并不是他的无能,而是怕自己的休闲裤沾上些泥土。张明强来到这里,剃着光头,穿一条破线裤,粉色衬衣被温风吹得东不是东,西不是西,光着脚丫跑进田间,并不是他天生的勤劳,只是他所上的课程与别人“截然不同。”导师在讲中文,他在看自然课。我甚至不敢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得到他这么大的改变。是天分?
      老爹还是没有回家,因为母亲的病不再是吹吹风就疼,也不再是用酒洗洗就可以好的。他还是没有牵牲口,只是刚晌午直接往离这里大概两公里的李护士家跑,草帽已经被风吹的几乎戴不住了。“祁叔,李护士早走了,说是没有什么生意,也挣不了几文钱,早走了,让我给你们带个话。”李明强追上老爹,气喘吁吁道。
      似乎队长在今天还是未带些干粮,只是一身的香水味,村边的大槐树开了花,几乎自然的芳香已经被技术人员加工到了不可分辨的“牌子”,一点也不夸张,也是国际名牌,早就该上市场了。
      “明强,见大肠了没?”阿润向那边喊去。
      “没啊,可能还没有睡醒吧。”他一边和着尿泥,一边朝田地的方向应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来继续“工作。”
      “那你呢?你咋没去学校呀?”她很惊讶的问道。张明强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整个脸部已经变得像个泥娃娃,小腿黑得发亮,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照人,”跺了一下脚,吹着柳条口哨,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离现在已经十多年了,我还是没有忘记,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走向了这条路,母亲的病是怎么好的,我还是全然不晓。在这里,在这个很陌生的小镇,我依然觉得冷清,因为我所做一切的一切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所具有的生活,这里是土豪,这里是一所被格式化了的别墅。这里只有陪客,没有主人!
      风是热的,把额上的汗水都不能够擦干。只是杨柳叶片被他们摇曳着,有的已经脱离的肢体,变色的一个有一个纷纷落下,给大自然造成了另一个世界的生存。

      土桥

      就在某一个初春,聚宝他们已经开学了,按理说他早该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但已经开学十几天了,他仍蹲在家里,好像过完年还不算,直接把整个正月过完算了。或许是这样,或许不是。
      他是我们整个队里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学校的人,但不知什么原因没去。自从那天起,我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神经病患者。”
      比猴还瘦的身板又显得非常结实,头发蓬松不堪,似乎压根就是乞丐出身,看上去已经好几年都没剪过。树皮脸蛋上面镶嵌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不管春夏秋冬,他的穿着依然不变,一件白色背心陪他度过整个青少年,运动鞋的开胶他根本看不见,走出自己家的门槛,嘴唇叼着一支纸烟,腋下夹着一个篮球朝操场走去。
      队长唯一不管的就是聚宝叔,因为他的想法跟我一样,觉得他确实是一个阴不正(方言,贬义,骂人的话。)的人,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正常。
      “大肠,赶紧的,那块田怎么没犁。”队长的表情真的冷淡。
      “我怎么知道?你管阿润问去。这块田不属于我们。”太阳都照到□□上了,还有时间搭理这等闲事。
      背着一个布包,看上去真的是一个莘莘学子啊,其实吧,不然,里头的书是可以不到半小时就可以翻阅完的,用就那么几本书盖住了我的主要任务。“大肠,来,过来。”转过身来,怔了。在这个时候,想转过身撒腿就跑,但由于某种原因,还是没有。或许就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吧。是阿润。
      “婶子,干嘛?我快要迟到了,你看太阳已经……”我的话还没有吐尽,她挥起手朝我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摸了一下眼泪,朝学校走去……
      这个晚上,我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或许是幼稚的心里受到首次的打击吧。
      穿上外套,一个人悄悄溜下炕头,在这个时候,我知道他没睡,跑过去推开大门(那个时候的门是没有关的,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门外的路灯是亮着的,角落里穿来的好像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在离果园不远处。
      悄悄的往外走,在这个时候,几乎连出气的时间都没有。隐隐约约的好像身后有一个人在随时的跟踪着我,我的腿已经在这个时候没有了知觉,坐下来叫了一声。抱着头只是一个劲的啜泣。
      “怎么了?”他摸着我的头说,“快,把头抬起来。”
      “别碰我。别碰我。”我不敢相信这到底是谁。
      “大肠,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我家来干嘛?是不是要摘我们家苹果?”他似乎是在开玩笑。缓缓的将头抬起。
      “才不是呢,你们家那破东西谁稀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鼓足的勇气。“来,和我一起说说话,正好我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本让人看不懂的破书。翻开着。把我拉到一棵果树下。月光亮的惊人,我简直不能够相信在这样的夜晚还有月亮。她,已经给万物盖上薄被,银白色的,很耀眼。
      “哎,明天干嘛去?”他边笑边说,“要不陪我耍耍?”
