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进宫 ...
-
自皇帝陛下造访后,大少爷一直不大正常,整个人都不怎么好。
弥儿也很无奈,大少爷这几天食欲特别不振。连平日最爱的糖醋鱼,酥香鱼块,酸辣水煮鱼等一系列鱼类都动不了筷,整个人又消瘦了不少。
采老爹头一天还会来劝,之后却一直奔走于各店各铺,十分忙碌。
倒是采府里的众婢女们整日忙着在大厨房小厨房转悠,皆欲使出浑身解数,争取能做出让大少爷下筷的佳肴。
弥儿望着自个儿越来越丰满的身材,泪眼婆娑:“大少爷,您就吃点东西吧,这么多好吃的,都让弥儿给吃了,弥儿迟早会长成猪的。”
亏你还知道这点啊,采微无奈叹气,咱总不能告诉弥儿,你家大少爷被个男人看上了吧。
且对方还是个皇帝,咱这小脑袋瓜子,斗智斗勇肯定都拼不过人家,采微心中无限哀怨。
更可恨的是弥儿这丫头,因咱是男儿身,只好将那一大盒子首饰都丢给身边唯一的侍女。
这丫头也看出来咱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善之人,便大胆地将府里婢女们送来的饭菜一一纳入腹中,全然不顾她家食欲不振,郁郁寡欢的大少爷有多么的幽怨。
烦心之事无人倾诉,采微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不吃便给别人,抑或倒掉。现在别理爷,爷很忧伤。”
又过了好几天,弥儿发现:大少爷原本纤弱的身体现在只剩骨架了,本来仙袂飘飘合乎体裁的衣服现在都跟挂在他身上一般。
终于,大少爷倒了,袁太医说是给饿倒的。
采老爹大发雷霆:“你们平时都他妈怎么照顾大少爷的,还有你,弥儿,你那原本纤瘦的身体哪去了?”
弥儿瑟缩了一下,随即大哭:“大少爷说那些东西吃不下,奴婢以为绝不可浪费府中任何一粒粮食,便就做了这个恶人。可是老爷‘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若是要让奴婢看着那些粮食被倒掉,奴婢会比死还难受的。”
这话说的,敢情自个儿还得感谢她没浪费粮食。不对,老爷我是来问罪的。
采老爹正欲开口,一旁的袁太医抢话:“‘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采老爷,你府中的丫头文采够高的啊。”
“是,是大少爷交给奴婢的。”弥儿赶紧解释,可不敢戴这顶高帽子。
采老爹也被袁太医一句话吸引,又听见弥儿的解释,不禁凝眸看向采微,神色带着惊讶:微儿何时有了这等才气?
有下人端着袁太医开的温补之药过来,弥儿本着将功补过之心,立即抢在手里,自告奋勇:“大少爷不喜旁人靠近,由我来喂药便好。”
经弥儿锲而不舍的精神,半碗药被灌进采微腹中。
“咳咳……!”采微带着咳嗽醒来,睁眼就看见三个人围在榻前。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开口:“父亲,您多久未曾好好用膳了?都瘦成皮包骨了。”
采老爹听罢,鼻头一酸,俯身安慰:“吾儿,为父身体甚好,没什么大碍。倒是你,本就不健朗的身子骨为何不肯仔细照料?”
咱也想仔细照料来着,可一想到皇帝陛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和字句,咱就没啥食欲了。
但他可不敢这么说,只好随便编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听闻辟谷可为人祈福,孩儿想,若是孩儿也来辟谷,应当能为父亲祈福。但现下看来,可知那是唬人玩的。”
采微本打算敷衍了事,蒙混过关,只希望采老爹不要深究。
但采老爹却是泛着泪光,哽咽着说:“吾儿,你当真不怨为父从前的所为了是吗?”
嘎?采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采老爹这句话啥意思?
