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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ACT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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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时断时续地下着,伴着潮湿的冷风,天气变得湿冷异常。
林飞燕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苍白的脸色毫无生气,秀挺的鼻子有规律的一张一弛,与脸颊一样惨白的嘴唇自然的抿着。
萧俊杰坐在床沿,黑色的眼睛牢牢锁住床上的睡人儿,注视着微微张动的鼻子,深怕一不留神身边的人儿就不再有呼吸。看着燕一天天消瘦下去,俊杰心疼不已。
“燕从昨天睡后就没有醒过么?”
芳敏点头。递了一杯热乎乎的伯爵奶茶给他。俊杰勉强抽动嘴角,对于昨天的那些意气用事的混帐话,他有几千几万个抱歉。燕都这样了,他还在一边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真是太混账了!
“警察又来过了。说是要给燕做笔录。可是她一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根本没办法回答问题。”华文西手捧着陶瓷杯,满面愁容。
俊杰不语,只是睇了文西一眼。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了。
“警察是来找我的吧。”很明显这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声音。因为这危险的声音自门边扬起,芳敏与华文西就急忙来到床边,护着昏睡中的林飞燕。
萧俊杰独自坐在床尾的沙发椅上,眼神复杂地直视着叶冰。一语不发的亦梦与伙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由她发问:“你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来展示你的力量吧?”
叶冰毫不在意他们的不友善,耸耸肩,摊摊手,嘴边兀自扬着盈盈的笑容。
“亦梦冷静异常,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叶冰调侃。
没有人答腔。芳敏和华文西严正以待,亦梦和萧俊杰三缄其口。
屋内,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屋外,是令人心寒的狂想曲。
叶冰敛起不正经的调调,又道:“不要再拖下去了吧。我跟她也该做个了断了。”她的目光停留在林飞燕身上,眼底抹过一缕深切的恨,欲盖弥彰。黑眸闪烁着冰一般冷峻的光泽,夹杂着浓烈的杀意。“趁我现在还‘活着’,30号,让我和林飞燕在学校的天台上做个了结吧。”
“我们不会去的。燕也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芳敏毅然反对。
“是啊!我们还没有笨到带着燕去送死。”眼前隐约浮现出一片耀眼的红色,文西虽然惴栗,但她正努力克服心中逐渐扩大的恐惧。
“哼,三年前你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呢!”萧俊杰别过头,轻声哼哧,挖苦地冒出一句讥讽的话语。
“是啊,真的很奇怪!事事都在变化着,而善变的人类又岂会放弃追波逐浪呢?!”叶冰收敛起轻狂,认真严肃地看着他们。她不是开玩笑的,这次是真的要和燕有个结果,不论是什么,她都会接受。
“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么?即使她不来,到了那天我一样会按照我的计划动手,只是地点不同而已。或者,你们压根就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最终的结局?”
四下鸦雀无声。
“亦梦,你怎么说?”叶冰最后把决定权交给了亦梦。
“就照你说的办。”亦梦果断地做出答复,气势不容反抗。
“亦梦!”四声疑惑合奏出强而有力的不满。
“很好!我保证在30号之前不会对林飞燕不利。”叶冰信誓旦旦。
“好。30号之前我也不会对你采取任何不当的手段以保护燕。”亦梦明白,叶冰也需要休息,需要缓和,需要调养。
“那么30号晚上十点,老地方见。”叶冰再次露出奸诈的笑容,转身离开了林家。
叶冰一走,芳敏率先矛上了亦梦,“为什么要答应她?”
“叶冰说得没错,即使我们不去她还是会照她的计划动手。与其让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使用力量,倒不如让她在我的掌握之中来得好。难道你们对这个结局一点兴趣也没有么?再说了,如果是燕的话,我相信她也一定会接受挑战的,不是么?”亦梦神色平静的靠在窗台上,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担忧与不安。那双深灰色的冷眸紧紧噙住她眼前的三个好伙伴。霎时间,眸子黯淡了。她从他们紧绷的脸上读到了不解和困惑。
他们不相信她了!
“结局会如何我管不着。我唯一要管的就是燕的安全!”芳敏冷漠地驳回亦梦的话。
“我有预感,燕不会死!”亦梦移开视线。如她所料,她看见了迟疑与矛盾——他们相信她的第六感,却不信任她!即便这句话只是她胡编乱造的。
或许,他们从来信任的只是她的预感,而不是她本人!
