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一木子A

14、拾肆·百转千回终是劫

　　时节渐过，樱桃树上缀满了青色的果，风吹过时轻轻摇晃。
　　明亮的日头透过枝叶的间隙洒下一块一块的光影，投在闭目的莫生眉间。
　　林麒进了长风阁的门，便见到此景。
　　算是红衣美人卧樱桃？

　　自从进了麒意庄，莫生便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懒散样子，不是在这睡，便是在那睡。
　　有一次他睡在屋顶，下面一群仆从找得发顶冒青烟，偏又不敢大声呼叫，怕扰了莫公子休息。
　　醒来的莫生看了许久，方悠悠地探出头来，漫不经心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一头青丝垂下，他还打了个呵欠。
　　众人绝倒。

　　睡得那样多，偏生这人的脸色还一日一日地苍白下去。
　　林麒只能暗里心焦。
　　他无数次想问，莫生，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面对那人好整以暇的轻笑，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忽地，睡梦中的莫生一阵惊咳，黛黑的眉拧起，竟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十步之外，隔着一丛海棠，林麒看见那苍白唇角渗出细细的血。
　　慌乱的脚步，林麒几乎是半扑上去，死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颤抖着去抹那血色，莫生狠狠咳嗽无暇挡住。
　　鲜红的近乎妖异的血色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染进林麒眼底，这一刻苦浸于求不得的男人仿佛入了魔，低头狠狠吻住了那薄情的唇。
　　莫生本就喘不过气，被林麒一吻，不由得大力挣扎起来，却未想这人的力气那样大，竟一时间被死死制住。
　　唇齿间互舐的血，两人感觉到一瞬间的迷离，呼吸渐促。
　　不知是情动，还是宣泄，他们深深交换着一个掺杂太多因素的吻。

　　莫生，我能否留住你？
　　林麒，我能给你什么？

　　却是百转千折。

　　静止下来的时光，林麒看进莫生幽深的眼里。
　　那是一口枯井，填满了岁月流光。井底的沙，是多年前枯死的回忆。
　　“林麒，我活不久了。”
　　莫生的眼神凉凉的，仿佛真的是生无可恋。

　　又是一阵风吹过，满树的叶子哗啦啦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