他思忖了一会,心想:约莫是采老爹从前做了什么对不住大少爷的事,让大少爷变得孤僻自闭,采老爹一直心存愧疚,故而对大少爷从前的荒唐也都视而不见。
可是,现今的采微已非彼时的采微,斯人已逝,再多的怨恨也都应该随着大少爷的逝去烟消云散。
更何况采老爹对大少爷也是真心真意的好,若是还心存怨念,实在是太不应该。
于是采微点头,不待采老爹开心便问:“是家中生意出事了?”
咱虽然不怎么吃饭,但府中的动态还是知道一些的。
见采老爹不说话,采微心中肯定了几分,将弥儿手中的药顺在手里,也不管有否变凉便一饮而尽。
饮罢,他冲采老爹说:“父亲,与我说说,兴许孩儿能助咱们家渡过困境。”
因着方才弥儿一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又见袁太医点头,采老爹便说:“弥儿先出去待着。”
知道事关家中财源大计,采微也点头同意。
房门关上后,采老爹开口:“不知为何,连日来咱们家名下的店铺皆受到其他商铺的排挤和挤压,且最近各个店铺的客人也骤减。”
“有人针对咱们。”
“对,我也是这般想的,但这些日子以来 ,我每每去拜访那些商友,他们皆以各种借口推辞。”采老爹紧皱剑眉,一脸认真之色。采家家底虽丰厚,但他却不希望采家的家业断送在自个儿手里。
难道是……采微脑中闪过一句话:若是撑不住,一定要来找朕。
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还是抱着几分幻想,他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吧?
采微双眼闪过光芒:“父亲,明日我去查探查探。”再瞥了眼榻前的两只,别有深意的说,“孩儿好些日子不曾好好用膳,父亲,你替孩儿去安排些膳食来可好?孩儿身边有弥儿一人照顾足矣。”
采老爹一听,原本还欲劝他切莫如此早便涉足商场,现下却是担心他的身体,拉起袁太医便朝外走,丢下一句:“吾儿稍等片刻。”
看着那一双远去的背影,采微感叹:咱病倒了也不全是坏处。
这一天,采微强迫自己吃了不少东西,再好好沐了一个浴,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考虑着明天该如何和那些奸商周旋。
考虑了好一会儿后十分后悔,为什么之前不把《三十六计》背一遍,岛国的商人不都说《三十六计》对经商之道十分有帮助么?
好在从前为了高考也看过几遍《三国演义》,《三十六计》咱虽没有读过,但其中被用烂的几招也记得几分。
想着想着他便慢慢睡着了。
皇宫。凌苍殿。
皇帝陛下又在挑灯批阅奏折,余息从外而入,单膝跪地:“主子。”
墨色的笔尖顿了顿,又继续挥动,皇帝陛下开着金口:“今日如何?”
“采微公子今日…饿晕了。”
啪!狼毫笔断裂的声音响在余息的耳边。皇帝陛下将手中断笔往旁一丢面色不改地拿过另一支笔,蘸着墨说:“之后如何?”
“袁太医赶过去,为他开了一帖药,采微公子服用了半碗药便醒了过来。”余息偷偷瞄了皇帝陛下好几眼,又说,“采微公子醒后便开始用膳了。”
“叫御膳房的厨子做几道宵夜送来,朕也饿了。”皇帝陛下一心二用,十分认真地批改折子。
一夜无话。
翌日。弥儿服饰采微穿上一袭白衣,如瀑的青丝用白玉冠束住,再以一根白玉簪固定。镜中人虽十分消瘦,却不减其绝代风华。
采微打量着镜中人,看着玉冠深思。既然已经立冠,那么大少爷也有二十岁了,怎的就没有娶妻呢?
隐疾什么的应该没有,袁太医都三番两次检查了咱的身体,若有隐疾,他定会早早的发现。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大少爷的怪癖,采老爹奇怪的态度……
“大!少!爷!”
