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之锦鲤》娜小在

37、情用命赌

　　沈迎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终日郁郁寡欢，且整个人越来越憔悴。
　　沈父和沈母是瞧在眼里，急在心里，问他，他也不说，只是说无碍。
　　请了大夫，瞧了瞧他的身体，大夫暗想，这沈迎秋的身子骨比以往硬朗许多，且那风湿骨病好似痊愈一般，但看气色，又觉得不像是。
　　于是也就告知沈父和沈母，说：“两位勿要担心，这迎秋身体虽不比天气热的时候，但总体来说还不错；只是……”略微皱眉：“这精神着实差的很啊，而且他心有郁结，故吃不下睡不着，身子不受损才怪。”
　　为何心有郁结？
　　为何吃不下睡不着？
　　沈迎秋不说，没人知道，他这是患了相思之疾。
　　听大夫这么一说，沈父和沈母齐齐皱眉。
　　这，自家儿子……细细想了想，皆长叹一口气。
　　他们将沈迎秋的郁结，归根为这折磨人的病痛，还有这一点点流逝的岁月。
　　眼看就要过年了，过了年，沈迎秋又长了一岁。
　　年龄越来越大，想得自然越来越多。
　　两位长辈想到这，心都不免的一疼。
　　可又无办法，这世间有很多难事。
　　这“无能为力”就是一样，叫人挫败的很。
　　沈迎秋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他安慰自己：即是无能为力，何必这般纠结，顺其自然好了。
　　这样，日子就好过点儿。
　　就像他和那妖，一人一妖，本就殊途，何必非要逆天而行？
　　那妖走了，走的干干净净。
　　自己，也当将这情意丢得干干净净。
　　可，
　　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呐。
　　总是有那么一丝奢望，那妖能在某个时刻回来。
　　故，这么多日子，他就做着唯一能做的事。
　　等，一直等。
　　等的绝望，也要等。
　　年关将近，孟清笙从京城来了书信，说自己一切安好，还说自己过年不会回来了，更问沈迎秋可好，还问他可有佳人作伴？
　　看后，沈迎秋将那书信小心叠好，研磨，提笔，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铺开，提笔蘸了墨汁，回了封信。
　　他忽然想，那妖就算不回，哪怕跟自己写封信也好啊。
　　等将写好的信交给孟府的小斯，小斯接过信走后，沈迎秋
　　紧了紧衣襟，伸手慢慢的磨墨，而后提笔蘸墨，在纸张上慢慢写道：“水千墨，我想你。”略顿，在“你”后面点上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我想你？
　　除夕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如屠苏。
　　梅花镇的除夕热闹的很，家家户户烟花炮竹，声不绝耳，沈迎秋听着这响声，感受着这份喜庆热闹。
　　虽有些孤独，但也不失快乐。
　　过年嘛，就得图个开心。
　　吃过年夜饭，他和家人坐在一起聊了许久，才回房间。
　　到了自己的小别院，推开屋门进去，瞧着这一室的寂静。
　　沈迎秋清澈的眸子里，沉寂的如死水一般，毫无任何情绪。
　　元宵节这天，他在院子里点燃了一个孔明灯。
　　那灯上写着，当日他写的那句话。
　　“水千墨，我想你？”
　　而后松开手让它上升，望着那一点点升起的孔明灯，沈迎秋唇角微扬。
　　情如风雪无常，却是一动即殇。
　　青云老头看着喝酒的水千墨，皱了皱眉，道：“醉鱼，回头是岸啊，别陷太深，你这般六根不净，要如何修仙？”
　　水千墨不语，依旧沉闷的喝着酒。
　　梦中未必丹青见，人间久别不成悲。
　　他向来不做梦的，可是自从和那人分离，总是做梦，梦中全是那人。
　　想他想的很，但决不能相见。
　　分别的时间久了，慢慢的一切伤痛就都会忘却。
　　故，不用担心那人会不会难过，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因自己离开而受不了……
　　这样想着，又是猛灌一口酒，青云瞧的无奈，叫了声：“醉鱼！”
　　水千墨摆摆手，喃喃道：醉鱼一条，别扰我清梦，“顿了顿，喝口酒，低声道：“沈迎秋，别扰我清梦……”
　　这话像是说给沈迎秋，更像是说给自己。
　　青云那老头屡着胡须，似笑非笑的看着这条醉鱼。
　　无声叹口气。
　　看来，这情劫在所难逃啊。
　　怕是，难断。
　　初春，天暖乍寒。
　　甚至余冬还未走，天地间还是一片凄冷。
　　沈迎秋停下脚步，在路边一石头上坐下，揉了揉发酸的腿。
　　望着这一路幽静的山林，想了想，就快要到了。
　　不由的咧开嘴角笑了。
　　那笑容在这片寂静里显得温暖抒怀。
　　站起身，继续赶路。
　　缓着步子，一步一步踏着这山路，一路走到那湖边，沈迎秋才停下。
　　望着这湖，他并未作声，也无什么表情，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静寞的湖面。
　　万籁俱寂，独影阑珊。
　　此刻，他忽然孤独难受的很。
　　深呼一口气，心中酸楚涌了上来。
　　坏妖，你是不是正在这湖底修炼？
　　我来了，你有千年道行，且法力无边，可感受的到我？
　　站了许久，也不曾有水千墨的身影，甚至连个其他的声响都没有，还是幽深寂静。
　　沈迎秋觉得冷，紧了紧衣襟。
　　除了这儿，我还能去哪里寻他？
　　他想。
　　那妖，是要修仙的，你这样，何苦呢？
　　他问。
　　咬住下唇，心有不甘。
　　目光幽幽的看向远处，眼底阴郁，这么多年的痛苦仿佛淡然，早已是不在乎。
　　连内心也是一片空茫，欢乐与悲伤都模糊不清。
　　没有悲。
　　没有喜。
　　没有爱。
　　没有恨。
　　他还剩下什么？
　　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牵挂？
　　绝望，无尽的绝望。
　　人世间，仿佛再没有让他可以归宿的地方。
　　这样的人生，有何可留恋的？
　　沈迎秋往湖边走了两步，整个人想都没想朝湖内倒去。
　　只听“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划破这个安静的山林。
　　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虽已立春，可还是带着寒，所以，湖水冷的刺骨。
　　沈迎秋模糊中忆起被那妖救起的那日。
　　那时，他被他从湖里拉出湖面，意识虽不清，但却清楚记得那妖的怀抱温暖的很。
　　不像现在，这般冷。
　　好想再被那妖抱一抱。
　　——我这是要死了吗？
　　死后可以见到千墨吗？
　　意识变得朦胧，脑中水千墨的面孔也越发不清晰。
　　——人妖殊途，我却非要试试。
　　看你水千墨敢不敢和我赌。
　　远在灵山的水千墨醉得不省人事，对于沈迎秋坠湖一事，他并无感知。
　　只是，悲切切的躲在这里，醉在梦中。
　　而青云老头，望着远处的天空，那是梅花镇莫愁湖的方向，他屡着胡须，眯着眼。
　　为何，为何这般决绝？
　　这般不顾一切跳入那湖中。
　　那人，一个肉体凡胎，居然这般不顾及生死。
　　纵然知道无望，也要放手搏一搏。
　　情用命来赌。
　　这人，果然够狠。

　　欢迎收藏和吐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