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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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心思各异的相对而坐。
显然，李拾遗正在魂游天外，并没有接收到他强有力的眼神暗示。
爆完了自己的老底，何致易也特别想去多了解李拾遗一点，只是之前大多时候对方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望而却步，只在心里把他当做那些个女生口中的男神看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甚至偶尔在寝室里大声谈话说笑，也存了几分引起他注意的意思，虽然他不止一次在内心吐槽这种行为跟小学生似的。
何致易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看到他，对他百倍千倍的好。
感情这种东西没有接触过不知道，一旦陷入，就跟上了瘾似的，怎么都戒不掉。
李拾遗此刻的整个注意力都不在身边的人身上，他迫切的想要去寻找一个发泄口，去好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谢谢你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先回去了。”李拾遗突然抬起头，对着何致易道，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径直走了。
何致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默默吐槽，他这是被男神“拔吊无情”了吗，这么干脆利落地拍拍屁月殳站起来走人的姿势……真他女马帅啊！
何致易无语凝噎，自从那晚开始后，他就好像解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格，不由得双手捂面，完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想跟在男神后面偷偷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啊！
贺枫果然醒了，他正背坐在床上，衣服才穿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发着呆。
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急切，惊慌，全都远离了，心头渐渐浮上未知的迷茫。从梦靥中脱身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那种萧瑟无力，几乎立刻争先恐后的占据了全身。
他苦笑，还是不行吗？
昏黄的灯影投射在他的背上，透着冷冷的孤寂。
“——醒了？”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寂静，贺枫呼吸一窒，缓慢而又极快地扭过头来，惊喜浮现在整双眼里。
“……我，”他咽了咽唾沫，润润干哑的嗓子，好让自己说话通顺一点，“我以为你走了…”
“出去转了一圈而已。”李拾遗有点冷淡地回答。
贺枫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
“既然醒了，就给你母亲回个电话吧，她很担心你。”李拾遗一脸若无其事说出这对对方不亚于惊雷一般的事情。
贺枫大脑凝固了一瞬，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刚放下去的心猛然收缩，直直地向深渊堕去，大脑垂在腿边的手指捏紧。
“……你，你都知道了？”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着，不死心地问着。
“大概是吧，”李拾遗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重又补上了一句，“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拾遗，我，我不是——”贺枫急忙走上前要解释，他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不想给他造成压力增添麻烦而已，只要一点时间，他会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法的。
李拾遗抬手制止了他，“停，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要听你说这些，没意思，我只想告诉你，为了我，没必要。”
没必要仅仅为了他放弃整个家庭，没必要走上这一条崎岖又遍布泥泞的道路。
贺枫的理解能力不差，应该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也许是我不对，只是觉得寂寞了，就把你也拉了进来，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笑。”李拾遗自嘲一笑，这和对当初的张游有什么不一样，果然他一直都没过长进，非要在同一个地方摔到遍体鳞伤，这样的人生有意思吗？
贺枫的心一揪一揪得疼，眼前一片晕眩，他闭了闭眼，终于来了吗，梦里最可怕的情境终于上演了吗？
“…说出来了吗……我只是你寂寞时候的陪伴…虽然早就知道了，还是期待时间会改变这一切…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为了你和家庭决裂，可你为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贺枫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大喜过后即是大悲，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了爱情想要奋不顾身一次而已，却即将要以惨烈收场。
李拾遗漠然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值得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在问贺枫，也是在问他自己。
“当然值得——”眼里的水汽被贺枫强行忍下，嘴角倔强地抿着，“那你对张游呢？值得吗？”
李拾遗瞳孔一缩，旋即错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呵呵，你知不知道，你看他时候的眼神，还有那个我不认识的陌生男人，都和往常不一样……”贺枫悲哀的笑着，“我很羡慕，又很嫉妒，嫉妒地简直快要发疯了…”
其实他已经疯了，在他掉进这个名为李拾遗的漩涡里的时候，他就注定靠不了岸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懂个屁——”李拾遗有些气急败坏地，像是被踩到了小辫子，失了冷静的态度，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既然全都扯开了来讲，那也没有什么可掩盖的了。贺枫静静地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灰蒙蒙的，暗沉无比，“两年了，几乎从你进大学开始，我就一直的在关注你，然后慢慢地沦陷，看着你一点点从痛苦迷茫中走出来，再看着你因为他有了女朋友后重新跌落到谷底的心情，那时候，我就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
“……所以有时候也很不明白啊，你们青梅竹马，有那么多的时光都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肯喜欢你呢？呵，大概是觉得没有能力能长久地留住你吧……不过我也要感谢他，他要是接受你了，也许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吧……”
“刚开始你答应我的时候，我是那么开心啊，觉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我还是发现，我像一个外人，被你排斥在你和他的世界之外……”
旁观者清，当局者却还在这局迷里。
“够了，闭嘴，不要再说了！”李拾遗痛苦地捂着耳朵，眼底都是晦涩不明的暗光，他又想要逃避，他很慌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
“对，没错，自始至终，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物罢了，比不上他们任何人，所以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分手吧，我们结束了——”
说完，看着贺枫越睁越大的眸子，他有些慌不择路地准备离开，手也随即握上了门把。
贺枫终于消化了他最后的那句话，“不——”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在身后传来，随着急促的脚步，一道冰凉的躯体紧紧地扑上来搂住了他的腰。
颈间传来温热湿润的感觉。
“我错了，我错了，拾遗，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走，你别走！”贺枫哭喊着，消瘦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暴露在空气中，突显着主人的用力，“原谅我……”
李拾遗仰着头闭着眼，手指搭在门把上，一动不动，两个人交叠着站立，仿佛一起变成了石像。
“放手吧。”沙哑的音色慢慢回荡在空气中。
“不……我不要分手，不要分手……”贺枫口中喃喃得，眼泪不要命地顺着脸颊向下流，低低的泣音让人忍不住心疼，“我爱你，我爱你啊——”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狼狈呢？”李拾遗感觉到眼角也有些湿润。“想想你的父母吧，他们还在家里着急地等你回去，期待你做回他们那个优秀的儿子，我真的不值得你为我做那么多…”
长长的呼了口气，咽下心中的那点酸涩，他睁开眼，光洁的门板就在眼前，只要打开它，所有的人都可以重获自由，让一切回到原点。
“贺枫，就当是我人性中突然散发出了一点光辉好不好，你回去吧，去好好走你正确的人生道路吧？”李拾遗几乎是带着点乞求说出这句话。
他本无意去伤害别人，可到最后，反而总是伤人最深的那个，就这样不知不觉，欠下无数的孽债。贺枫说的没错，爱他的人其实都是在赌，而他曾经最想要得到那份爱的那个人，只是不愿意赌而已，可怜直到今日他才算真正的明白过来，有些事的因，都是早已被他亲手种下。
怨恨来怨恨去，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派个人来警醒他，免得再沉浸在不可一世的梦境里。
贺枫心中的那点期望终于变成了绝望，泪水已经干涸，失了表情，眼中只剩下空洞，凛冽朔骨的寒风在胸腔内呼啸而过，灵魂被卷得粉碎，只留下一具空壳。
他在正值青春的年纪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却在乞求让他放手，他是这么爱这个人，爱到不愿意他受到一点委屈。
“是吗，呵呵，哦。”贺枫缓缓地松开了那只像是不在属于他的手，也同时丢掉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低着头，中间保持着宛如沟壑的距离，嘴角在黑暗中轻轻上扬。
“好。”
如你所愿。
只是从前的那个贺枫，再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