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及笄入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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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五日这天，碧空澄净，诸事皆宜，正是程玉落及笄礼和入嗣礼的好日子。赵嬷嬷和锦绣很早就起来，打起来十二分精神伺候玉落更衣。
两套礼服平铺在椅架上。一套是及笄礼的礼服，雪白蝉翼刻花襦裙，外罩水绿的碧浣纱衣,腰间一条靛青的腰带、腰带上扣着几颗珍珠。另一套是入嗣的礼服，绯红的大袖礼服，绣了金银丝的花卉，外罩白云锦的对襟小褙子，腰垂细长水紫宫绦。“霓裳坊”为自己的东家准备的这两套衣服相当的精心，庄重大气而又妩媚秀美。
安平伯府喜气洋洋，宾客云集。这次程玉落及笄礼和过继到大房的入嗣礼同办，安平伯府也是用了心的，青城府与安平伯交好的权贵官宦之家，均携礼登门贺喜。最让人吃惊的是康王府世子李沐风和林国公嫡子林小晟竟然代表康王府和林国公亲自登门观礼。
有心的人从两位世子不寻常的举动中看出了康王府对安平伯府的笼络之意，原本只是遣管事来送个礼的，全部手忙脚乱的亲自来了，一时间，安平伯府门庭若市，车马轿子把整条街都塞满了。安平伯府二娘子的及笄过继礼成为青城府的盛事，前来的权贵官宦之家却不知道这只是这两个风流哥儿的任性之举。林小晟拉着李沐风过来，也就是想看看程二娘子是不是已经出落成美人了。
虽说这两个风流公子以前胡闹惯了，参加闺秀的及笄礼还是头一遭，还是蛮新奇的。观礼的宾客特别是各家的女眷们更新奇的是这两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虽说男宾和女客坐的厅堂隔着花园，但明显女眷厅里观礼的人群中小媳妇小娘子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位爷身上。这两位爷倒是习以为常，处之泰然。
松桦院内，程玉落懒洋洋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锦绣梳妆。今天的礼仪不过是陪着安平伯府的众人演的一场戏，外表光鲜亮丽，内里阴暗龌龊，父慈母爱、妻贤子孝的背后是相互的算计，她自然没多大的兴致。
赵嬷嬷挑帘进来，附耳在玉落悄悄的说了几句话。程玉落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赶紧端正了身子，仔细对镜梳妆。镜子中佳人娥眉淡扫，墨眸含笑，清雅动人。原来陆家夫人也出现在宾客中，要给未来的婆母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本来怏怏的程玉落立刻满血复活。只是听到那两位二世祖也到来的时候，程玉落愕然了半晌，心里腹诽着真是两个不知礼数的家伙。
礼仪开始，程玉落身着水绿的衫裙和彩履缓步走入厅堂，走向笄者席位，并向西跪坐。赞者解下玉落头上的总角，用洁白的牙篦轻轻地把长发梳理整齐，然后放下牙篦，再缓缓启步离开。庄氏在一旁高声唱祝：“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她将玉落的头发一缕缕地绾起，规整地结作发髻并插上笄簪……
回到房间脱去水绿礼服，绯红的大袖礼服加身，程玉落再次在宾客中出现，向堂上的程家大爷和周氏跪拜。程思远正容而坐，周氏带着勉强的笑容目光复杂的看着程玉落。三加三拜之后，在程玉落在入继后父母前聆训，三人再一同起身向宾客拜谢。这及笄之礼和入继之礼才算完成。程玉落又换上了水蓝的常服，跟着周氏、庄氏和程玉盈招呼着各家来的女眷。
花厅里，李沐风和林小晟远远的看到了正堂中的程玉落，两位饶是阅尽佳人的风流贵公子，看到及笄礼上的玉落，都还是有些片刻的失神。林小晟兴奋的转头对李沐风说道：“拂生，不枉此行吧，这丫头从小就看出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呀。美人如花，原本我只喜欢艳丽的牡丹，如今竟是更欣赏清雅的兰花。”
李沐风饶有兴致的看着厅堂正中那个巧笑嫣然的程玉落，心道这丫头可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温婉无害。昨儿墨川报来的消息，程二娘子名下的铺子被她转手或分拆，现在只剩下了茶铺、福满楼、霓裳坊和玲珑阁。几个茶铺承下了新茶的所有损失；康王府成了福满楼的第一东家；霓裳坊和玲珑阁的掌柜和裁缝绣娘早就换了人，成了个空架子。李沐风转头嘲讽的看了一下大厅中志得意满的程老太太、二爷和庄氏，不知道这些人知道费尽心思讨来的小姑娘的嫁妆已经偷梁换柱了，会有怎样的热闹。这小丫头真是好手段，自己给她的教训竟然被她巧妙利用，康王府都成为帮她出手的炮灰。
花厅里，程玉落跟在周氏庄氏后面，对着到来的女眷们谦和的笑着，向着老太太们屈膝福礼，端上莲子茶，向夫人们恭谨的见着礼，招呼着。
陆夫人和定远候府的郑夫人坐在南面的一张桌子边。程玉落走上前去，殷勤的端上莲子茶，热情又得体的请两位夫人品尝，说着莲子茶的好处和做法，说着体己的奉承话。陆夫人和郑夫人赞赏的向周氏、庄氏夸着程家的女儿的大方得体、温婉孝顺，羡慕女儿比儿子贴心的各种闲话。花厅里氛围热烈。