弥儿大着嗓子把采微吼回了神,采微嗔她:“你家爷没聋!”
可是…弥儿还想说话,却被采微瞪低了头。
臭丫头,真以为爷和善就不是主子了?
采微捞了把白玉扇握在手里,镜中人又多了些雅致的风流。
弥儿偷偷抬头,不禁感慨:“大少爷果真不负大幽第一公子之称。”
唉,采微摇头叹气:再好看再帅气再花样又怎样?咱这一辈子算是毁了,毁了。
娶媳妇不可能,心里那道槛咱过不去;男人…算了吧,咱能接受断袖,但若是要咱变成断袖,那…还是算了吧。
唉!没想到上辈子没处过对象,现在穿越了,还不能处对象。
老天,你敢让爷再倒霉点么?
答案是肯定的,当采微坐在沁春楼等莫家老爷时,有小厮来报:莫老爷腹泻,不便见客。
采微狠狠喝了一口水,带着弥儿走人。
再来到故秋坊等白家老爷,小厮来报;白老爷出门时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断了,大夫正给他接腿骨。
采微喝完水将茶具砸了个遍再走人。
再再来到偕夏阁等候家老爷,小厮来报:候家老爷用早膳时被鱼刺卡住喉咙,到现在鱼刺还卡着没取出来。
采微这回直接踹了桌子,将一桌精美的菜肴踹在地上,走人。
再再再来到留冬轩等蔡家老爷,小厮来报:蔡老爷在路上被一野狗咬伤,正在治愈中。
采微这回先踹翻桌上,又将小厮海扁一顿悟,走人。
马车里,弥儿试探地开口:“大少爷,你不觉得奇怪么?”
不觉得?采微竟然笑了,不觉得才怪!冲车夫大喊:“去皇宫!”
黍离,你要爷来找你,好啊,希望你能承受住爷的怒火。
这样的大少爷好……好霸气啊!盛怒中的采微脸上挂着男人特有的凌厉,大少爷又天生生得极美,配上那份凌厉,简直是少女杀手。
而弥儿是唯一的观赏者,被迷得七荤八素。直到采微拍打她的脸:“弥丫头,醒醒,该下车进宫了,别做春梦了。”
啊?弥儿惊醒,正好听见最后一句话,脸红得跟红糖水似的,且弥儿长得又漂亮,煞是迷人。
但……好可惜,咱不是个真男人。
采微携着弥儿走到宫门前,虽然心里很生气,但他依旧很在乎自个儿的小命。很有礼貌地冲守门的御林军说:“这位大哥,麻烦您通报一下,采府采微前来面圣。”
采微?哪门子的葱。守门的御林军煞气腾腾:“你等无名小卒,也敢来玄武门,念你是初犯,速速离去,我不与你计较。”
黍离你个死骗子!此时采微再顾不上什么性命之危,怒吼:“我去!他娘的骗子黍离,老子来了你又不见,你是哪根筋搭错了?”
顿时,四周鸦雀无声,弥儿连呼吸都停了:完了,这回大少爷真死定了,当众辱骂当今圣上。这罪名……不会满门抄斩吧?弥儿突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寂静过后就是愤怒,几个御林军上前,两招便将弥儿和采微钳住。
采微本想反抗挣扎,又一想:这么多人,挣扎也是徒劳,咱何必呢。
正当几位御林军欲将采微两人拉去天牢待审,余息来了:“放开他们。”
几位御林军面露难色:“余统领,他们辱骂陛下。”
辱骂?这还算轻的你知道么?余息懒得废话,直说:“这是主子的意思。”
话音刚落,采微两人立即被释放,但采微一脸阴沉:看来还真是你干的,黍离,你好样的!
他杀气腾腾地朝余息大吼:“带路啊!不知道爷没来过皇宫啊!”
大少爷真的生气了。弥儿呆了。
他胆子又大了。余息呆了。
这小子疯了。所有御林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