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脱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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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激战正酣，别墅内却是一片死寂。一道不高的院墙，将两个世界划分得泾渭分明。展昭虽然目不能视，可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却让他的听觉变得更加灵敏。外界的细微变化，都好像历历呈现在眼前，点点串接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清楚的画面。
半个小时前，他被一群陌生人强行带出软禁的房间，藏身在一辆汽车中。虽然眼睛上蒙着黑布，可根据方向和空气中的气味来判断，他们此刻正隐身于和主屋相接的车库里，准备伺机行动。此起彼伏的爆炸和碰撞声，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车身也随着大地一起微微震颤着，令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不均匀。展昭细心分辨着隐隐传来的不同呼吸声，在心里暗暗估量车厢内的情况。
除了司机和副驾驶之外，所有人似乎都是面对面坐着，因为他一伸腿就可以踢到对面的人。由此看来，这辆车的体积一定不会太小。从一开始的低声交谈和后来偶尔发出的响声推断，自己这一侧坐了三个人，对面应该有四个，再算上前排的人，除去身侧的肖浩然，车厢内现在至少有八名敌人。从他们刚才的表现来看，明显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应该不是肖浩洋的手下，那唯一的可能便是萨明一伙人。展昭有些疑惑，想不明白肖浩洋这样安排的用意。如果他判断正确的话，目前正在突围的应该就是肖浩洋带领的恐怖分子。他们这样有恃无恐地和警方正面交锋，只为了掩护萨明逃走，这简直大违常理，绝不是心机深沉的肖浩洋的作风。展昭在心中做出了种种假设和猜想，依然想不透其中的原委。危险的未知数令他极度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紧紧地悬在了外面的战斗中。
密集的枪声开始渐渐变得稀疏，马达轰然远去的声音不断传来，直到最后一切都归于寂静，展昭的精神却跟着绷了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的脚步正一步步逼近。很快，车上的人就会和警方短兵相接，或者是他们冲出去，或者是警方搜索进来，新一轮的恶战将不可难免地再度发生。他动了动被拷在身后的双手，心思飞转，一边密切注意车内敌人的动向，一边考虑着最可行的逃脱办法。
欧阳春、王朝和其他五名队员此刻正留守在别墅现场，负责监视周围的情况和救助伤员。一场激战，双方各有伤亡。警方抓获了四名恐怖分子，同时也付出了两人重伤，数人轻伤的代价。欧阳春怕其他几组追击敌人过于危险，因此用王朝和自己组内的成员换下了几名轻伤员，这才放他们离去。他一边指挥大家清理现场，一边焦急等待着吴波派出的武警支援。他眼望着黑洞洞的别墅，心里挂念着不见踪影的展昭，一时倒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进去检查。
“欧阳队长，”王朝将受伤的手臂草草包扎了一下，一眼看到欧阳春犹豫的神色，便走到他身边提醒道，“白队嘱咐过我们，一定要等武警过来以后再进去。我也怕里面还有埋伏，不如我们就在外面守着，见机行事。”
“也好。”欧阳春终于做出了决定，“小白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和蒋平联系一下，问问情况，顺便催吴波他们尽快过来支援！”
王朝点点头，拿出通讯器刚准备呼叫，忽然，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平地响起，直震得所有在场人的心脏都跟着怦怦乱跳，再次被笼罩在恐惧的阴影中。待大家回过神来循着爆炸的方向看去，只见和别墅主屋相连的车库一角已经被轰出了个大洞，与此同时，事先布置在正前方院墙角落的□□也被一起引爆，坚硬的砖石被炸得四分五裂，碎屑在冲击波的席卷下，旋转着四下飞溅，像肆虐的冰雹，不断砸在路面上。