      “我还有事了,老大(方言,父亲。)让我去犁地,今天队长骂着哩!”
      “阿润嫂打你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很惊讶的看着他。
      “你到底说说咋回事嘛?明天咱们就去报仇。”他摆出一副很较真的样子。
      “真的?你可别骗我?”还是有些犹豫。
      “谁说假话谁是猪。行了吧?”
      “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这啥破东西嘛?还用得着晚上看他吗?”我随手拿起向那边的水池扔去。
      ;“哎,你干嘛?那是我的书呀。明天不帮你了!”他几乎哭出了声。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用了整整一个暑假打工后挣来的,为了考大学。
      “嗨,你没这命。还大学,连小学你都不能上。”我指着他的平头上那一撮稍长的发说道。
      然而在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为了考大学补习了两年,我只有十一岁。
      “你等会啊,我去尿泡尿,不许走。”他朝果园走去。少时,在他的肚兜里揣着四个苹果,红里透着浅绿色,一人两个,酸酸的,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甜味。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哄我,两个苹果打发走了我,为的是多念会书。
      “出去干撒去了?”老爹质问道。
      “撒了个尿。”
      “我看你撒了个谎。”他一把抄起笤帚疙瘩顺我的腿咯了几下。他的斥骂声吵醒了炕上熟睡的母亲。
      午夜了,七月的午夜还是有点冷却,月光变得黯淡,偶尔吹过的风让白杨树的叶子歌舞。
      ……
      13年的春月,聚宝叔的养殖场办好了。且成立了“农牧合作社。”育肥羊马上就要出栏了,可被去年秋月洪水冲塌的桥已经连单人都无法过去,他要求队长的支持,村上的领导们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一个说不行,个个说不行。
      “噢,眼镜啊(聚宝叔的小名。),快,坐。什么事啊?”他边问边招呼。倒了一杯开水。递到他的跟前。他说出了自己要建桥的我事情。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将手中的活停了下来,一向舒展开来的眉毛立刻变得皱缩。
      “你到底修那干嘛?再说我怎么能够把村民们组织起来呀?”祁老社长的话很自然,也许这就是他的本性吧。直到现在,我压根就不敢想在那个时候居然连这个都不懂。不过如此,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很可笑的童话。
      “没有别的,我只不过是想把这座桥搭起。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项目。”他在很阔气的跟社长说话。
      “应该没有吧,不信你去问问老杨。他有可能知道。”谁不知道他们是串通好的呀。聚宝叔抿嘴一笑,伸出手抹了抹还不到一厘米的络腮胡。叹了一声走出门外。
      他走出门外,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似乎在打量着什么。烟灰在地上已经消失,仅留下被污染的痕迹。
      老爹从那边走了过来,扛着铁锹,“哎,你们干吗呢?没事干吗?”他又在朝我喊。我并没有应声,和聚宝叔在一起。
      “哎,你们进来。”社长又在叫我们。只不过语气变的缓和许多。
      他瞟了社长一眼,并没有挪动脚步,接着他又抽出了第二根。
      “你们进来,没听见吗?我还有事要办。”社长的确急了,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什么急事。
      他不急不缓的走进社长的办公室。烟还是没有熄。
      “你看你那么个求样子。什么事不好好做。偏要整这一出。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看起来真的有什么难度。她静静地看着,烟嘴已经烧到了尽头。
      “祁叔,忙吗?我婶子要你过去一趟。”王明强喊道。
      “在哪呢?”
