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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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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陈彬身边,趁他不注意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干什么?”他面有不悦,随即拍开了我的手。
“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我冷笑一声,陈彬的身上也有和男人一样的阴气,也就是说是他偷了男人口中的“项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彬神色闪躲,不愿意承认。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连最重要的生命都没有了,财或者是食真的还有得到的意义吗?
我盯着他,语调里没有一丝温度:“你拿走的那根项链,是死人的东西。”
陈彬的脸色一白,原本还在不停抚慰着她媳妇的手,在刹那间僵住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见他突兀地笑了笑,仍在装傻充愣道:“什么死人的项链?我根本没见过,哥们你大半夜的别说这些了,我媳妇她胆儿小。”
这世间有一种人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虽是猎鬼人,却也不能猎尽天下的鬼魂,更何况外婆留下的手札里曾经提到过这样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如果要去除掉一个滞留在人间的鬼魂,便要去了解这个鬼魂留下的原因。
当下我虽然料定项链一定是陈彬在站台时偷走的,却没有闲功夫去调查这件事。一来我不是警察,二来我明日一早就要坐车赶往周乡。
这样想着,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端着泡面随即回了房间。
经过一路的跋涉,这一夜我睡得很沉。
最后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惊恐的惨叫声。我猛地从床上惊醒,判断出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住在楼下的陈彬。
彼时窗外仍是夜色茫茫,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表,正值午夜三点。
心中突地闪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当我翻身赶往楼下的时候,只见住在一楼的两个女人已经出了房间,纷纷捂住嘴巴惊愕地望着陈彬夫妇的房间。
我从两人身边钻了进去,就看见房间里,浑身赤裸的陈彬蹲坐在墙角,正痛苦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右耳。他的模样狰狞,龇牙咧嘴地冲我喃喃道:“救我……”
我冲身后的两个女人说了一声:“快打120。”说完快步走到陈彬的身边,打算查看他的伤势。
他的右耳像是被人用嘴给硬生生的咬断的,上面还残留着几处显眼的牙印。伤口处有一半的耳软骨掉了出来,鲜红的血液从他手指的缝隙间淌了出来,一点一滴流到地板上的时候,竟然变成了粘稠的深绿色液体。
尸毒!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再确定房间里再无旁人之后,低声问了一句:“你媳妇儿咬的?”
陈彬面无血色,勉强点了点头。
我又问:“你把那条项链给她了?”
陈彬一愣,大概也是想到了之前我对他的忠告。他后悔的闭上眼睛,再次点了点头,随后又忽然睁开眼睛,惶恐不安地问我:“大……大师,我媳妇她……”
“鬼上身。”我淡淡回道。
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样,那条项链上聚集了鬼魂的小部分阴气。若是被阳气重的男人拿到,兴许不会出什么事。可是一旦项链被八字轻的女人戴上,这鬼就会借机上身。
由此可以推断,老板娘的八字应当恰巧比较轻。
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双阴森的视线正盯着我。我猛地回过头去,就看见门外的两个女人正在手忙脚乱的给医院打电话,一切并没有什么异常。
大概是半夜瞌睡没睡好,我心里想着,又转过头来对陈彬问道:“你媳妇往哪个方向跑的?”
如果这鬼魂和老板娘没有因果关系,那么它就只能短暂的借用她的□□,天一亮就不得不离开。这样的情况从前我也遇见过许多次,大多数被上身者都是天亮后,在离家不远处被发现晕倒在地。
陈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的问话,只是双眼怔怔地望着前方。他随后将沾满鲜血的右手从耳朵上拿了下来,手指哆嗦地直了直我身后:“你……你是谁?”
饶是我这种见惯了鬼怪的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因为我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走了进来,她穿了一件古里古怪的白底碎花连衣裙,衣服上全是泥土和褶皱。她的颈子上有多处明显的红色印记,像是被人用手给掐出来的。
一条碧绿的翡翠项链就挂在她的脖颈处,在月光的照射下尤其显眼。
门外的两个女人尖叫道:“老板娘,你在流血!”
