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仙几何》公子尘兮掌上灯

17、十七

　　十七、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子画便与那门口撩着帘子的绿衣宦官一同站着，王后与太子难得一见自然有诉不尽的离情，他一个外人又何必前去站着碍眼。
　　期间那尚且年轻的宦官数次抬眼偷偷地看向白子画，白子画早有所觉也不说破，就任他去看。自那次宴会后，东宫也有许多的人会有这般小动作，几次下来白子画也就适应了。
　　“五脏有损，只需用少量铁皮石斛为药引，配上清火的各类药材加以调养便可。”
　　那宦官一听到这话条件反射般一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一边惊异地抬头看向白子画，发现后者正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一时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
　　“多、多谢白公子！奴才……”
　　恰巧此刻内室里传来太子的呼声，白子画也只是淡淡看了局促的宦官一眼便迈腿自己掀帘走了进去。
　　室内，王后与太子先前经过一番诉说显然已调整好情绪，此时都是面带微笑坐在软榻上看向刚进来的白子画。
　　“臣白子画拜见王后娘娘。”有条不紊地上前行礼道。
　　“快快免礼，来，到本宫身边来坐。”王后亲自起身来扶起白子画，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另一边。
　　看着白子画惊若天人的容颜，璞怡王后的笑容分外温柔，她对白子画笑道：“你与你父亲竟是一点都不像的，长得比他好看多了。”
　　“父亲？”白子画疑惑。
　　王后笑着点了点头，道：“当年，本宫只差一点就可以与你父亲成亲了，所以，你的母亲姬月华，一直是本宫此生最羡慕的女人——没有之一！”
　　话一说完，太子轩辕焱吓得面色苍白，忙提醒道：“母……母后！这话可说不得，会害了子画和白右丞的！”一国之主，竟然被自己的右丞相给戴了绿帽子，若是被知道了不管怎么来说，可都是要诛头的罪状！
　　白子画现在却没有去想那些了，他听到了一个许多年来闻所未闻的事情，惊讶到无以复加，“我……我母亲？！”
　　王后用眼神示意太子不必惊慌，同时对白子画慈爱地笑道：“正是呢，你的母亲，怕是没有人为你提起过吧，你的母亲的名字，叫做姬月华。她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这一点上，当年的本宫确实自叹比不上她，如今看来，你的相貌竟是从了她——不，是几乎要超越她，日后能做子画娘子的人，定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女子！”璞怡王后的最后一句听起来更像是调笑的语气。
　　也不知白子画将最后一句听进去了不曾，他只是沉浸在这有生以来最沉重的信息中，一时之间竟回不过神来。
　　母亲。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遥远而又陌生！白子画自幼早熟，记事以来就不曾问过身边的人诸如此类的问题，就是亲妹妹白婕姝偶尔向父亲撒着娇问起娘亲在哪里时，父亲也只是巧妙的敷衍着，或者就是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这么多年过去，以白子画的天资自然是发现了父亲这些小动作，只是当时年少，父亲与身边人的陪伴便填补了母亲不在身边的空虚，只是……无论如何，母亲，却是任何人都填补不了的存在！
　　尽管情绪再激动，白子画也不会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太子与王后难得一次母子相见时间宝贵，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误这么多？所以，当王后与太子一同善解人意地等待着白子画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时，白子画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抬头时，眼中已恢复了一片清明之色。
　　“抱歉，臣方才…失礼了。”白子画微有些愧疚地道歉。
　　王后温柔地拍了拍白子画的肩膀，像一位母亲般的温暖温度微微感染着白子画，白子画眼眶微泛红，侧目看向太子时，发现后者也正微笑着看向自己，眼中满是鼓励之色。
　　“其实，本宫此次让焱儿带上你来，主要是想对你们说，少时本宫与你父亲乃是青梅竹马，如今子画你既然已是焱儿的侍读，那便也是焱儿的近臣，母亲虽不在身边，本宫，却可以做你二人共同的母亲，子画，你愿意吗？”璞怡王后眼含希望地看向白子画，将温暖的手覆在了白子画没有多少温度的手上，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
　　白子画怔怔地看向王后真诚的双眼，一旁的太子轩辕焱也正眼含期待地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到白子画根本狠不下心来拒绝。
　　于是，轻轻的开口，语气里却满是坚定。“娘娘……娘放心，臣一辈子，都会站在太子身边的。”
　　璞怡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的眼角有晶莹的水光若隐若现。
　　白子画面上也跟着浅笑，加上一旁的太子，表面看来简直就是一副和乐融洽的家庭画面。
　　只是……要认白子画为子是其次，恐怕要为太子建立党羽才是真正的意图，有这样一个机会，认一个儿子，得一个忠心的人臣，又不会亏什么，何乐而不为？再说白子画，这本来就是父亲在他进宫前与他交代的事，于他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冲突，并且，他先前，也是真的为王后所说的感动过。
　　三个人，彼此心照不宣，那些珍贵的真情流露在权利与阴谋之下都仿佛早已无足轻重，有些人弃如废履，有些人却甘之如饴，偏偏每个人都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