或许,叶冰的选择并没有错。她不该阻止她!
亦梦试着冷静下来,试着撇开那些愚蠢的念头。
也许这次他们是对的。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林飞燕会如何,叶冰会如何!包括她在内。她探知不到隐藏在复杂表面下的实质与结果。她没有能力探知天的意思。
望着亦梦,芳敏的心头不由得燃起一把无名火。她凭什么用燕的生命去证明她的第六感永远正确!
“或者,你只是想为你卧床不起的母亲报一箭之仇,进而利用燕引叶冰出手!”芳敏揶揄。
“敏……”华文西焦急地阻止口没遮拦的芳敏。她知道芳敏是气疯了才会这么尖酸刻薄。
亦梦无言,只是依旧望着窗外。
“我们都该冷静一下。”俊杰欠身起立,移步至亦梦身边,左手重重搭在她的肩头。
亦梦心领神会地回眸一笑,只是这种虚伪的安抚,她不稀罕。隐隐的,她可以明白叶冰引火自焚那天的心境了。是那般的阴冷,那般的绝望。
叶冰,你好可怜。不过,至少比我好。因为你有“她”。
“叶冰的复活带给我们太大的震撼与惊骇,让我们一时之间无法恢复平静,失去理智。而悲剧又是接踵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次一次冲击着我们这颗原本就动荡的心。在惊变面前,每个人都会失态,失常,甚至崩溃。所以我们需要的不是相互的埋怨,相互的斥责,相互的猜疑,而是信任,互慰和鼓励。朋友的真谛不正是在此么?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已经一同经历了那么多风浪,难道在接近终点时,我们却要放弃了?让以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么?”萧俊杰的一席话深深印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这正是他们在叶冰复活后一直寻找的感觉,那种久违的平和与相通。因为某些原因丢失或者忽略的情愫仿佛又回来了。
“我也曾一度因为这种巨变而失去理智,甚至埋怨燕,事后懊悔不已。所以现在,我们不该如此。因为挫折和困难,我们的心应该连得更紧才是啊!”
时间安静地流逝着。华文西,芳敏和亦梦默默思考着俊杰的话,暗波汹涌。
在沉静中,芳敏抬头注视着亦梦,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亦梦虽然很感动,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破镜重圆,重修旧好的。“对不起”不是万能胶,有些坏掉了,就只能扔了它。即使留着,它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亦梦苦涩地抽动嘴角,俊杰的一番话的确让她动容,她相信芳敏和文西也深受震撼。但是……
“芳敏,我不介意你的言语。只是有许多事不是用一句‘抱歉’可以挽回的。不论你怎么看我,怎么想我,我还是会按照我的意愿去完成。包括文西和俊杰,你们不必对我的话产生质疑。我是认真的。为了燕,我会做我认为对的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这就是亦梦的固执和任性。一旦她认为这件事有这么做的必要,她就会坚持到底。虽然这样的情况和她的镇定一样少之又少,但一旦出现了,任谁也改变不了。固执程度决不会输给燕。
“你到底要怎么做?”俊杰问。他忽然觉得方才他的那番肺腑之言只是一堆无用的废话,毫无效用。
“有必要时杀了叶冰!”她的口气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戾气,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悲凉。
就在话音消净的那个瞬间,亦梦的目光落到了俊杰惊讶的脸上,与此同时一抹异样的光芒自她的眼底掠过,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还是让在场的俊杰他们一阵冷栗。那是一股杀气,一股淡淡的,无奈的,忧伤的杀气。
蓦地,他们发觉眼前这位对他们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一瞬之间变陌生了。
当他们回过神时,亦梦已经不在门口了。
卧室里只剩下芳敏和华文西。两人坐在嫩黄色的沙发椅上,默默注视着依旧处于昏迷中的燕。
“文西,亦梦在想什么?”芳敏打破寂静,无意间透露出过多的哀戚和不安,以及对亦梦的失望。
华文西瞅着她,摇头。
“亦梦的心思太难猜。在她的脸上根本读不到任何讯息。原以为我很了解她,但是现在看来,亦梦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比较熟络的陌生人而已。”无奈的叹息,寂寥而落寞,“再好的朋友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走属于自己的路。原本我并不信,只是单纯地觉得,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又怎么会分离继而形同陌路呢。现在,我信了。深信不疑。这是改变不了的真理。因为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好好对待,久而久之,我们就只为自己而活。然后分离,然后陌路。人渐渐长大,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逐渐疏远了。这就是现实的生活,现实的社会。”华文西的眼前泛起一层氤氲,心中凉意习习。
窗户明明关得好好的,为什么总觉得周身有一股凄凉的寒风呢?