“大家隐蔽！”欧阳春一边高喊着，一边和王朝不约而同地冲到了最前面。
“欧阳队长，我们现在只剩七个人还有战斗能力，怎么办？”王朝焦急地问道，眼睛却紧盯着那个狰狞的豁口不敢放松。
“真是麻烦！”欧阳春搓着手说道，“你看，缺口方向没有路障，他们要是从那里冲出来，我们都没办法拦截！”
两人正说着，车库那边已经又发生了新的变化。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全副武装的加长悍马“轰”地一声从缺口破墙而出，借着余威在颠簸不平的路面上不断加速，瞬间跃过一片狼籍的院墙，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急转向西，发动全速准备逃离别墅。
特警队员们也是训练有素，看到这情景，立刻冲到最前面的一道防线上，举枪激射，试图阻止他们逃离。呼啸的子弹怒射在钢铁车身上，激出点点火星，清脆的碰撞声虽然响亮，却仿佛翻涌波涛中的小小水滴，很快就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眼看悍马已经冲破火力射击构筑的防线，正加速远离，很快就要消失在射程之外。欧阳春一把拽过王朝命令道：“你继续留守在这儿，我带两个人跟着他们。没准这才是真正的目标！王八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再跑了！”
“欧阳队长，还是我去吧。”王朝恳求道，“这里还需要你指挥！”
“都这时候了，还争这个？自己受伤还逞什么能？我会随时和总部保持联系，吴波那个笨蛋一来，就让他马上兵分两路支援我和小白！”
“是！”
“老马多带上几支枪，小史开车，其余人留在这里跟着王朝继续监视！”欧阳春说完，便一头扎进了最近的警车。
“欧阳队长，千万小心，跟住他们就可以了！”王朝不放心的叮嘱着，可汽车发动的声音早已将他的喊声湮没在一片轰鸣里。飞扬的尘土中，一个黑白相间的小巧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高速旋转的车轮使尽全力冲击着最后的极限，似乎下一刻就会脱离大地的束缚，疾飞而出。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后退着，视觉的假象几乎将它们连成了一堵绿色的高墙，将正在激烈追逐的两辆摩托车层层包围在狭窄的公路上。白玉堂死死盯着越来越接近的目标，双手稳稳控制住车头，熟练地根据地形地势调整着方向和速度。前方那个熟悉而又令人痛恨的身影，让他的心也跟着鼓噪起来。数次的交锋，最终都功亏一篑，这个狡猾如狐凶狠似狼的罪魁祸首，依然逃之夭夭、逍遥法外。尤其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展昭，白玉堂便觉得血管中流淌的液体都沸腾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叫嚣着要将那个人渣撕成碎片。
生死追逐已经持续了快十五分钟。敌人似乎知道警方人力不足的弱点，正在和他们极力周旋。若干小组穿插迂回在别墅区内纵横交错的小路上，很快就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很显然，他们想利用自身优秀的单兵作战优势，企图将分散追击的警方小队各个击破。白玉堂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组的情况，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目标上。
根据记忆中的地形方位，他们现在应该处于别墅区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到达大门口，冲入交通繁忙的公路。白玉堂心急如焚，不禁又加快了速度。必须阻止恐怖分子逃出这里，否则，一旦让他们进入公共区域，不仅追击难度会加大，还有可能因为交火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所幸事先安排了警力，对所有别墅区的入口都设卡进行盘查，此时，大部分的民用车辆已经被拦截在了外面，在别墅区内还不至于有这样的隐患。只希望现在能够尽量缠住对手，等待武警支援的到来。