闻言,我这才将视线从她的颈子往下移。
连衣裙遮住的大腿上,不断有一股股细长的鲜血往下流。
我一个大男人,没有结过婚,从小也没有受过这方面的科普。当下还以为是被鬼所伤,还是陈彬回过神来,彼时他也认出了自己的媳妇,神情恍惚道:“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才意识到眼前这状况可能是流产。
话音刚落,老板娘用手摸了摸那条翡翠项链,忽而挑着眉妩媚地笑了笑。寂静的夜晚可以听见她不以为然的声音:“嘻嘻,孩子没有了。”
说完双眼忽然一闭,晕倒在了地上。
***
住在一楼的两个女人报了警,警察和镇上的卫生救护车几乎同时赶到。汾镇是个小地方,一时间出了这样的事,家家户户自然是传开了。
我由于是整件事的现场目睹者,被警察暂时留在了汾镇,三两天内怕是也去不了周乡了。
因此,我只好给周乡的那个发帖人发了封邮件,推迟抵达的日子。另一边我也在心里计算着自己仅剩的生命线。
一番权衡之下,我做了一个决定——除掉这次作案的鬼魂,尽可能的多延长自己的生命线,就当为接下来的周乡之行练手。
第二天的下午,陈彬头上裹着一层厚纱布回到了招待所。大概是心有忌惮,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他倒是第一时间找到了我,请求我救救他们一家。
我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当夜发生的情况。
原来那天在站台上,陈彬和矮个子男人相撞之后,就发现从他兜里掉了一条翡翠项链出来。他虽然不懂珠宝,但是也知道这种项链一定价值不菲,一时间起了贪念,趁男人不注意捡起放进了自己的包中。
当天夜里男人来寻项链,陈彬因为担心事情败露会招来警察,所以故意隐瞒了一切。本打算第二天拿去县里卖掉,却被自己的媳妇发现了。陈彬的媳妇见着项链喜欢,就想着试戴一晚过过干瘾。可没想到她戴上项链没多久,整个人就像忽然变了一样,径直朝着他拼命冲了过来。他躲闪不及,右耳朵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咬掉了。
陈彬说起这件事时还有些后怕,他声线颤抖道:“大师……你说我们和那女鬼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上我媳妇的身?为什么要害我媳妇流产?”
对于这一点,我也颇有些找不到头绪。因为如果外婆留下的手札说得没错,鬼是不会加害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的。可是陈彬又说得有板有眼,也不像在撒谎的样子。
思来想去,就剩下一个理由解释得通:他偷了鬼的项链,所以它才伺机报复。
可见这条项链对这只鬼有多重要,想要铲除它恐怕也只有从这条项链下手了。
我若有所思道:“这个问题,恐怕我们还要去请教一个人。”
***
不足十平米的狭小库房里,零零散散地堆积着一些生活用品。在房间的右角处,摆放着一张胡桃木色的单人床。
我要找的人就躺在床上,身上仍旧裹着那件有些脏的军绿色大衣。
我从他的大衣口袋中翻出一张身份证,仔细核对后才知道男人名叫方大权,今年38岁,户籍所在地是A市。
那日我替他驱走了鬼魂,原本以为他不出两日就能苏醒。如今见到他仍旧陷入昏迷,就知道事情或许远比我想象中的棘手。
我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指探了探方大权的额头。
果不其然,他的身上还缠绕着一股微弱的阴气。
就在我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陈彬已经从杂物中搬出了一张独凳。他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灰后递给我,尴尬地笑道:“当时他晕了过去,我本来是想给他找一间房间休息的,可是不凑巧当时客满了,就只好暂时把他抬进了库房。”
“恩。”我胡乱应了一声,收回了手指。
陈彬怎么想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怕他是担心东窗事发,才想着将方大权先锁起来。等到过几日卖了项链后再放走他,届时即使方大权再怀疑,也无从对证了。
只是鬼上身的事令他措手不及,才使得他的计划落空。
这个陈彬,说不准已经是偷鸡摸狗的老手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淡淡开口道:“那条项链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只有这个方大权才能告诉我们。我现在要设法唤醒他,你去帮我准备一碗公鸡血。”
方大权的身上虽然还有阴气,但是这股阴气如今格外微弱。据外婆的手札记载,鬼魂最害怕的东西有三样——锁魂盅、桃木剑和公鸡血。锁魂盅属于最高级的猎鬼法器,如果不是遇见厉鬼,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桃木剑虽然镇鬼的效果也不错,但是剑身太长不方便携带,且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而这三样东西中又属公鸡血最为普遍,所以这些年来外出猎鬼时,我也最常用到它。
陈彬想了想,点点头道:“行,我这就去家禽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