      “阿润家。”
      “‘阿润’是你叫的吗?”社长边收拾边教训道。
      他撅了撅嘴巴,走出去了。
      村里面的吵架声村外都可以听得见,路旁的菊花仍然未开,只不过一些还没有成年的鸟雀已经在它上面歇息。张着嘴,到底不能够明白是饥饿还是炎热的结果。
      你看你,什么时候能够整的像样些。你似乎眼推翻整个村子,让你干的你不敢干。偏要整一出没地儿唱的戏。摆一个没人看的谱。社长的言行是不能够让人读懂的。队长也不例外。
      “听说他以前就有这个病。”是张明强邻居阿润家。她在看着丈夫,眼前的一切能够把人惊呆,炕头边摆的蛐蛐罐(方言,一种陶制品茶具。)七倒八歪,门帘还好是洗净的。丈夫在炕的一角呻吟,让人看了不得不有一种同情。
      “快说,什么病?我就不信你们生活的一辈子,连他的得病你都不知道。”社长真的急了。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居然有这种举动。
      “我也不知道呀。一直跟我没说。”阿润有点惊慌失措。
      在这个时候,听不见别的。只有存在于水池边的几只白鸦在欢腾打闹,偶尔将嘴塞进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似乎摸索到了什么。尽管如此,老天依然炎热。
      “赶快叫李护士呀。今天吃了没?”社长的话确实很严肃。
      “都已经两天了。滴水未进。”她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不在。我前天叫的。”张明强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玩玩弹弓,抠抠鼻孔,各种小动作都有。似乎也在想治疗的方子。
      眼镜依然冷淡,对于他来说,着急的是这座桥,就在村口。已经整整一年的时间没有通车了。不管怎样,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等同于生命。
      阿润婶子在房间内晃悠个不停,丈夫的呻吟声越来越急。大家拥在整个屋内。整个屋子都被橘灯所替代,似乎分不清那是炕头,哪是炕尾。
      “到底看看咋回事嘛?她在不在,不在的话就没办法了。反正我又不是大夫。看起来还不轻呢。”他瞥了一眼躺在炕上的丈夫。
      “谁呀?让谁看看去?到底是在看啥吗?”张明强仍不能够办到,还是在一股劲的推脱。
      “就你,看看李护士在不在。快点。不然我整稀腾你!”他边看着炕上的丈夫,边向站在门口的李明强呵斥。
      明强的脚步缓慢,慢的惊人。似乎不是一个男子青年所具有的特征。在这个后,已经是黄昏了。为了给她丈夫看看病,说是祁老社长会把脉,可到现场之后根本一字都没提。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穿过村子,在离着不远的地方正好有条涧溪,溪水是格外的清澈,不过在这个时候根本见不到清澈的半点迹象,因为昨晚的暴风雨比往日里的更加猛烈。
      正因为昨天下过大雨,所以今天他不再是昨天的那个打扮。远处的他像个草娃娃,瘦小。黑黄的肌肤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一股风的话,他将会被卷走,浪迹天涯。
      他拿着弹弓边打鸟儿边吹口哨,似乎社长的那句话根本就是一个玩笑,不值得一提。正因为如此,社长专门给张明强安排了。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别人不会知道或者说压根想都没想他一直是一个弱智。我们是同龄人,五年前他根本不是这样。一个调皮的男孩,整天在村里游荡,一到忙月,他比谁都勤快,唯一在田间能够看的到的娃娃,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这件事情连他的母亲阿润婶都不知道,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就在我走后不久,就已经觉得不正常,还是他老爹发现的。给他老婆说孩子的事。