由于肖浩洋是双人共乘，因此在速度上要稍逊一筹，白玉堂自信再有五百米一定能够拦住他们。他侧耳听了听，身后的警笛声正渐渐失去尖锐的冲击力，这意味着战友已经无法跟上重型摩托的速度，被甩在了后面。白玉堂浓眉紧锁，心中有些焦虑。这样危急的时刻，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消灭敌人，必须要有同伴的配合。想到这里，他再不犹豫，猛然加大油门，风驰电掣地向前面的摩托冲去，打定主意尽早拦下敌人，好让后面的警车能够及时赶上来。
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短，80米，60米，40米……肖浩洋被迫扭转身体，不断向后射击。行进间的颠簸让他无法瞄准，只好向白玉堂靠近的范围内连续扫射。白玉堂每前进一分，被射中的危险也就越大，只能凭着对车辆的灵活掌控，在狭窄的道路上做之字形的迂回借以躲避。呼啸而过的子弹不断落在他的身边，甚至有几发险险擦着身体飞了过去，留下一道道血痕，火辣辣的痛感不停地烧灼着神经，却没有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半分。眼看前方出现了一个近七十度的右转弯，白玉堂不禁心中暗喜，准备趁着敌人减速转向的空隙，从内侧直冲过去，堵住他们的去路。
前方的摩托开始渐渐向左压去，试图增大转弯半径。白玉堂驾驶着自己的车也慢慢向路的右侧靠拢，一边目测距离，一边计算时间，同时稍稍减慢速度，双眼紧盯着敌人，只待对方的车横穿路面时，就猛冲上去，用车轮撞在敌人车身正中，令他们失去平衡，无法前进。
茂密的树丛虽然枝叶凋零，可细小的树枝层层叠叠，依旧阻碍了人们的视线。正当肖浩洋他们转动车头准备切入弯道时，却意外发现这竟是一个U型结构，而且一辆小汽车刚刚从另一面转出来，正直直地向自己驶来。汽车和摩托车的驾驶员见势不妙，同时猛打方向，紧急刹车。刺耳的摩擦声中，两辆车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摆不定，互相刮蹭着擦身而过。巨大的撞击力，将汽车左侧的外后视镜生生折断，肖浩洋和他的同伙也被撞得一同滚落在地。失去了控制的摩托车如脱缰的野马，一眨眼就横飞出十几米，和路面摩擦产生的高热，迅速点燃了油箱，在高温高压下终于变成了不可遏止的爆炸，一团火球轰地激射出来，肆虐的火舌很快就侵蚀了车身，在众人眼前变成了一片火海。
白玉堂眼疾手快，减速的同时不等车停下，便飞身跳离，直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人。
巨大的惯性让肖浩洋止不住去势，在路面上翻滚了十几圈才慢慢停下来。他的头盔和枪支在碰撞中都被甩了出去，身体也像被大石碾过一样，碎裂般疼痛。意识在一刹那的模糊之后，立刻又恢复了警觉。再睁眼看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如猛虎般向他袭来。肖浩洋下意识地就地翻身，腰背一弓，弹簧一样向前蹿出半米，才勉强躲过那雷霆般的一击。可还没等他站稳，身后人借助余势，单腿横扫，向内一勾，同时身体前倾，重拳直捣向他的后背，一个肘击又将他再次打翻在地。肖浩洋狼狈地面朝下伏在地上，双手被牢牢压制在身后，一个冷冰冰的枪口也同时顶在了后脑上。
“再动一下我就打死你！”白玉堂狠绝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霎时间，连空气似乎也被冻住了一般，冷得直透心肺。如果这真的是生死相搏的战场，白玉堂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新仇旧恨和如今复杂的局势，全都是这个恶魔在兴风作浪。展家人的不幸，是他百死也难赎的罪孽。白玉堂的心中烧着一团复仇的火，恨不得顷刻之间就能将肖浩洋烧成灰，来告慰那些无辜的生命！
受制的身体忽然停止了反抗，白玉堂却没有丝毫松懈，精神反倒更加紧张起来。他知道，肖浩洋这种人是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的！
“白玉堂，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展昭的死活？”肖浩洋的语调平静得难以令人置信，仿佛那支枪指着的根本不是自己，冷酷的话语中尤其将最后两个字说得极慢。
白玉堂倏地睁大了眼睛，从激战开始一直紧绷着的弦立刻张到了极限。只是一个名字就足以让他发狂，更何况还有两个如此惊心动魄的字眼！他将肖浩洋狠狠地掀了过来，用膝盖大力卡在他的胸前，一手扯住衣领，一手将枪口压在了对方的脑门上，厉声问道：“他在哪儿？！”
