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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二·惊鸿·照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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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回了草屋,我找了干净衣服和布巾,又取出了擦身时用的絺巾①和绤巾 ②。交于他时,他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赞到:“上絺下绤,你这沙弥(见章一注 ②)倒是讲究得很。”续而拿出别于腰间的酒壶,散了发,转过身,竟是毫不避讳。
(①絺chī巾:用来擦上身的细葛布巾)
( ②绤xì巾:用来擦下身的粗葛布巾)
随着衣衫褪去,少年初成的身躬映入眼帘,精瘦的腰,笔直的腿,四肢矫健有力,臀部线条圆润而又温和,麦色的肌肤,纹理分明,光滑似锦,在黯淡的室内越发朦胧起来。
嗯,其实以世人的眼光来看,他的身体应该是好看的,但我当时没有那种概念,只是觉得,他尊臀真翘,比我小时候在寺里睡通铺的师兄们还翘,几乎能和过节时在佛堂里看到的丰腴娘子们有一拼了。
不过我觉得我不能再看下去了,这样不太好,但我就是想看,毕竟在这里能看到的活人太少了,哦,除了我师兄,不过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太属于人的范围了,起码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他和方丈一样,都是人精。
于是,在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我在室内本着能多看几眼是几眼的念头光明正大地偷窥着一个刚认识不久便已登堂入室的少年换衣,直到他弯腰,那两瓣丰腴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对着我,我才惊醒,转身默念:舍利弗,非色异空,非空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如是。舍利弗,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
不生,亦不灭。
我知道,我的这个举动按照我和他之后的发展来看,实在是很让人误会,但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再看几眼,毕竟是个活人,活人,活的!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不常见了。
虽然我脸的确红了吧。
但是那么大一,不是,两团肉搁你眼前你脸能不红吗?
算了,还是再看几眼吧。毕竟下次再见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按师兄的话来说,这叫寂寞太久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好像的却是这样。
唉,不说了,然而当我转身准备顺从内心坦然面对时,他已然换好衣裳,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一派风流气象。
我心中感觉甚是微妙,可能是惋惜,也可能是后悔。
好吧,我承认,后者可能性更大。
在这种做贼心虚动荡不安的情况下,我先发夺人:“敢问公子芳龄,不是,那个,青春几何?”
大概是我表情太过仓促,他唇角微弯,眼神戏谑,朗声道:“十四!”
还是个孩子啊!
我哭笑不得。
这时,他猛凑上前,压低嗓音,有温热绵软的气息落于耳坠,尾音上扬,听得人心中酥麻难耐。
“小师父莫不是害羞了吧”
小僧收回刚才那句话!
(二)
雨还在下。
我颇为担忧,他却不以为意,径自坐于塌前,拿起酒壶猛灌,那可是花雕啊,还是十年陈的。
我一阵肉痛。
这要是让师兄看见,是会打死他的啊。
突然,他咳了几声,双颊酡红,眼角水光滟潋。听师兄说,花雕酒性不烈,且入口柔和,最适合老人、产妇饮用,据说能够舒筋活脉,调理经络,还有补气驱寒通血催奶之奇效,而却他喝成这样,足以窥见其酒性。
这时,雨似乎小了一点,但依旧急促。成串的雨水自茅檐跌落,一滴又一滴地溅在阶下,力道大的,又跃回窗前。他兴致似是来了,喝酒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我看着他仰头,似是想从壶中再倒出几滴。内心里却有一处忽然柔软下来。
明明是个孩子,却一身大人作派。
许是壶中酒尽,他抬手,深褐色的罐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痕迹。
“啪”的一声,我觉得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我种在窗外的小萝卜菜啊!
(三)
我义愤填膺,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恨恨地注视着榻上的那位始作俑者。他则展颜一笑,眉梢眼角尽是风流。
他还笑,他还好意思笑,他怎么好意思笑的,我都不好意思!算了,看在他笑的还算好看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唉,没办法,出家人,要慈悲·。更何况,他笑的真挺好看的。
我认命的走过去,点了红烛,放在低案上,然后坐下,顺口聊到:“这雨,只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无妨!”
他顿了顿,手肘撑在窗框上,两根手指垂下,虚虚地挑着下巴,向窗外看去:“就是要下,下的够大才好呢,一次性把它全下完了,这才清净。省的像前几天这样,整日阴沉沉的,太阳出的都少,便是再好的脾气啊,也得被生生地给磨没了。”
说完,他又瞥向我。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小师父你总不能把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少年赶出屋外自己逍遥快活吧!”
文弱少年?还手无缚鸡之力??
想起刚刚环在腰间的有力臂膀,饶是脸皮这么厚的我,不对,饶是素来冷静自持不显于色的我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施主,是你把我抱上马的!!!”
“那又怎样”他仰头,理直气壮。
“我本来就不会杀鸡!”
我:“······”
好吧,你不要脸,你赢了。
唉~
作为一位能言善辩、师从名僧、出身良好并且精通外语前途不可限量的沙弥,竟屡次三番败于一少年之口,是我品行不好吗?
那这种顿觉翻身无望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我双手托腮很是郁闷。
他看着我,笑得眉眼弯弯,面带桃花,心急手快。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但我们还没到那一步谢谢。
他只是很单纯的拿起我的手,在灯下细细端详,几道红痕在洁白的肤色上煞是显眼。
别人都说我的手生得极好,五指纤长,肤如凝脂,和人一样儒雅精致。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很明显,他的重点却不在这。
“你受伤了”他说。
“啊?啊!”
好吧,我承认我想太多了。
回过神来,他已从原先衣物中翻出一个小瓷瓶,冲我晃了晃。
“白獭髓!”他说。
我一时无语。
其实我伤的不重,只是在侧倒时不小心划了几道而已。
他却珍而重之,拉过我手。我连忙推辞,白獭难捕,再加上玉屑与琥珀屑调和在一起,有生肌祛疤之效,昔日吴主孙和曾以千金求之。这药如此贵重,用在我这,倒是明珠暗投了。
许是我态度太过强硬,他歪头看我,似是在思索对策。而后璨然一笑,将药一收,缓缓俯身。
手心里传来酥麻柔软的感觉,唾液覆过伤口带来些微阵痛。
我被唬住了,颤声问道:“施、施主,这是为何?”
“去毒啊。”他停下舔拭,抬头看我,一脸坦诚。
“我受伤时阿兄就是这样帮我的。”
家兄真乃女中豪杰。
还没等我平复一下心情,他直接趴桌子上,睡了。
是的,他就这么睡了。
卧槽,他居然就这么睡了。
哎,我爆粗口了。
幸好没说出来。
不过,施主你头发还没干呢!别睡啊!
我连忙叫他,他不应。师兄曾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无法叫醒两种人,一种是装睡的,一种是真醉的。特别是后者。
我很沧桑,因为我遇到的貌似就是后者。
正当我准备抱他上床时,他睁开眼,回抱住我,眼神迷离。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