“文西……”芳敏的心头涌起一袭不知名状的悲戚,她眉头紧缩,唐突地抱住她,泪水自眼眶滑出。这泪水为何,她不清楚,只是复杂的心绪让她无法压抑心头的悲痛。
低怯的抽泣声和着雨水有力的击打声,一强一弱,弥漫了整个夜晚。
雨丝如珠,下个不停。亦梦移步至床前,收拾起满床的扑克。
算不出,还是算不出!虽然她在芳敏他们面前语气笃定地撒了谎,看似博取了信任,但事实上她可以做的,除了等待外,无他。
像是想到什么,一个不算太坏的主意闪进亦梦的脑袋。她拎起电话,拨通了俊杰的手机:“俊杰,回家收拾几件衣服,然后去燕那儿等我。”
“怎么了?”
“这可能是最后的聚会了……”亦梦的话里透着忧伤,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挂了电话,她又拨通了燕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文西。她要她们等她过去后再回家拿衣服。
亦梦迅速整理好一包简单的换洗衣服,放了两副特制扑克,悄悄打开父母卧室的房门,妈妈一直熟睡着。亦梦深深睇了她一眼,心中感慨万分。
良久,亦梦关上门,转身却被一位男子拦住了。
“你要去哪里?”
亦梦不语,直视着亦凡的眼神复杂晦涩。
“从小到大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惟有这件事不行。”亦凡拉开亦母卧室的门。“你自己看,妈妈还躺在床上,你怎么可以扔下她一走了之。你舍得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让开!”亦梦贪婪地望了母亲一眼。心立刻揪了起来,带着隐隐的恨意。“亦凡,你阻止不了我的。”
“是!我是阻止不了你,也没有这个资格。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无意间被亦家领养。是我自作多情,对你的关爱早已超出了兄妹之情。你不领情,我不怪你。可是我知道爸爸妈妈对我是真心的好,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所以我决不允许你出任何事。”
“我不会有事的。”亦梦幽幽地说。视线依旧安置在母亲苍白的脸上。
“亦凡,让她走。”背后传来爸爸苍老的声音。
“爸!”
“凡凡,梦儿长大了,有自己要做的事。你了解亦梦,她要做的事我们都阻止不了的。”
“爸!”
亦梦上前握住父亲的手,信誓旦旦:“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妈妈也不会有事的。所以,让我走吧。”
亦父不语,只是捧住亦梦的脸。曾记得那张脸是那么稚嫩,而如今已有了深沉的表情。岁月带给亦梦的是老成与内敛,不同与同龄人的灵气让她特别敏感,很容易为某事而伤怀。
“走吧。爸不会阻拦你。只要你认为对,就勇往向前。”
“谢谢爸爸。”亦梦激动地抱住父亲。
“小心。”亦凡见爸爸不再坚持,他也只好放弃。
“亦凡。”第一次,亦梦主动抱住了他。“如果这次顺利的话,我答应你,我会试着接受你。给我时间,好不好?”