肖浩洋微微一笑，眼中竟闪过一丝温柔。
呯！白玉堂抡起手枪重重砸在了肖浩洋的侧脸，血肉之躯终究难敌坚硬的金属，一道深红的印记触目惊心地横在了脸颊上。
“他在哪儿？！”白玉堂声嘶力竭的声音伴着毕剥的燃烧声，听起来异常恐怖。
“很好！我终于也能体会昭那天的感觉了。”肖浩洋依旧笑着，可那笑容中却是几分诡异，几分苦涩，“在他眼中，我就像此刻的你，愤怒、疯狂、绝望！”
明知肖浩洋说的是上一次在别墅区的围剿行动，明知展昭幸运地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枪，可一股寒意还是抑制不住地蔓延到全身，刚刚离开现场前那种不祥的感觉如附骨之蛆，令人不寒而栗。白玉堂转动手腕，将枪口死死抵在肖浩洋的额头，毫不留情地印下了几道狰狞的红痕。“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他分毫！”短短的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白玉堂，我保证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展昭！”肖浩洋的目光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好像一条毒蛇，要将对方活活扼死。
“混蛋！”白玉堂几乎失去了理智，扣着扳机的食指不受控制地渐渐收拢，一双虎目已经变得血红。
“放开boss！”Bryce的声音忽然在白玉堂背后不远处响起。
白玉堂猛地打了个机灵，头脑立刻清醒过来。肖浩洋半真半假的试探，其实是利用展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Bryce可以趁机偷袭。他来不及细想，一把拽住肖浩洋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拉起挡在自己身前，这才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Bryce身边瘫坐了一个人，面色惨白，浑身发抖，若不是被死死拎着，恐怕连坐都坐不稳。白玉堂四下打量，一眼扫到车身上 “物业管理”的字样，才明白这辆车上坐的是小区的工作人员。由于事发突然，别墅区又占地太广，警方的人手严重不足，因此只好临时征调小区的物业管理和保卫人员协助封锁现场，谁知这人却误打误撞闯到这里成为Bryce的人质。
“放了boss，否则我马上杀了他！”Bryce将枪口又移近了几分，那人立时吓得失声哭了出来，嘴里只是喃喃不停地哀求着。
此时，落在后面的警车已经赶了上来，停在距离他们五米开外的地方，两名特警队员正举枪监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白玉堂略思索了一下，才大声喊道：“我要和你交换人质！”己方虽然人数上有优势，但却投鼠忌器，只有让人质脱离危险，他们才能有余地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Bryce向肖浩洋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指着白玉堂的组员说道：“好，让其他人呆在原地，你一个人带boss走过来。”
白玉堂和组员交换了一下眼色，暗示他们密切注意情况，这才推着肖浩洋小心翼翼地走向Bryce。两人相距不过十几米，一眨眼，白玉堂已经走到Bryce对面三米的地方。他揪紧肖浩洋的头发，枪口直顶在他的下颌，冷冷说道：“我数三个数，我们同时放人，你最好别耍花招！”
Bryce将人质从地上拽了起来，用枪指着他的后脑，答了一个“好”字，便再不言语，只是死死盯着白玉堂的一举一动。
“一！”两人同时将人质向前推了一步，肖浩洋一派从容，异常配合，可那名司机却两腿发颤，人几乎都要站立不住。
“二！”黑洞洞的枪口终于离开了人质的身体，可勾着扳机的手指却没有丝毫放松。
“三！”话音未落，数声枪响几乎同时迸发出来，双方立刻混战成一团。
远处的特警队员按照白玉堂的暗示，一见到人质脱离Bryce的掌握，便立刻举枪向Bryce射击，想阻断他冲上前再度挟持人质的企图。
