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里》猫儿小倩

2、第2章 理家

　　允媗缠了孙氏半个晚上，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第二日一早却没有赶着回城，而是由孙氏领着在庄子里松泛松泛。其实也没有太轻松，孙氏总是问这问那，还时而摇头叹息，不是允媗不想回答，而是前一世的知识库里，根本没有神马一亩地的产量啊、节气啊、牲口的嚼用啊之类的数据。孙氏道：“以后，等老三回来了，一个月让他陪着你上庄子住两日，各处庄子都转转，理家不懂这些，哪成呢！”
　　允媗无可无不可，只道：“等大姐回来陪我就行啊，三哥一出门就根本摸不着人影儿。”
　　孙氏却到：“你大姐都几岁了，回来就得看人家了，怎么好总出门玩儿耍。”
　　允媗不过脑子张嘴就道：“怎么又是玩耍了，不是说学着怎么理家么。让大姐陪我，我不懂的好问她啊。”
　　孙氏敛了笑容，只道：“我派个懂行的妈妈教你。”之后，再没了兴头。
　　允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悻悻，提早用了些午膳，略作休息，便向侯府返去。
　　侯府地处京城核心地带，不算太大，又有辟了许多小院子招待族亲清客幕僚，因此进了二门儿，允媗也得走回住处。菱角、小雅可算是见到了正主儿，一拥而上，抢着告诉井中湃了哪些果子，厨房又备了什么消暑的汤水。
　　允媗略一打量，就知道这俩丫头晒的不浅，等人这活计可上可下，遇上好事，那就是轻省露脸又得赏，今儿这境况明显是受罪来的，不知这俩丫头得罪了哪路神仙。尤其，允媗估计侯府下人应该会以为自己一早就启程回来，哪想到会拖到了这会儿。不过，允媗一向有嫡女的气势，且不喜上房的丫头争风吃醋的坏习惯，因此只随便点了点头，就进了自己的小院启阁。
　　菱角和小雅这才回上房复命，小雅嘟嚷了一句：“这天真是得热死个人，若是大小姐，怎么也赏晚绿豆汤喝喝。”菱角只复了一句：“这也是你能说的话！”小雅这才不敢再说，过后却向彩云抱怨不提。
　　上房白日当值的管事大丫鬟是彩娟和彩灯，得了信儿，立即派人向二太太回报，那边即刻安排起了一应杂事。是的，虽然允媗也管家，可以，她只负责听，说白了，就是个监督权，指挥下人各司其职，还根本没有上过手。
　　因为事出确实有些紧急，明日必得要上门去吊唁了，允媗稍微梳洗了一下，就得将侯夫人孙氏亲自拟的礼单交给二婶，因代表着孙氏，也代表着长房，不好直接去到二婶院子，便还是约在了花厅，之后略微寒暄几句，就各自散了。
　　因为天气炎热，颠来跑去没什么胃口，允媗只随意用了点晚膳就要去荷花池子边吹风消暑，冰块虽好，可用起来必得关窗关门，屋里再点上几根蜡烛，再来倆伺候的丫鬟，罢罢罢，实在是闷的有些受不了。嗯，将来得有钱到用夜明珠照亮，且开着门窗用冰，允媗正在胡思乱想，却闻严侯爷要求见面。
　　允媗心中有些喜意：看来侯爷爹还是蛮在乎娘的嘛。到了正院，抬脚就要往孙氏设在正房西次间的小书房去，没想到却被个丫鬟拦住，定睛一看，却是晚上当值的彩霓。
　　彩霓蹲下盈盈行了一礼，道：“侯爷、夫人都不在家，还请四小姐厅堂坐罢。”
　　允媗心中不喜，暗道：再替爹娘看家，也不看看我是谁，还不让我进去了。又打量起这个彩霓，寻思着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没叫起。却有外面小丫头来报说，侯爷在外院书房忽然有事绊住了脚，让允媗略等等。这一下彩霓蹲着的时间有些长，就微微有点不稳，落在允媗眼里，更添了不虞，心道：这是要摆弱柳扶风的谱吗！跟我摆，选错人了吧。
　　这边还没发落彩霓，东次间忽然转出个彩云，冲着允媗快速行了个礼，对着小丫头喊道：“四小姐来了多久了，怎么还没上茶？”话是对着小丫头说的，眼睛却斜睨着彩霓，明显是出来看笑话的。
　　这可把允媗惊呆了，亲娘才离家几天啊，上房就乱成了这样，自己进屋，先不说彩霓拦着不让进落了自己面子，这行为往大理儿上还说的过去；就说这彩云怎么能现在才出来，先是不晓得迎接，她二人争锋，还把自己饶了进去，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这到不是允媗已经习惯了呼奴唤婢，而是霓、云二女如果在现代社会是酒店干领位工作的，客人来了，问个好、带个位、上壶茶水也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吧，这二位可好，全忘干净了。
　　允媗晓得现在发作不得，万没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管起长辈房里的大丫鬟的道理，还是在父母俱在的情况下，要想煞煞这风气，得等好机会。随即懒理彩云，直对彩霓到：“霓姐姐把我娘的白釉黑花卧虎瓷镇纸拿来给我用便罢了，那田黄石雕异兽的既是锁起来了，这会子也别去开库房了。”彩霓知道这是台阶，连忙应了，转身进了西次间，脚步却有些踉跄。
　　做了大丫鬟的人都不是傻子，彩云晓得自己行为也算是出了格儿，这位四小姐，虽然嘴上云姐姐、霓姐姐的叫的亲热，其实架子颇大，年纪小并不意味着分不清楚身份地位，遂解释道：“刚才在里间整那熏香炉子，刚巧弄了一半，理好净手后才好出来请安。”
　　允媗嗯了一声算是作答，心道真恭敬假恭敬我还看不出来么，看来娘亲带去庄子上的彩旒、彩缯才是好的，这几个，哼哼，估计蹦跶不了几天了。说话间，彩霓已经拿了镇纸出来，因是临时起意，孙氏房中又是所有东西都有数儿的，允媗只好现想了个理由，道：“我因是要画一幅大画儿，画好了便把东西还回来。”彩霓应道：“已经记在临时册子上，小姐拿回来便消了这一注。”
　　允媗与这二人便无话可讲了，在正房傻等有点奇怪，因知道孙氏在正房与后罩房之间辟了一小块地种了一架葡萄，便要去乘凉，云、霓二人安排着熏蚊子、摆瓜果，好一通忙碌，允媗在葡萄架下也不过是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说侯爷已经进了二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