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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熏近来感到很得意,尤其是对母亲。因为在众人眼里,她的爱情是无比幸福的。这说明母亲当初的判断是错误的,不是吗?
      泽田虽然每天都得处理公司的各种事情,但是到哪里去都不会忘了她,时常办着公还想着给她发一条短信,问她中午想吃什么,然后派司机去接她。当然,这一点是秘书牧野小姐透露给大家的,她逐渐跟纪香走得很近。熏纳闷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是个这么八卦的人。不过熏并不在意牧野小姐这种四处宣扬泽田如何宠她的行为,因为那都是真事,也不用替泽田辩白。
      自从去祭拜过惠子的墓地之后,泽田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她的态度突然比订婚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更为甜蜜而温柔,好像天天都在蜜月的时期。这种变化让熏始料未及。她总是难以猜透他的。
      熏在想这些并且露出傻笑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野津的脸色变化。野津努力压制着火气,有些恼怒地看着她,看着她堕入这甜蜜的陷阱中不可自拔。野津不由得轻咳几声,让熏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
      野津约她出来,打着商谈出版小说的名号。泽田几乎不过问这方面的事儿。
      “不好意思。”熏羞惭地低下了头。也许,刚才自己的表情的确太过放肆了?
      “藤原小姐,我想知道,你对泽田先生,究竟了解多少?”野津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让熏心里很不舒服。
      起码比你了解得多,熏很不服气地在心里答道,但说出口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野津先生,怎么想起问这样的问题?”熏的语气倒是十分平静。
      野津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泽田指指点点?
      “我想先给你看一样东西,”野津听了这话,忽然眉头紧皱,面色复杂地从公文包中逃出一张设计图的复印本和一本杂志,“希望你不要太生气。”
      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熏莫名其妙地看着野津皱成一团的脸。他是凭什么认为我会生气的?这人真莫名其妙。
      设计图看起来很旧了,纸页泛黄,还有些不可避免的褶皱。干嘛给我看这个?熏心想,还是不明白野津的用意。她一向迟钝得可怕。更糟的是,自从陷入对泽天的爱恋之后,她的头脑便越发呆滞了。
      “你看看这幅图,难道不觉得眼熟吗?”野津有些着急,这丫头怎么什么都不懂呢!
      “这幅图……”熏听他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不由得凑近了查看,的确有些眼熟。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幕场景。没错,就是那件淡紫色的流苏裙子!自己在订婚宴上穿的那条。
      回忆起这一幕,算是熏的一大进步。她近来不太用脑子,记忆力下降得很快。
      “你看看这个设计师的签名!”野津看她脸色有了变化,迫不及待地要指点她。他的手指指向图画的一角。
      “花山院……惠子。”熏不可置信地念出作者的名字。她竟然穿着惠子设计的衣服,跟泽田订婚?泽田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是告诉她,这是某个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吗?熏有点慌了神,但立刻告诉自己这并没有什么,也许是泽田觉得这套衣服很适合自己呢?
      “不,”熏收敛了慌乱的眼神,胡乱地笑笑,捋捋耳边的碎发,把那张设计图推向一边,“这……这能说明什么?惠子太太已经死了,泽田喜欢的是我。”对最后一句话的没有把握让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无法想象,一旦失去泽田,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连原来的生活都回不去了吧?