毕竟是女人的思想,他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说是没有休息好,天天如此。他父亲最后带他去最好的医院检查。知道病情后,他老爹一整天的人心惶惶,看病去太贵了,根本看不起,住院费让人可怕,医疗保险由于要得太高还是没交。最后导致不能看,一般的病得上只有死路一条。自从这个时候,他父亲怕母亲为此吓倒,一直没给她说,最后自己害上了胃癌。直到现在,已经是胃癌晚期了。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我和我的老爹,因为为了给张明强看病他老爹找过我大(方言,泛指父亲。)借过钱,最后还是没有治好。落到了疯疯癫癫的地步。
      或许知道这个事情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社长。
      就是利用这样的事情给张明强安排的。一般的或能够听得懂,并且还有反驳的意识,一旦出去之后,忘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有那个意识。
      就是1999年,整个村庄没有一个诊所。从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压根就不来,就算你用八抬大轿去抬,也未必能来。因为在这个村庄居住着一部分“吸血鬼”,而不是人。凡是人,已经被村里这些“吸血鬼”吓怕了。并不是不敢去承担之前的一切。只是大权在握。苦力们和一些穷人只有在他们的勾引下做活。在这个时候,还有饿死的,啥人都有,小孩,婴儿,还有一些高龄老人。这些个人死后不变成“吸血鬼”还能是啥。
      这只不过是一些算命先生所得出的结论。到底吸谁的血,还是一个未知数或者说啥都没有的“鸭蛋。”
      翻年初,一所学院要求招200名学医的,一百名兽医,一百名人医。听说是一所私人办的学校。很多人都不敢去,没有别的原因,只因学费太高,半学期的学费够全家生活半年的,我们整个队上只有一个,是杨书记的女儿。这谁都清楚,他们的经费比中等家庭的要多好几倍。就连菜都到县城去买着吃。自己家的全部是荒地,眼睛要求征地,不征,说是一年的那点小钱还不够他女儿一周的零花钱。进而,整个村最数他的女儿洋气。
      “你为什么不去学医?”他问我。
      “没钱。学费挺高的。”我辩解道。
      “呵!呵!现在知道没钱了?我告诉你,你老爹他从小就是一个懒汉。抽烟喝酒啥都干!现在知道没钱了?自找的,你知道吗?遇上这样的老子,会将你的整个人生毁掉。知道吗?”他表示认真又玩的样子对着我说道。
      “滚,我不要你这么说他。”谁都知道,我的喊叫是无效的。只有往出走的权利。
      虽说不是什么可以值得制止的,但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年纪很小很小。
      “大肠,来,过来。跟你商量个事。”是眼镜他妈。
      “什么事?”蹑脚脚走到他的面前。
      “你老爹给你已经相了个媳妇,改天你去看看怎么样。好吧?”她用一个手按住我的耳扇。窃语到。
      “别胡说,没看见我才这么小吗?”确实有点害羞。在我们村,像我这个年纪已经结婚的男子多得是。女人十二,男人十五,只要经过女方大人的同意,完全可以结婚。我到底不懂得这是不是所谓的“包办婚姻。”
      “真的。骗你干嘛?这是好事呀。”她的眼睛猛地有了“光泽,”只不过已经被我否定,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得不说一声怎么会这样?
      云是灰的,不管怎样,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是前辈为我做出的选择。只是不习惯罢了。
      ……
      “怎么说?”社长把正在回家的眼镜叫住。
      “什么怎么说?”
      “你不是到杨书记那去了吗?”对于他的问候的确惊讶。
      “我找他干嘛?又没什么事?”
      “那你干嘛去了?”
      “干嘛还用得着给你说吗?”