“……”亦凡有些意外,可眉眼却透露着欣喜。
“我该走了。”说着,亦梦提起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冰,来吧。我会尽全力保护燕的。你休想得逞。
一个小时以后,俊杰一行人带了自己的行李在燕的卧室集合。亦梦坐在床边,扫了他们一遍,方才徐徐开口:“这是最后的几天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预料不到。所以我希望这几天我们能住在一起。一方面可以照顾燕,另一方面……”亦梦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算出了什么不好的结果?”俊杰从刚才就发觉亦梦的异常,一脸有口难言的样子,心事重重。
“另一方面,我想,大家聚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多了。所以趁现在还有机会——”亦梦低诉。
“怎么这么说呢,亦梦?”文西温柔地从背后圈住她柔软、纤细的腰,把头枕在她略微紧绷的肩上。
“没事啊。”亦梦赶忙挤出一个微笑,深灰色的眼眸却事与愿违地逸泄出更多的忧戚和落寞。
“梦……”
“我会负责燕的膳食。俊杰委屈一点睡在刘管家的房里,文西和芳敏睡在林伯伯、林伯母的房里。”亦梦故意叉开话题。
“那你呢?”芳敏问。
“我?我当然留下来照顾燕。”
“我们轮流照顾她吧。你一个人的话会把身体拖垮的。”俊杰提议。
“好。”华文西和芳敏异口同声地附议。
亦梦知道再反对也无济于事,她刻意强调:“我没意见。但是燕的饮食必须由我负责。”
“知道了。”
雨已经停了。乌黑的云朵渐渐退去,如蓝丝绒般的夜空缓缓呈现。雨后的天空格外清澈纯净,深蓝色里没有一点污浊。
亦梦一如往常地站在窗边,燕在她身后安稳地昏睡着。亦梦收回视线,手中攥着一张便条纸,纸上写着一个从燕手机里抄来的电话号码。
她犹豫了很久,到现在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用这个号码。她知道这个号码的主人一定会帮她。因为只要是有关燕的事,她决不会袖手旁观。但同时她也担心从此以后他会对燕纠缠不清,以致于惹来另一个麻烦。
所以,亦梦思忖了好久,却一直做不了决定。
罢了,今天还是休息吧,实在太晚了,她也累了。
于是,亦梦熄了灯,安静地睡觉去了。
宁静的夜,安怡的月亮。月光亮得晃眼。亦梦睡在沙发上,意识逐渐松散了。
哭泣声……
惟有悲伤的哭泣声。
一群全身着黑色装束的陌生人哭成一团。他们成环状围绕在一块石碑前,低头嚎啕。
“这是哪里?”叶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虚无的音律仿若回声般回旋在黑沉沉的天际。她困惑地向那堆人群移步。“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她试着询问那些面目模糊不清的人们,却得不到答案。
叶冰想挤到最前排,一睹究竟,却被无情地推搡到地上。她不屈不扰地从地上爬起,用力掰开人群,却一个扑空又倒在了地上——她的双手竟然穿过了他们的身体。她好像变透明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诧异。
叶冰再次站起来,试探性地伸出手,手真的融入了人们的衣服里,而那些人却毫无感觉。虽然不明就里,叶冰仍继续利用这种奇怪的现象,顺利地走到了最前排。
“爸、妈?”叶冰的父母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们在悼念谁?
就在那迷惑的瞬间,她瞥见了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碑。叶冰失重的双膝着地,胸口一阵绞痛,身体轻轻颤栗着,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一切!
过度震惊之后,叶冰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死……了……”
哭泣声不断。
“不……爸、妈,我没有死!我还在!就在你们身边!”
哭泣声依旧。
“不……不!”
随着叶冰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世界消失了。四周是一团令人窒息的漆黑,鱼贯入耳的是一声声怨恨和渴求的游魂声。
有视线!
叶冰警惕地拭去泪水。在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时间在静止中流逝。高大挺拔的身影浮现在她的眼界里。那是比黑暗更黑的黑色。
那黑影一袭黑色的长披风,一个大大的鱼夫帽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叶冰可以看见的只有他那没有生气,不带感情的薄唇。左手边,一把巨型的镰刀,刀刃散发着冷洌的诡异寒光。溢于言表的是一股高高在上的王者霸气,一副不容反抗的决绝。这个影子就像嵌进了黑暗里,与黑色连成了一片,把小小的叶冰包围在这无限大的空间里。
“是谁?”叶冰丝毫不畏惧他的庞大,目光犀利地扫了他一眼,最后凝神于那把令人胆寒的巨镰。
“你不记得我了?”耳边仿佛掠过一阵风,时空好像也被吹动了。贯入叶冰耳膜的是那个熟悉的低沉沙哑嗓音。
“是你?”叶冰顿悟。
就是这个声音一直围绕着她,左右着她,让俊杰厌恶她,使她孤立,最后还领着她来到了这里。
他认同地点点头,稀薄的嘴唇稍稍有了弧度,勾勒出一条轻佻的弧线。
叶冰站起身,双眼炯炯有神,迸射着与先前不同的光彩。
“你说过你会帮我报仇。所以我来了。”
“是的,你如约来了。”声音依旧深沉而阴冷,“我会赐予你复仇的力量,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灵魂收割者。”
“灵魂收割者?”叶冰疑惑地重复。
“是的,让我寄宿在你的身上,然后你帮我找寻我的食物,人类的灵魂。不难吧?”黑影勾勾嘴角,俨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好!我答应!”