      “是吗?”野津忽然冷笑起来,翻开手边的旧杂志书,“我看到你裙子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原来是在这本杂志上看到过。你看看吧,关于泽田先生的杂志专访。”
      熏怀着不可抑制的担忧拿眼角瞟了一下那杂志的一页,仿佛那东西会吃了她似的。泽田的照片,他自然地笑着,并不严肃。十多年前的泽田,还相当年轻,长得一表人才。
      终究还是敌不过好奇心,熏伸手拿起杂志阅读起来。她不敢肯定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因为这几乎改变了她之后的生活轨迹。
      熏颤抖着手,努力地深呼吸着,平息内心的恐惧。不,不会的,泽田一定是爱我的。惠子已经死了。我才是活着的人……熏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大多是安慰自己的话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能支持着她把杂志的内容看完。
      这是一篇关于泽田的个人专访,当时他的事业初步成功,在业界小有名气。在谈到家庭这一部分的时候,泽田出示了一张妻子的设计图,并说,当时自己的经济状况并不好,请不到专门的设计师为妻子设计订婚礼服,没想到惠子竟然自己设计了一套,并且非常适合她自己。他为她骄傲。
      当然,到这里,熏仍没看到什么威胁到她的话语。不过那也不远了,这部分结束的时候,泽田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如果爱一个人的话,只能因为那个人是花山院惠子。这件衣服,只能穿在她身上。所以我后来买下了设计图的版权,作为珍藏。”
      如果不是野津在场,熏一定会当场把整本杂志丢进火里烧得灰都不剩。
      “野津先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熏的语气透露出她的恼怒。她抑制着把书撕烂的冲动,很礼貌地一把合上了杂志。不得不说,在控制情绪这一点上,她跟泽田学得很到位。
      熏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显示着内心世界的矛盾。最后那一句话,在无休无止地践踏着她的自尊。不,也许不止自尊,还有其他可贵的东西。现在的熏无法面对,一个把自己当做惠子的泽田。或者说,她无法面对泽田并不爱自己而是只爱惠子的事实。一直以来,他面对的都是藤原熏而不是花山院惠子,不是吗?熏在胡思乱想着,她的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藤原小姐,我有理由相信,泽田先生只是把你当做了惠子夫人的替身。他并不爱你。你还这么年轻,何必要把青春耗在他身上呢?趁着还没有正式结婚,马上离开他吧!”野津发觉自己有些激动和莽撞,因为他竟然不顾熏的身份伸手抓住了她的右手腕。熏很是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把手抽了回去,结果腕子上留下鲜红的五道的印痕。野津的气力是很大的。
      “对不起,我想我该告辞了。”熏几乎是逃走的。
      “我送你吧!”野津追出门来,却看到司机扶着熏上车了。她的所有一切,都被那个人牢牢掌控着。难道她没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可悲的替身吗?野津颓然地坐在酒店的门边,看着司机载着熏越走越远。
      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从那个甜蜜的陷阱中脱身呢?野津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发现自己好像再没什么能给熏做了,更加懊丧地朝街道的另一边走了。
      司机看熏的脸色苍白,却也并不过问,只是暗中给泽田发了消息,报告他所看到的。一直以来,他都这么做,只是熏并不知情。熏哪还有心情去管这些事情呢,她满脑子都是那句“我这辈子如果爱一个人的话,只能因为那个人是花山院惠子”。
      她快被这句话烦透了。会不会这么多年过去,泽田早就忘了当初的话?偏偏自己又生得这么像惠子!熏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厌恶起来。
      如果自己长得并不像惠子,是不是就能证明泽田不是把她当做代替品呢?但是,如果不像惠子的话,她也许根本就吸引不了泽田的注意吧……这是一个循环无解的问题。
      忽然,熏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向窗外望了一眼,急忙对司机说道,“金井先生,能不能在这里停一下车?我要进去买点儿东西。之后咱们电话联系。”司机恭顺地点点头,放熏下去了。几秒钟后泽田收到他的短信。
      已经是春天,熏穿着天蓝色的套裙,蹬着蜜色的高跟鞋,相当大方而高贵地走进了面前的一家酒店,也就是举办校友联谊会的酒店。熏在这里跟泽田是第一次见面。
      酒店里没什么人。这并不稀奇,这里算是小镇里高档点的地方,一般也没有人来消费。熏毫无困难地找到了当时为她和泽田服务的那个服务生。他正在吧台边与其他服务员闲聊。
      “藤原小姐,不,现在应该叫泽田夫人了。”他看到气质完全不同的熏,不感到一丝惊讶,而是用很熟稔的口气同熏打招呼,似乎早料到她会来。
      熏有点奇怪,他们只见过一次面而已,他怎么会记得她?不,他记得的是惠子而不是自己,他一定是泽田的老友。熏在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踏着高傲的步子向他走过去。她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踏踏作响。