      不一会儿,他老婆走了出来,大喊:“还无法无天了还,老头子,你是干嘛的?”撒起泼来,我甚至不敢想象她会出现这种举动,让人可怕。
      太阳已经照到了眉梢,从叶缝间透出的一缕缕光线五颜六色,花花的,似乎之前的一切与这里的万物息息相关。
      队长的要求依然严格。不算是别的,只不过有点太过于苛刻。
      在这里,我不敢想,甚至于不敢目睹。他的言行会是这么个样子。
      “大肠,你在这里做什么?”队长又叫住我。
      “没事,想到杨书记家走一趟,你呢?你干嘛去?”仰起头来看着已经远飞的鸽子。随口就这么一问。
      “你有没有见过眼镜?”
      “问她干吗?没有。”
      我们并没有搭话,眼看就要到干活的时候了。田间丝毫没有动静。
      外面的花朵是湿润的,叶子也不例外。
      在不远处,确实有一撮人在那里晃悠,手里紧攥着铁锹。噼里啪啦一会,吵吵闹闹还是一会,但让人不能够明确的是他们在干嘛。
      虽然如此,也只不过空谈罢了。
      太阳已经晒到了眉梢,在叶缝里透过一缕缕的光丝,也不怎么温暖。队长的人品还算可以,不为别的,只为当前的形态他依然关注。自从眼镜的场子成立以来,村里村外一些游手好闲爱嚼舌头根的老婆娘们有了事儿干。就是这么个原因,整个村里的日子有盼头了。不管怎样,谁都可以这么想。但在这样的天日里。也有一定的说法。
      “来,大肠,叫一下杨书记。我们打麻将。”他边收拾家当边说。
      “我不去,太远了。再说我还有事要干呢。”我撒谎说着走出路道。
      “你咋这样呢?跟别人开始玩起来了是不是?”他一边拿起鞭杆一边向我这边扔过来。
      那个时候我还不算整个村里最调皮的。其实吧,在我眼里,已经把老社长恨到了极点。更让人不能够想象。居然我会在这里与他吵起来,
      在这里,一向有洁癖的我还是从有两米高的土埂上跳了下来,一个跟头翻得腰都舒展不开来。整个身子已经被泥巴包裹,脸上的更多一些。在这里,他站在埂边向我喊:
      “小崽子,怎么样?没事吧?”
      “还没死呢。很好。”我的脸部如果自己能够看的到的话要吓死人的一种表情。
      他冷笑了一声,随之扬长而去。看不见踪影。
      说到这里,眼镜的一举一动让村里人有点震惊。因为他要征的地是一个家庭根本种不过来的。不过如此,这样大的风险根本没人能够支持。连他的老爹也是如此。
      这是在夏月,眼看就要下雨了。池塘里的蛙叫的可怕。不过说这里的鸟儿还是有声响的。几百年的旱柳少说也得才高八斗。翩翩起舞。给黄昏的人们一次警告。
      “张明强呢?你知道吗?”他问我。
      “就他那副德行还能干个啥?跟上他爸学木匠去了。”我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时候的事?”他有点惊讶。
      “谁知道呢?反正走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就在县以外的一个小乡镇。他姑給介绍的。”
      “哦,原来如此。”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我质问道。
      “哦。没事没事。”他的回答还是有点结巴,虽说不敢下结论,但他肯定有心事。
      就在下一个礼拜,老杨是另外一个乡镇兽医站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就是个子高的有点不正常。下巴尖的吓人,头发是卷起的。他也在我们村给牲口看病。
      甚至让人不敢去和他打赌,因为在这里只有之前的冷却,没有一点点的温和,虽说太阳已经照到了房檐,一点一滴的露水还是没有退去。再说这个时候还是在仲夏,七月的天。
      每次的看病,都是骑车回家的。并没有在谁家居住。因为这里的动物很难调教,打个针都是困难。
      滚,回家转。不可在这里撒野。拔个萝卜还要问主人呢!