程玉落心里很高兴，在陆夫人面前有了好的第一印象，钓到陆明焕这个自己千挑万选的金龟婿的万里长征之路总算迈开了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几个重要的环节得好好推进了，在这个缺少亲情的安平伯府里，作为无父无母的孤女，很多事情由不的自己，要嫁给自己选中的夫婿却也只能靠自己。玉落压下心底涌上的无助和软弱，悄悄握紧了拳头，看向院子里的一棵槐树，脸上浮现出明媚的笑容为自己鼓劲。
院子另一边，李沐风向一位来拜见的青城府官员微笑致意，摇了摇扇子转过头来就看到了程玉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如花笑靥，眼前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了，不禁有点痴了。
李沐风定了定心神，对林小晟说道：“你就慢慢欣赏吧，爷去安平伯府园子里透透气儿。”说罢起身离开花厅，往园子里踱去。坐在附近留神关注着的程守志见李沐风起身，急急忙忙的迎了过来，陪着满脸笑容，领着李沐风一行人往园子里走去，林小晟赶紧跟了上去。花厅里的宾客也让出条通道来，见着礼、寒暄着，热闹非凡。
几个嬷嬷和丫鬟留神着这边的动静，有个丫鬟悄悄的从边门往后院跑去。
另一边女眷所在的厅堂，程玉落留神着为各位老太太夫人更换着茶水，招呼丫头婆子添着点心果品，瞅着一旁的程玉盈一直心不在焉的，暗暗纳闷。这当儿，玉盈的丫头秋荷悄悄的过来，对着程玉盈耳语了几句，玉盈的眼睛亮起来了，跟秋荷悄悄的退了下去。玉落在一旁眯了眯眼睛，叹了一口气，心下了然。
正在忙碌着，周氏在一边对着程玉落说道：“给朱老夫人准备的赤百合粥呢，快派人去厨房问问？”看看周围的婆子都忙着，程玉落只好和锦织亲自跑一趟了。
安平伯府的园子并不大，在花厅与松槐院之间有个极小的人工湖，人工湖一边有座假山，层层叠叠，中间还有可以通过的洞廊。李沐风和林小晟随着程守志在园子里信步游览，穿过假山的洞廊，正好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程玉盈和丫鬟秋荷。
李沐风见此情此景早已了然，站在路旁，摇着扇子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看着羞涩局促福着礼的玉盈，程守志满脸尴尬，看着秋荷手里端着一个玉质酒罐，赶紧说道：“这是舍妹玉盈，玉盈是回院子里送酒路过。”
林小晟满脸揶揄的看着李沐风，抢了话头调笑道：“玉盈妹子有心了，如此珍贵的酒莫非是 ‘女儿红’……”还没说完，就被李沐风和程守志的咳嗽声打断了。林小晟看着李沐风眼光里的警告意味和程守志涨红的脸，赶紧说道：“说笑了说笑了。”
程玉盈垂着头轻声回道：“祖奶奶想喝玉盈去年窖的桂花酿，玉盈才回院子去取来。”说完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偷看了一下李沐风，欲言又止。林小晟见状赶紧拉着程守志前行几步，说着闲话打着哈哈，让出地方来。
李沐风收起了扇子，正要抽身离去。程玉盈鼓足了勇气，唤了一声：“世子爷请留步，素闻世子爷好酒，林公子所言的佳酿玉盈正好有，不知世子爷可愿品赏。”听到小姑娘大胆的表白询问，李沐风停住了脚步，转头过来看到玉盈与玉落有点相似的面庞，随口就来的甜言蜜语和调笑的话不知为何就说不出口了，顿了顿，才温和的说道：“辜负姑娘美意了，康王府规矩多，一直只喝宫中特供的密酿，还请姑娘见谅。”说罢飘然而去。
程玉盈呆呆的望着心上人离去的身影，扭过身子，用力绞着手里的绢帕，眼泪流了下来，秋荷垂着头站在一边的，看到李沐风走过，才赶紧上去扶着摇摇欲坠的小姐，往松榆院回去……
程玉落和锦织躲在假山后面的洞廊里，把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一幕看了个正着，只好屏气凝神，互相瞪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等着外面的声音都没有了，程玉落和锦织才探出头去，谁知先看到的是李沐风风华绝代的脸，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洞廊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程玉落主仆立刻心怀鬼胎的，装作刚逛过来的样子，说着：“这安平伯府的院子还真别致啊……”，然后才突然发现李沐风的样子，吃惊的感叹，客气的见礼，程玉落还装做别家大家闺秀的模样把脸藏到衣袖后面。
李沐风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阵恼怒，冷冷说道：“偷听别人的壁脚很有趣吗？”程玉落低着头，拉着锦织说道：“翠花，这位公子说什么，这里有壁虎吗？太可怕了，咱们快走罢，我最怕壁虎了。公子告辞了。”说罢拉着锦织就快步走远了。只剩李沐风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
安平伯府举办的及笄入嗣礼在热闹和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车水马龙的景象留给青城府的百姓好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谈论着安平伯府的荣宠，谈论着李林两个美男的风采和种种风雅之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及笄入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