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九章 千钧一发 ...
-
“今日，恐怕是要下雨了。”盖毓倚在车厢后，望着车窗外阴霾的天空担心道，“想必山路会不好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如今这下山的路勉强能让两辆马车并行，大家只能放慢速度，确保安全。因为少了一辆马车，大家就重新安排位置，盖毓特意把端木蓉接到马车里照顾，目的当然是不言而喻了。
只因找鸟羽符耽误了很多时间，他们才抄了近路。听说这条路上有些不太平，经常有山贼出没，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阴暗的天空，细密如织的秋雨悄然飘下，犹如笼罩了一层薄雾。只有渐湿的地面诉说着它的来临，倏然感觉到一丝丝凉意侵袭而来。
山路渐行渐窄，如今只够一辆马车勉强通过，旁边就是悬崖峭壁。
忽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一下，盖毓这边的车身渐渐下沉，她扶住车窗问道：“怎么回事？”
“盖姑娘，刚刚的颠簸让您那边的马车后轮……”
马儿在嘶鸣，似乎是承受不住车体的重量。天明少羽迅速地跳出马车，盖聂也抱着端木蓉出去了。“毓姐姐，把手给我！”少羽向盖毓伸出手，而她还没来得及抓住他，马车便突然下坠！众人一阵惊呼。
正当盖毓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马车却忽然止住下坠的力道，原来是挂在崖边一棵大树之上。这时一抹青色从崖上纵身而下，落到树间，居然是张良！
张良向盖毓伸出手，她一只手扶住车门，另一只手努力向前伸去，正当她快要抓住他时，“喀嚓”一声，树枝承受不住马车的重量而陡然断裂！盖毓随着马车下落的瞬间却被一只手抓住，她扬首一看，只见张良一手抓住大树未断的虬干，一手抓住了她，之后便隐约听到马车摔入谷中的粉碎声。
“别怕。”温柔的嗓音，充满让人安心的力量，
盖毓闻言，心似乎蓦然平静下来，所有的不安也消失殆尽，笑着点点头。
“快拿绳子！”盖聂在山崖上喊道，语气中的急迫难掩。
雨水让二人原本紧握的手渐渐松开，终于一根绳子垂挂而下，却左右晃动，盖毓怎么也抓不住。
张良手中的树枝快要断了，而那绳子却像捉迷藏似的来回摇摆。
正当她快要抓住那根绳子时，“喀嚓”一声，树枝断裂。
张良扔掉手中的残枝，伸臂将盖毓抱起，运起轻功踏着崖边凸出的岩石跳下，而她只是紧紧闭上眼睛，咬着下唇，不敢看周围。手臂忽然被张良胸前的东西磕到，有些酸疼。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全地落地。
“没事了。”
盖毓睁开眼睛，却见张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她正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
“你，你放我下来。”白皙的面庞上，染上一缕窘迫的绯红。
张良放下盖毓，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本来也是要下山的，如今却省了很多事。”翩然转身向前走去。
“张良。”素手拉住男子的衣袖，不让他离去。
“怎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前面的人转过身来，眼神中竟有一丝宠溺。
盖毓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眸，她怕，怕看着这样的眼神会问不出口，咬咬牙，终是问道：“张良，你到底是何目的？”
山崖上的人都不了解山下的情况，心中焦急万分。
“大叔，毓姑姑她会不会有事啊？”
“以子房的功力，应该能安全到达崖底。”盖聂剑眉紧锁，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只是为了安慰天明才这么说的。少羽却是欲言又止，只是将手紧握成拳。
比起担心盖毓，墨家众人更担心张良。毕竟盖毓尚未成为墨家一员，而张良却是代表儒家的反秦助力。
“若是子房有事，我们该怎么向儒家掌门交代？”徐夫子摇摇头。
“是啊，恐怕也会失去儒家这样的盟友。”班大师叹息一声。
高渐离看向山崖之下，对张良冒死相救盖毓一事，心中有了些计较。他提高声音对众人道：“大家继续赶路，一定要万分小心！”
*********
“什么‘是何目的’？”张良垂着眸子，淡淡地问道。
“是不是你帮我熬药的？”
张良只是沉默不语。
“你现在是默认了吗？少羽端来了一碗苍耳子熬得药，还跟我说是范师傅告诉他的，而他拿出的话梅我也收下了。”
“雨势有些大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吧。”张良仰首望着阴霾的天空，伸出手掌，接落几丝稀疏的雨点，丝丝凉意入骨。