      ……
      就在前一月的某一天,我回到了这里,并不是为了其他事情,而是邻村的一些人们在呼吁造反。造社长的反,革社长的命。说是不给眼镜修路建桥就要将整个村址拆掉。让这些狗娘养的没出去。村民们的争议五花八门,拿着铁锹,锄头,扫把,各种农具都有。不论是在思想上还是现在体力上,都无法满足村民们的意愿。
      就是这么个缘故,不得不去想象一下他们为何落到这种地步。
      这个年头正好赶上国家的一些政策。是给农民的项目,要求村民致富。大学生创业。但由于某些原因。住在我们通渭好几个乡镇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或者说村民们压根就没有想过有这个政策。连梦里头都是不可能出现的。正好眼镜赶上了机会。可他怎么说社长怎么回绝。杨书记更不用说。唯一的队长是在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你说为了一个村民的想法和他们闹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在这里出现了差错。且不止一次的出现。偶尔听见外面有驴叫的声音,是村民家养的叫驴(方言,公驴,这里贬义。)脱缰了。纯黑色的背部,胸脯掺杂着一点点的白,尾巴在屁股顶上甩来甩去的,赶着苍蝇。在整个坑洼的道路狂奔,在这个时候,束缚住的人根本没有。
      领导们屡次的回绝让人不得不起疑心。不过还好,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倒着来的。外面的碧空已经泛起了白色的涟漪,而这种白,是一种带有灰色的白,广播真灵,说是今天有雷阵雨,果然如此。
      到现在为止,给我们看病的不是人医,而是乡镇兽医站的兽医人员。也好,他们的医术还算高明,把之前的等死现在可以救活。保住了村民们的生命。
      队长有两个女儿,大的一个十一岁,小的一个七岁半。计划生育的紧张导致了现在的年龄差距如此之大。所不幸的是大的一个前年的“非典”夺去了她的生命,可以看出,队长的没话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他原本就是一个很爱抽烟的人,可现在导致的是让他抽起了旱烟。
      “树儿,快,快叫一下兽医站的李大夫。你媳妇(指儿媳妇。)快要生了。”奶奶的声音很紧迫。一遍又一遍的呼叫着老爹的名字。
      “好!好!好!”老爹的步伐有点紧张,很快的越过门槛,不知怎的,他又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太远了,赶不上时间。耽误了。我去叫叫阿润。她也学过医。”
      “嗯,好的,快,快。翠花快要临盆了。再磨叽就来不及了!”奶奶的紧张让人觉得可怕。
      大概半个时辰,她来了。不缓不慢,似乎嘴里还嚼着什么。大声的向爷爷开玩笑,爷爷的性格我比谁都清楚,他瞟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走掉。
      “怎么了?快要生孩子是好事呀,好预兆。他婶啊,你可福大命大啊,又要添孙子了。”她边走边喊。奶奶并没有应声,或许是大嫂的痛叫让他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
      她推开大嫂的房间,她的叫声更加凄惨。偏偏在这个时候,天主下起了雨啊,真的是不慈不悲的救世主呀!让她这么的痛苦!天不遂人愿,交加的雷声更加的猛烈,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大哥在台阶上等了大半天,转来转去。不停地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的焦急让人不可想象。大嫂的哭声渐渐微弱下来。忽然,大嫂停止了哭声,婴儿的哭声压根就没听见,可见预后不良。大哥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迅速的扔掉烟嘴,一股劲的踹开门扇冲进去。随之带来的是奶奶的哭嚎,远远地也可以听得见大哥的啜泣声。雷声越来越响,雨点越来越大。连闪电都没有。风雨交加的夜晚,整个雨柱是斜的。
      大嫂就这样离开了人士,阿润婶子说是她天生就没生孩子的命,老天也给他的命就要从这里要,她注定就要走这条路。再加上自家的门方向不对,这是从《周易》的角度讲的。是有依据的。她还是在一个劲的说道,最后过渡到要一定的费用,虽说乡里乡亲的,但在这方面还是讲究的。最后母亲拒绝了一切费用。因为她要了大嫂的命。对这个村子来讲,是一件要人命的大事,且不止一个人的命,要的是全家人的命!
