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拾遗》欲薄欢

28、27

　　当刘玉莹和张继林夫妻俩风尘仆仆地买了机票到达S市时，事情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了。
　　他们刚一下了飞机，正准备拦个的士飞奔过去，就看见张游灰头土脸地蹲在机场出口的路边，一脸阴郁。
　　刘玉莹爱子心切，也不顾路人惊诧的目光，扑过去抱住张游就哭开了，“小游——这究竟是怎么了，张游你干了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可把老妈给担心死了！”说着紧张地胡乱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缺东少西的。
　　“妈，我没事儿，您先松开点儿……”张游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短短的一天下来，从早上莫名其妙地进局子到下午被通知弄错了人，他整个人都是懵懵地，不知所以然。
　　“这叫没事吗？没事你好端端地就被逮进去了？”刘玉莹手指使劲点在他脑门上，“真是多大了还不让爸妈放心……”
　　张游没答话，目光一转，就转到了一边站着的小遗和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身上，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本来他得知自己被人坑了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最后又被老老实实地放了出来，这中间要没点什么打死他都不相信，至于搞错人的那一套说词，都是骗三岁小孩的吧，他虽然没什么心眼，但也好歹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分辨事物的能力还是有的。
　　刘玉莹抹了会眼泪，张继林看不下去了，他是一家之主，遇上事自然冷静些，把人拉过来，“行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找个地方好好坐下来说说。”
　　李拾遗本来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这会儿才犹豫着上前，“叔叔阿姨，既然张游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学校不打扰你们了……”
　　刘玉莹没在儿子身上发现什么大问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此刻见李拾遗要走急忙拉住他，“你这孩子别急着走啊，阿姨还没谢谢你呢！”
　　看着这孩子明显有点躲闪的样子，她也有点不太好受，毕竟李拾遗也算是在她眼皮底下看着长大的，说是半个儿子也不为过，当初发生了那种事，放到谁身上也难以平静啊，更何况她嘴上总是忿忿的，但最后不也是放软了态度接受了么，只不过还没过去那个坎而已。
　　“阿姨，我——”实在不想和他们相处，李拾遗下意识地将求救似的目光投向司琛。
　　刘玉莹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她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个男人，只不过刚才她一颗心都放在了张游身上，对周围的人并没有太多注意。她一眼就看出男人与他们这种市井之徒不一样，处处透着贵气和极好的涵养。
　　尽管司琛已经刻意收敛了许多，但浑然天成的气质还是能让人看出细微差别。
　　她疑惑地问着李拾遗和张游，不由得放轻了语气，也不敢怠慢，“这位是？”
　　“啊？他是……”李拾遗一时间竟想不出来如何回答，他还不想让两人的复杂关系暴*露在张游的父母面前。
　　司琛看出他眼里的慌乱，从容上前一步，“您好，我是李拾遗同学的老师，我姓司。”语气礼貌得体而又不至于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李拾遗微微一愣。
　　刘玉莹听到他的身份，赶紧整理了下仪容，回想起刚才自己跟泼妇似的行为有点不好意思，“噢，噢，原来是老师啊，您好您好。”
　　张继林也客气道，“司老师您好。”
　　司琛微笑着和两人握了握手，客套了几句，李拾遗见他们没有怀疑，渐渐放下心来。
　　张游没见过司琛，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有点狐疑地看了李拾遗一眼，不过他也不想这个时候让对方为难，出来打着圆场。
　　“行了行了，妈，既然小遗有事，你们就别勉强他们了。”张游走到李拾遗面前，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回头我再过去找你，还有点事要问你。”说完不等对方的反应就拉着父母走了。张游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不得到答案心里始终憋屈的慌。
　　看着他们走远，李拾遗才松了口气，他一直挺不想面对张游父母的，别人也没做错什么，小时候也对他挺好，只是发生了这些之后，便很难再恢复到以前的关系了。
　　该解决的已经解决了，紧绷着的那条弦猛地松懈下来，望着人流，想起司琛刚才一本正经地说着谎话，有些忍俊不禁，侧着头叫他，“老师，司老师？”
　　司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里浓重的暗光，语气不复以往低沉，似乎对这个极有兴趣，思索着，“你喜欢这个称呼？也许我可以试着去s大应聘。”
　　“不过——我可一点也不想做你的老师。”司琛很明白，如果他刚才在张游父母说了什么，按照李拾遗的性子有多半可能会和他翻脸，现在的乖顺，不代表他真的可以违背对方的意愿。
　　真不知道是谁被吃得死死地。司琛暗叹口气。
　　对方话里的意味很明显，李拾遗也没有忽略他眼中的暗示，只是盯着脚尖不说话。以前不管是调情上*床都很爽快，但现在临到了真感情却总是磨磨唧唧，踯躅再三。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完全把心交付给一个人的勇气。
　　“算了，”司琛轻抱了他一下，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复又松开，语气里饱含了无奈与宠溺之情，“你这个小坏蛋……”
　　李拾遗默不作声。
　　经过这一番乱七八糟的事，原本去山上泡温泉的计划也被打乱了，司琛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回去处理，把李拾遗送到学校就走了。