“哦?你倒是很干脆。”黑色显得有些兴奋,但他却仍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叶冰沉默不语,直勾勾地凝视着他,仿佛要洞穿他的“面罩”。
一缕灰色的冤魂猝然而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黑色交易。
“把灵魂还给我。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缔结的契约已经失效,所以把我的灵魂还给我!还给我!”恶灵在黑影的周围飘来飘去,时不时地露出狰狞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恶鬼样。
“你应该消失的。”
黑色毫不介意那缕冤魂不休的纠缠不休,轻轻挥舞手中的镰刀。没有光芒,刀刃却怪异地发出一道犹如黑宝石般冷峻的光泽。
“不……”冤魂“呼”的一下,成颗粒状的消失在幽暗的空间里。
“来吧。”
黑影不给叶冰任何喘息后悔的机会,伸出左手,朝上的手掌中聚集着一团亮红色的光辉,不一会儿便凝结成一颗血红的钻石,钻石周围泛着微弱的红光。
“你是死神么?”叶冰并不感到害怕,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她深信眼前这位倨傲,目空一切的黑影会帮她实现心愿。
“不,我不是。”魔嘴角的笑容神秘而又幽静。“我是魔!常驻在人们心底的魔,满足人们无边的欲望。只有当人们满足了以后,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他们的灵魂。就像你。在人间的时候,你看的我是你自己。在这里,你就把我想象成了撒旦,死神,或者诸如此类的神灵。这些虚影是来自你心底的,事实上,我是无形的。”
黑影虚空的声音飘飘散散,直至在空气中消弭。这时,叶冰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或白或灰的游魂包围了。紧接着话音净去的下一秒,那颗红色的钻石在瞬间爆发出有力、耀眼的光芒,迅速吸取一丝白色。
“听着,我的棋子。我只给你的时间是有限的,好好利用吧!”浮现在嘴角的是一抹得意的笑意,毛骨悚然的得意笑容。“回去吧,带着你的愤恨与不甘回去复仇吧!哈哈……”
叶冰如临大敌地从床上坐起,一双盛满惊蛰的黑色眸子透露出惶恐和疑惑。
刚才的那个梦,似乎真的在她身上发生过,只是这片记忆很模糊,几乎是空白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难道这就是她得到力量的全过程?
叶冰愣怔地瞪大着眼睛,不置可否。
相同的时间,原本睡得很安稳的林飞燕突然被梦里那钻石的光芒照得皱起了不安的眉头,离开她好几日的恐惧一点一滴地回到她的身体里。心魔手里的那颗红色钻石,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亦梦留在林飞燕心底里的锁。心门开了,就像装着不幸的盒子被好奇的潘多拉打开了一般,那些个可怕的,血腥的事儿正在燕的心里逐渐清晰。
就此,亦梦对林飞燕的催眠被心魔彻底解开了。
又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早上七点多,太阳公公就精神好得很,绽放着如同夏天般的超大热量。
因为那个梦的关系,叶冰没有继续睡下去。索性起个大早,为自己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早餐,难得惬意地享受一下晨曦中的阳光。
早餐过后,正在看报纸的叶冰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亦梦穿着一件过膝的黑色收腰大衣站在门口,严肃的表情倒和黑色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你来做什么?”叶冰有意无意地睨她,又重新翻阅起报纸。
“我们昨晚做了相同的梦。”亦梦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
叶冰如她所愿的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困惑地注视着她。但很快,她就有了合理的推测。
“你的直觉?”
“是。”
“那你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请回。”叶冰再次拿起报纸,逐客意图很是明显。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叶冰,请你回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亦梦依旧靠在门边,并无意离去。
“我会回去。”叶冰放下报纸,黑色的眸子紧紧噙着不远处那座正在施工的工地,眼底流露的是肃穆与幽邃。“如果大限过后我的终点是另一个世界,我会毫不犹豫的回到那里,只要林飞燕和我一起去。”
“不!该去的只有你一个人。燕是属于这里,这个世界的!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亦梦万分笃定。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自信来源于何处,没有现实支持,也没有占卜的支持,她凭什么就断定燕不会死。太荒谬了!
“是么?那我们走着瞧。”叶冰回眸一笑,那笑容莫测高深,而又那么自负。
“你会后悔的!”冷冷扔下一句话,亦梦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叶冰的卧室门口。
叶冰撇撇嘴,重又抄起报纸。
是么?我会后悔的?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还能后悔么?
(不能!)
“是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