      她一边骂道,一边坐下来啃桌上的高粱面馍馍,她还是在不停地絮叨,生的是女孩又不是后人(指儿子。),没事的,再找一个生男孩的婆娘不就得了。女人就是没有这样的命。他对奶奶说是要给大哥重新介绍个。这是在灵堂。大嫂的脸色黑黄,头发蓬乱。脸颊上的微毛似乎全部竖起。鼻孔张的够大。我是男孩,所以可以进入灵堂,但女人,包括姑娘凡是带有“阴性”的是绝对不可能的。可她依然在灵堂的椅子上絮叨,啃馍馍。对于我们来说,这的确是大忌。她在灵堂的存在导致整个家庭提心吊胆。
      是女人,就是没有后代的女性,是不肯能有棺材的。并且葬法也是残忍的。母亲身患重病,但自从大嫂离开人世后。她的病日益严重。
      丑时过半,雨停了,雷声依旧。院子里的积水可以将整个村庄淹没。浑浊的不可以澄清。里面的病毒可以危害到整个村民的健康!
      全村人的灯光一个都没有亮,整个寂夜被我们家搅得沸腾。

      再谈土桥
      兽医站李大夫是本科毕业,经过一番公务员考试来到乡镇,还是在离这不远的一所兽医站工作,他的名气很大,遍布整个通渭县城。给牲口看病,是他。人医也是他。尤其在这方圆百里的小村小镇。
      他的脸面时常在板着,似乎一直有他治不好的病。并非如此,只不过也有一些在他手下毙命,无尽婴儿的尸体在他手中已经腐朽。包括产妇。
      “让他别再来了,只是一个妖婆,有啥子可相信的嘛?”村里的一些年轻婆娘都这么认为。
      他串遍各家各户,摩托车的响声已经听的习惯了。不管怎样,可以说是外地来的一个中年男子罢了。不为别的,这位能够混得了一口饭,养家糊口。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气多大,似乎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个。
      高粱已经长出了幼苗,大概十公分左右,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在今年有一个好的收成。农民们不再忍饥挨饿了。
      前些天,阿润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大家,说是大队要开会。务必要去。包括每个村民。不过如此,根本没有一个理她,还是各干各行,就连村里的一些小娃娃们都爱理不理。在泥潭中闹来闹去。
      他骑着摩托车来到村口,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听说眼镜要办场子,成立“合作社。”他对这个非常感兴趣,不管怎样,他是一个外地人,也没有人搭理他。
      “小孩,来,过来,向你打听个人。”他挥着手让我过去,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什么?说。”我有点盲目。
      “祁聚宝家在哪里?知道吗?”他问我。
      “你问那作甚?跟你有啥子关系?”我又可恨又惊讶。
      “我找他有事,快带一下路。给你糖吃。”看起来真有点焦急。
      “好吧,跟我来!”似乎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一路上,他在故意找着话题问我。他曾经也是这个村里头长大的。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非常的熟悉。从这个角度来讲,他还是我的前辈。
      还没有脱落的杏儿干瘪在芒稍,看起来一点劲道都没有,颜色也让人可怕。
      “你知不知道他要办多大厂子?”他停止脚步,突然问起我来。
      “我怎么知道?”对他的盘问让我已经没有了兴趣。
      “你最好不要知道。”他的眼神变得冷淡起来,并不是一切能将他的举止改变。
      偶尔在蓝空底下穿梭几只鸟雀,时不时地有几声鸣叫,然而有的会突然地死掉,掉落在田野。
      “为啥?”我有点惊讶。
      “问那么多干嘛?小孩子家的。”他的脸色变得让人可怕。
      “哟,贵客呀。来来来,赶快屋里坐。眼镜他妈在不断地向李大夫说道。、
      他边沏茶边让李大夫坐,招待的不算是怎么厚道,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别的不说,但是她的那种举动,足以让人深思。
      “眼镜在吗?”他将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角。温和道。
      “去了城里头了。”她里连身都没转。
      “没说什么时候回吗?”杯口的热气已经将他的嘴唇浸湿。
      “没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谁派你来的?是杨书记对吧?”她质问道。