“我倒是喜欢雨，因为在雨中能保持清醒，不会迷失自己。”
张良微微一愣，却又似了解般地摇摇头，轻叹一声。
盖毓没有理会他的叹息声，径自说着：“少羽端药给我之时，我一直都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直至那日我在路边看到了苍耳子。”
张良的唇角轻勾，抬起眸子，饶有兴趣地听着。
“我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少羽跟我说，苍耳子是他采的……”盖毓继续说道，“苍耳子外表都是硬而韧的钩刺，即使采摘时万分小心，但是去刺之时如何不被伤到？本来是该炒焦后容易去刺，只不过这里是荒郊野岭，毫无可能，剩下的方法就是徒手将刺拔出！”
盖毓有些激动，抓过张良的手腕，只见他的手上全部都是细小的伤痕，若是不仔细看，却也是看不出的。
张良只是默不作声，盖毓却将他的手腕握紧，眸中闪过几分复杂的情愫：“苍耳子的茎叶都有剧毒，若是一个不小心……你为什么不自己把药端给我？”
“我若是自己端给你，恐怕你就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我，那，那你也不该让小孩子说谎！”澄澈的黑眸直视男子。
“小孩子？”望着女子一本正经地模样，张良轻笑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迟钝，“在你眼中少羽是小孩子吗？”
盖毓颌首，眸中满是肯定。
“你既然早已猜到，为何现在才开口？”
“我是早就猜到了，少羽没有伤痕是怀疑的开始。”清雅的嗓音开始叙述着自己的发现。
原来盖毓曾让天明问范师傅，他却全然不知苍耳子，张良递给她鸟羽符时，她看到了他手上的伤痕。张良曾说东西丢失，要去寻回，其实是因为那里有苍耳子，少羽则是在张良回来之后端药给她喝的。
那晚众人散开之后，他过来寻她，竟然知道她有药可以喝。不过她最终确定却是在方才，张良抱她之时，胸前的盒子磕到了她。
张良从怀中掏出盒子，上面的花纹与少羽的一模一样。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盖毓不会贸然开口，若是弄错，必定尴尬不已。
“不错。”听完盖毓的叙述，张良赞许地点头。
“你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认识我不过数日，你便为我熬药，如今你又不顾性命地来救我……”
其实盖毓一直不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得到的是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他是谋圣，事事总是算计好了的，又怎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
“你是想借机拉拢兄长这个‘剑圣’？还是想利用我反秦？你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有何目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他的眸底。
张良不语，眯起狭长的凤眸，唇角滑过一抹笑意。
“我的目的嘛，自然是……”渐渐朝她走近，冰蓝的眸子凝视着她的面容，几分探究，几分玩味。
盖毓低着头，不敢看他。
薄唇微启，清越的嗓音她耳畔吐出两个字：“负责。”
盖毓闻言一个愣怔，蓦地，一阵灼热的气息袭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不动还罢，一动，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盖毓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话音未落，张良便抱着她向后远远退去。
耳边一阵惊天巨响，震得耳膜发痛，居然是山上一块巨石滚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散碎的石屑也四散开来。雨水使得山上岩石松动，正好掉落在他们方才所站之处。
盖毓转过头，不敢看他，张良缓缓松开怀抱，薄唇轻启：“方才实是情非得已，失礼了。”
“无妨，多谢。”
这个人，又救了她一次。
张良提议寻一处地方避雨，盖毓正欲跟上他的步伐，谁知脚下一滑，向后摔去。在快要坠地一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心些。”
盖毓正想开口，却听见周围一阵沙石滑落的声音。原本的细密点点却骤变成巨响，张良顺势将她护在身下。耳边是巨石滚落和大雨瓢泼的交织声，鼻息间隐约窜过清雅的墨香。
这个人拼了性命保护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