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颦眉醉舞》桦叶

18、知愁 第五章

　　珪媚独自去见了杨广，免不了又是父女俩冲对方吼叫了一番，最后得胜的自然也是珪媚。如果说人这辈子总有一个克星的话，那珪媚毫无疑问就是杨广的那一个。
　　“你要答应父亲一件事情。”杨广突然间老了下去，看得珪媚有些心酸。
　　“有一天如果我不在了，杲儿就托付给你了。”
　　珪媚不得不点头。
　　“若杨家要中兴，就只能看这孩子了。”杨广道，“而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一人。”

　　新诰颁布后效果很明显，各县都积极集兵勤王。而远水缺救不了近火，始毕几乎是倾全国之力来攻打雁门，自然不会给杨广喘息的机会。
　　攻城的声势越来越猛，若不能在援军来之前攻下雁门对突厥是大大的不利。
　　幸而刘将军并不像之前珪媚青蓝所想那般不堪，每每看到他若定的指挥，所有人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深信他们可以支撑到援军赶来。
　　青蓝和珪媚自然是身先士卒，永远战斗在第一线。吉儿尽自己的力量医治伤员——所谓久病成医，她从小身体不好，这些年来倒是会了不少医理。
　　一位公主能够和战士在一起自然是鼓舞了不少士气，可形势依然严峻，援军久不至，雁门损伤严重，城内补给也快耗尽了。

　　来护儿身着戎装，却是普通士兵服。据他自己的要求，大家没有将他在雁门的消息透露出去，他只是“应征入伍”，以一个小兵的身份与将领们讨论战事。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刘将军一反在士兵面前稳如泰山的形象，摘下头盔死命的抓头发。“我们真的守不了多久了！”
　　大家都陷入沉静，谁都明白这一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援军身上，可谁也不知道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
　　“我们必须突围！”来护儿起身说道。
　　大家都看着他，现在还有几个手脚完整的人可以随他去突围？
　　“如今只能来这招釜底抽薪了！”来护儿道：“立即组一支敢死队，由我带队，夜袭敌军粮草！”
　　“不妥！”青蓝不赞成，“我们的人已经很少了，这无疑是在自损！”
　　众人反对声一片。
　　“始毕把这雁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就是只苍蝇也难飞出去，更何况是一队骑兵！”
　　刘将军道：“这到不是难事，城中有地道可以通到郊外，只是马匹是过不去的！”
　　“那你为何并不早说，早先不就可以让皇上先突围出去了么？”青蓝生气地问道。
　　“青蓝！”来护儿说道，“那只是一个很小的地道，大队的人马根本无法通过，万一皇上出去遇到不测谁能担当？”
　　“这也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突厥此番如此大的声势，粮草必定有重兵把守，且必定分散开。我们现在只是希望拖延时间，缓解他们的攻势等待援军罢了！”
　　珪媚开口道：“也就是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除了坐等援军，只有这个办法！”来护儿斩钉截铁的说。
　　“那算我一个！”珪媚站起来。
　　“不行！”青蓝立刻否决了她，“你同刘将军继续守城，我和将军去！”珪媚还要再说，吉儿一把抱住她的手臂，玄然欲泣。
　　“我们之间还用说什么吗？”青蓝坚定的看着她，珪媚眼眶一红，只得说了声：“姐姐千万保重！”

　　来护儿挑选了一批最骁勇的战士共十人，他们饮血为盟，誓死完成任务。
　　青蓝不要珪媚送她，笑说：“我很快便回来，干嘛搞得像是见最后一面？”
　　珪媚登上城楼，城下攻势暂停了，始毕派了个会说汉语的人在城下大骂刘将军祖宗十八代，又大骂汉人祖宗，接着开始骂杨广。
　　刘将军不会生气，他巴不得这些人一直骂下去，好给他们一个喘气的机会。
　　一个士兵却听不下去了，擅自跳出来对着城下回骂。
　　“回来！”刘将军来不及叫回他，就见这兵已经身中数箭，倒地身亡！
　　“白痴！”刘将军大骂一声，冲城楼上为数不多的士兵命令道：“儿郎们，准备战斗！”
　　城下传来敌军进攻的怒吼，刘将军一面命人加固城门，一面又命人通知皇上准备转移。这城守不久了！
　　战斗再次开始了，很多士兵早已浑身是血，可仍然坚守在那，他们不能倒下因为雁门关内已经只剩下他们的母亲、妻子、姐妹和年幼的儿女。
　　珪媚一剑砍下爬云梯登上城楼的突厥兵的头，血水沾得她满脸，可她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因为还有突厥兵不断的爬上来。
　　“放箭！”刘将军大声吼到。
　　攻势暂时弱了一些。
　　“将军，箭快用完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报告道。
　　“石头！”刘将军命令，“让城内还爬得动的人都来，搬石头来，砸死这些狗日的！”

　　“啊！”珪媚实在太累了，一不小心就被敌人刺伤了手臂。身边的一个兵士立刻上前将那人杀死。珪媚没来得及道谢那士兵的头颅就被另一个登上城楼的突厥兵砍下。珪媚提箭刺向敌人，背后却又被砍了两道，她立马回身将伤她的敌人杀死。
　　一批年轻的妇女背着石头登上城楼，也加入了战斗。石头源源不断的运来，还有人送来了油，桐油。
　　桐油顺着云梯泼下去，一点燃就可以烧死一队突厥兵。
　　而迎接那些登上重新架起的云梯的突厥兵的则是雁门土生土长的大石头，它们也在保卫这方水土免遭外族的蹂躏。
　　“姐姐！”吉儿也是满身血迹，她哭着将奄奄一息的珪媚扶着坐下，颤抖着双手想要撕开她的衣衫检查她的伤口，却摸了一手的血。
　　珪媚一把抓住她的手，气息有些游离。
　　“弓，弓还在吗？”
　　“在，吉儿一直好好保管着！”吉儿不敢大声哭，忍耐着恐惧想要让姐姐放心。
　　珪媚脸上浮现出笑容：“那是李世民的弓……”她吞了吞唾沫，“姐姐如果不在了……去找他……”
　　“不……”吉儿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还有，杲儿，我答应了父亲要照顾他，你帮我……”话未说完，人就晕死过去。

　　来护儿一行人穿过密道，出了城。
　　这里离城已经较远，突厥兵也不太多。他们拦截一小队巡逻的突厥兵，悄无声息的抹了他们的脖子，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
　　在来护儿的安排下，十个人分成五组去寻找敌军的粮草所在，不管找不着得到，一旦情形不对，立刻与敌人玉石俱焚，制造的混乱越大越好。
　　“再说一次！”来护儿压低声音，“若被突厥人拿住，誓死不能透露密道的事，否则我来护儿做鬼也不放过他！”
　　十人分散开潜入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