      “是又怎样?”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面,一口临洮话。现在我终于明白,他是临洮人。
      “滚,你们这些妖魔。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害人的畜生,害人的牲口。你们的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和□□呀。我怕给我带来杀气!”她边推着李大夫的肩边喊。
      看起来一肚子的火憋得慌,倒没有辩论的余地。她是有心里阴影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地位是不可能成为这部戏的主角,绝对不会。
      话说本年的八月,眼镜娶了邻居家宋老四的小女儿,比他小五岁,由于家庭的原因,一天的学堂也没有上。出嫁时只有十六岁。
      宋老四是一个典型的赌博汉,烟酒不离口。不是说,那人倒挺有好命,真是人大命大呀。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已经上了某城市交大,二女儿在上高中,学习还算可以吧。最后一个儿子由于硬笔字写得好已被市级录用。
      “妈。谁呀?咋回事?”眼镜媳妇挺着大肚子走进客厅。
      “我们村新来的妖孽。”她依然在大喊。
      “什么呀。咋这样说人家。?”对她婆婆的话有点否定。
      因为是儿媳妇,所以他没有指责,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依然在那里忙活,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这个时候,外面起风了,太阳已经不复存在,只不过眼睛还未钻上粉尘。只是外面的万物已经摇摇欲晃,枝头的鸟儿已经出门,认定一个事物的存在。
      直到后来才知道,李大夫所做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合作社出力,不过都被他们否决,这种否决,是坚定的,根本就没有策划的余地。
      他的大儿子在农牧局工作,不过也是一个会计罢了,一直以为他会为家里多少承担些负担,更让人没有想象的是他依然是旧毛病不改。
      多次的申请得到的回绝依然存在,不敢去想,不敢去做,因为有执法人员。就在村口。听说是上面派的。专门解决村民的纠纷。
      这是一个夏天,他已经上路了,去一个能够得到他欲望的地方,尽管是这样,他的想法在某种场合是不成立的。
      下午,杨书记往田间走,路过眼镜家门,喊道:
      “嫂子在家吗?”
      “哎!”
      “你们家眼镜拿着包包走掉了。”
      “什么?什么时候?他没开车啊?”他连忙赶出来.
      “没见,就说嘛。”他边说边走远。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烟雾几乎就看不见。
      风已经不再那么的猛烈,只是整个村子一片的雾霭。分不清南北。
      ……
      直到12年的开年,桥头才有了盼头,因为他已经成了一名合格的教师,不敢多想,也不敢狂妄的作出决定,而是对自己的事情做得绝对,这似乎完全是一个误会。或者说来自于他本能的反应,而这种反应,绝对不是下意识的。
      月底,桥头已经开工了,地面还是被冻着的,不过如此,也不再是那个年纪,一个人把村民组织起来修桥,之前羔羊的出栏,完全来自于苦力。
      “你们咋能这样呢?我批准了吗?队上怎么看?”是杨书记。这个时候,眼镜也在,阿润依然嚼人舌根,嘻嘻哈哈,拿着铁锹再那里不停地喊叫,不分大小,只要那是个人,那是个和有名字的人,他都可以连名带姓的叫出来。他的儿子也是这样,不过已经习惯,没有一个人和他搭话。
      “哟,是书记啊!来,快,这有泡的热茶。”连忙冲上土埂,身上的泥土仍然存在。甩着裤腿朝前走去。
      晚上,眼镜结了阿润的帐,说是上面有派来的人,已经够了。很显然,他是在不想要她了。
      一个月过去了,所修建的土桥宽敞了许多,没有一个人来评价这座桥的好坏。因为那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某些村民,没有他们的朱慧,更没有他们的躯体,而有的,是那些已经过渡到中等家庭的苦力们,他们的工资一分不少,当然也不会多,整个村子有羊贩子的喊叫声。路边没有空间,因为让人不敢去站在那里乘凉,因为桥边的一些地方是虚的,有可能会被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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