　　仅仅隔了一夜，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那些流言似乎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也没见任何人来询问，或者在背后说三道四，平静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司琛的压迫在，但这种现象总归是好事。
　　张游用那套说辞应付了一下父母，把他们送走之后就直接去找李拾遗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枝头就剩下几片孤零零的树叶还在寒风中顽强地摇曳着，呵出的白色雾气在空气中飘忽不散，结在冰凉的玻璃上形成颗粒状的小水滴。
　　“你想问什么？”
　　“……”张游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明明，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才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为什么反而会变成了最无话可谈的关系了？对方可以和任何人说说笑笑在一起，而一面对他就只剩下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你就什么话都没有对我说的？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李拾遗敷衍着。
　　那个丁老板咬死不承认自己伪造了证据，只说是一场误会可以撤诉，也不要赔偿，他都被气笑了，如果不是司琛安抚着他，再加上当时情急，只要张游能被放出来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是那丁老板灰溜溜地临走前，和司琛说的一句话不小心被李拾遗听到了。
　　“……司总，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还要靠那个小公司吃饭…这事儿我也不情愿但是他……”
　　这个他，又是谁？
　　还要再听时，司琛满含深意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丁老板也立刻噤了声。
　　虽然被及时地打断，但这句话已然在他心里悄悄埋下了颗种子。
　　“齐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我不知道。”李拾遗并没有把齐颖给他说的那些话告诉张游，是怕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如果再像几年前的那副样子，没有谁会有那么多耐心陪他走出阴影。
　　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张游也没放在心上，这些也确实不是他真正关心的。
　　他最在意的是——
　　“那个男人呢？他又是谁，你别告诉我他真的是咱们学校的老师！”
　　见李拾遗不回答，张游又手扶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地摇晃着，“你说啊？”
　　李拾遗狠狠地推开他，后退一大步，不知道他的激动从何而来，“你冷静点！他跟我什么关系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
　　“好，真好，这才多久？”看着避他如蛇蝎的人，再听到他的回答，张游怒火中烧，理智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一个箭步窜前，就胡乱啃了上去。
　　李拾遗被他毫无章法地强吻震惊了一瞬，唇上突然传来的痛感让他飞快地推开身上的人，又惊又怒道，“你他*妈在做什么！”
　　张游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冲动之下做了这种事，他只是下意识地遵循了心底的呼喊，一时间也愣在当场，“我……”
　　李拾遗充满厌恶看着他，“张游，你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吗？”
　　“我没有。”见他误会，张游六神无主起来，紧张地手心里都冒了汗，嘴巴不受大脑控制的，“我就是不想你给那个男人搞到一块儿！”
　　“为什么？”李拾遗冷笑，面上布满寒霜，凛冽刺骨。
　　“因为，因为——”张游闭着眼大喊出来，
　　“我喜欢你啊——”
　　李拾遗猛地瞪大了眼睛，不亚于一场惊雷。
　　狂风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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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张游抱着电话失声痛哭。
　　刘玉莹慌了神，“哎哟喂怎么了这是？”
　　“我失恋了……”
　　她也有点纳闷，张游已经和他们交代了和那个女孩分手了的消息，当时也没见他有多难受啊，但毕竟是亲儿子，也只能安慰他，“我知道啊，行了，多大点事儿啊，我儿子这么好，是那女孩没福分，别想那么多了啊张游？”
　　“妈，不是她…”张游哽咽着，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伤心，仿佛一直支撑着他的天塌了下来。
　　晚了，一切都晚了，在他终于想直视自己的心思时，才发现，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他。
　　他连个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三振出局。
　　“那这是……”刘玉莹慢慢有了些不好的猜测，顿时安静了下来。
　　半晌，“哎，你这孩子……”
　　而张游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那句飘散在风中的话在耳边萦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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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辛苦大家包容智障的我(///ˊ?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