      加藤秀树,他的名牌这么写着。
      “加藤先生,我想找你聊一会儿,你有时间吗?”熏的微笑优雅而又迷人,语气也是礼貌而大方。并且同泽田一样,都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特质。她跟他越来越像。
      “当然。”加藤略一迟疑,继而微笑着伸出手去,将熏引到大厅的一角。
      那个位子很安静,灯光不明不暗,刚刚好。周围的服务员知趣地散开。真难为他们,没有事做又不能聊天,只能装装样子。
      “我猜,你想喝我聊聊泽田和惠子的事,对吧?”加藤的眼睛像鹰一样,看得熏有点心慌,仿佛自己是猎鹰瞄准的一个目标,正在仓皇逃窜。
      “是的,先生。我希望长话短说,我的时间不多。”熏努力维持着镇定,招手让另一个服务员为她打包一个白巧克力蛋糕。她会对泽田说自己想念这里的蛋糕了,专程来买的。
      加藤好像看穿了她的举动。“你来找我这件事是不是需要我保密?”加藤带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他一笑眼角就生出许多皱纹。但他的皱纹是慈祥的,并不像泽田一样严肃。
      熏低着头,细细思考了一会儿,带着恳切的眼神说道,“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不要把我们的谈话告诉泽田。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信任他。你能答应我吗,加藤先生?拜托了!”
      “当然。”加藤亲切地答应着。
      “你对泽田有什么疑惑,现在快问吧。打包一个巧克力蛋糕,只需要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加藤道。
      “你跟泽田是什么关系?”熏问。
      “这要紧吗?我是泽田以前的部下。后来为了照顾我生病的母亲,我就从他那里辞职,回到这个镇上了。没想到泽田竟然也在三年前从东京回来了。”
      “三年前……”熏细细地回想着泽田对母亲说过的话,没错,惠子在三年前遭遇了车祸。难道泽田是为了惠子才回来的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加藤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似乎想起了往事,“我和泽田在医院偶遇,他当时在照顾惠子夫人,而我正要去看望我的母亲。后来他告诉我,惠子已经近似脑死亡,但他不想放弃。惠子夫人生前总是说着要回到故乡来住,现在算是帮她完成遗愿了。”一口气说了太多,加藤猛地喝了一杯水。
      果然……是为了惠子才回来的。说起来要不是惠子,自己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见到泽田,更不会和他订婚……为什么一段感情的开始,会是因为上一个人的遗愿呢?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总觉得惠子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真可怕。
      “那就你看来,泽田对惠子怎么样?”熏迫不及待地问,虽然她清楚会得到怎样的答案。有时候熏也觉得自己傻得可笑,老是问出这些明摆着答案的问题。
      “很好啊,”加藤似乎奇怪她怎么这样不会把握提问的关键,乜了她一眼,“这三年来泽田总是有机会就到医院里和惠子呆在一起。有时候可以待到凌晨。这些都是听护士们说的。他给惠子的是最好的房间,可以允许陪床。不过……”
      加藤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顿住了。
      “不过什么……”熏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这个“不过”,应该和她有关。
      “从去年夏天开始,泽田就不常去医院了,”加藤细细回想了一会儿,忽然惊呼道,“对了,他之后又突然找我商量举办校友联谊会……”
      熏的心猛地一沉。夏天……自己就是在那时候毕业回到镇上的。难道那个时候,泽田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吗?
      当偶然变成故意,整个故事就显得虚伪而不真诚了。
      熏呆愣愣地看着加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个讯息。
      “你没事吧?泽田夫人?”加藤的声音。
      “没……没事。”熏还想问什么,一个打包好的白巧克力蛋糕已经送了上来。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也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对泽田说这些事。后会有期。”熏提了蛋糕就走了。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她的高跟鞋声。
      加藤掏出振动的手机来,是泽田发来的短信,写着“不要多话,泽田羽明”。加藤冷笑一声,将短信删除,喃喃自语道,泽田,难道你真要一错再错吗?说着加藤从兜里摸出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惠子的照片,她长得真跟熏一模一样。但是照片上的惠子尚还年轻,估计比现在的熏还要小。
      “姐姐,我不会让他再错下去了。”加藤若有所思地说道,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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