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水胭脂》贞下起元

2、贰

　　上官沐抬头，看着颜水缨这般坚定的神情，不禁失了神。

　　想起当初第一次遇见，就是颜水缨这个眼神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么坚定似乎让人不能拒绝。

　　上官沐调整好了情绪，放下了把玩头发的手指，坐正了身子，与之对视，“你，凭什么？”

　　颜水缨哂笑：“你就认为我真的一点都没用所以一穷二白吗？开个价吧。”

　　上官沐笑了：“我什么时候说你没钱？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志在必得？如果，我不卖呢？胭水楼这么好赚钱的一个地方，我凭什么卖给你？”

　　“开个价。你开得出，我就出得起。”颜水缨继续哂笑。

　　上官沐不假思索地冷笑道：“真的如此么？那用你的人来换吧。三天之后我去你府中提亲，你若嫁给了我，胭水楼不就是你的了么？”

　　颜水缨惊愣：“你知道我已有婚约了！你知道修侯昨日才来提的亲！”

　　“然后你就应下了？姚湘湘她有什么好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上官沐讽刺地冷哼了一声，说完才惊觉似乎自己的情绪有些奇怪，她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他们明明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他的婚嫁管她什么事，更何况是她自己将他推给姚湘湘的。不过，颜水缨真的不失为一个贤内助，或许娶进来更好不过呢！

　　如此想到，上官沐倒也如释重负。

　　颜水缨从惊愣中恢复过来，平静道：“我想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你说没有什么私交也对。半年前同一个地方，也是同一盏茶，你自己与我达成交易——你帮我回到颜府，并让母亲休了害我父亲在异地中毒而亡的陈氏，我替你接近修侯姚湘湘伺机偷她兵符的。我完成的如此好啊，你这副被背叛了般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交易，确实是半年的那场交易。上官沐忽然想起当初遇见颜水缨的情形。蓬头垢面的颜水缨呆呆地站在这胭水楼下，明明应该灵动漂亮的双眼，却透着最令人胆寒的绝望，他凝视着一切，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死物，包括他自己。这样的眼神，就像当年她从她母亲眼中看到的一样，绝望中带着的是滔天怨恨。无理由的，她忽然很想将颜水缨收入自己的楼中。她的胭水楼自然不简单，连颜水缨都看了出来。她的楼是专门在这里收集情报的，楼内连扫地的小厮都会一手绝活。“胭水楼不养闲人。你可以做些什么？”这是她与颜水缨说的第一句话。“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可以干什么。”语气坚定却不让人觉得狂妄。让她觉得她捡到了一个宝。后来，她帮他复仇，他替她接近修侯，去找他的弱点、性格、喜好，并利用一切机会去偷修侯的兵符。随着他与修侯的关系越来越好，他给她的情报也越来越精细。让她也不禁赞叹不已：“你真是一个……优秀的细作。”

　　“可是……我忽然觉得水缨这般贤惠，娶了可真是好福气。这么优秀的细作要哪里找得到呢，所以只好先抓住你的身体，才能让你永远为我服务，不是吗？再者说，拿兵符是一回事，嫁给谁又是另一回事；而用你的人来换我的楼，又是另外一场交易，不是吗？”上官沐冷冷地说道。
　　颜水缨眸光暗了暗，似乎有些恼意，良久，他也学着上官沐冷冷地说：“成交。只要你能让我娘同意我嫁给你，那又何妨。别忘了，我是和修侯姚湘湘有婚约的，根据我那势利的娘看来，你——算什么东西？！”

　　上官沐不怒反笑：“没事，为妻算什么东西，三天后你就知道了。不过，兵符的事情为妻也不会等太久，已经两个月过去了，最后三天期限，没拿到兵符，就别怪为妻心狠了。”

　　“但愿如此。”颜水缨站起身来，“兵符的事你又何必担心。三天就三天。”

　　他说完抬步欲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回过了头道：“上官沐，恭喜你成为我心目中最无耻的人，没有之一。”

　　上官沐头也没抬：“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