哪知Bryce不退反进，对呼啸而来的子弹视而不见，只侧身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就借着身体间的一点空隙，瞄准肖浩洋身后的白玉堂，连续开枪，试图解除来自正前方的威胁，同时掩护正在回逃的肖浩洋。
枪声响起的刹那，毫无经验的人质立时吓得瘫软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肖浩洋却早已看准机会，他突然发力向前猛冲，身体半蹲着快速滑向对面，一伸手捞起Bryce踢过来的枪，接着便凶狠地扑向人质的方向。
一连串的变化令人目不暇接，情急之下，白玉堂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全，提着枪发足跃起，如大鹏鸟一般飞扑向不远处的人质。肖浩洋接枪的动作延缓了他的速度，白玉堂后发而先至，终于抢在前面挡在了人质身前。
那两名特警队员远远望见四个人挤在了一处，怕误伤到白玉堂和人质，一时踌躇竟不敢再开枪。肖浩洋见状，立刻改变了方向，两步跨到Bryce身边，迅速从他身上拽下一颗手雷，猛地向警车方向抛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将警车高高掀起，又重重落下，汽油从破裂的油箱中汩汩流出，很快就被点燃，蔓延成一堵肆虐的火墙，挡在了两名特警队员和其他四人之间。白玉堂冲过来时，因为无力躲避Bryce的攻势，身上又被子弹擦出几道伤口。失血和灼热的疼痛感觉令白玉堂有些脱力，他咬紧牙关挺枪护在人质面前，一双冷厉的眸子紧盯着不远处的肖浩洋和Bryce，只待他们稍有异动便猛烈还击。现在的局面是敌众我寡，他必须保护身后那个无辜的人，坚持到自己同伴到来。Bryce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被一颗子弹穿透了肩膀，左臂软软地垂在身侧，只剩下一只颤抖的右手还在勉力握着渐渐沉重的手枪。
肖浩洋阴鸷的目光扫了眼全身戒备的白玉堂，一转头又看了看伤重的手下，终于扶住Bryce慢慢退到刚刚被撞的汽车前。白玉堂喷火的双眼紧紧锁住宿敌，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冲上去阻止他们，可身后瑟瑟发抖的身体和止不住的啜泣声，却时刻冷却着那几乎被愤怒燃烧殆尽的理智。敌人每一个远离的脚步，都好像踩在他承受着重负的神经上，仿佛下一刻就可能将它踏断。刀锋一般的狠绝目光在空中剧烈地缠斗着，可理智终究将所有的仇恨和愤怒都禁锢在了头脑中。
肖浩洋看着Bryce上了车，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打开车门的瞬间，他忽然抬手对着软坐在地上的人质连开数枪。白玉堂在他举枪的霎那就已看穿了肖浩洋的意图，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开枪阻止他们的打算，抱住人质翻滚着躲到了路边，肖浩洋嘴角渗出一丝胜利的微笑，趁此机会低身钻进了汽车。在Bryce的火力掩护下，白玉堂被压制在路边无法抬头，眼睁睁看着肖浩洋发动汽车，就要逃离这里。情急之下，他将人质按在路基下，急促地说了一句“趴在这儿别动”，紧接着便抓住Bryce换弹夹的机会，猛地翻身到路中央，一边翻滚着躲避Bryce新一轮疯狂的扫射，一边不断向正在驶离的汽车开枪还击。尖啸的子弹飞射到车身上打出一个个狰狞的弹孔，有几发直接撞在汽车的后窗上，玻璃登时应声而碎，让车内的两人都惊出一身冷汗，狼狈地向左右躲避，可肖浩洋踩住油门的右脚却纹丝未动，汽车渐渐加速，在轰然的马达声中越行越远。白玉堂愤怒地打完了整整一匣子弹，却依旧无法阻止敌人的逃离，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沿公路消失在渐渐落下的夜幕中。
眼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公路，白玉堂忽然将手枪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紧握双拳，心中却一片茫然。清冷的夜风卷起片片落叶，投到毕剥燃烧的火焰中，很快变成了一堆灰烬。如血的夕阳终于沉入大地，收起了最后一丝光亮，无尽的黑暗渐渐笼罩在天地之间，很快就吞噬了一切，就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脱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