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的风筝》小瞎

3、第 3 章

　　她在梦中又见到了车窗外那迷离、繁茂的花丛。阳光变成了彩虹的颜色，自己仿佛长了一对蜻蜓的翅膀，又好像是一朵膨胀的泡泡，融化在清甜的阳光中。

　　一大早起床后，黄嵘的阿婆为她们准备了油条和豆浆，两个女孩子胃口都很好。外面又是一个大晴天，这儿的鸟啼、花木、清晨的阳光仿佛在合奏一曲轻快优美的乐曲。林橙橙坐在楼下
　　院子的洗衣台前静静地闻着栀子花的香气，大门前一棵高大的枣树上有一个鸟窝，但看样子应该不会有雏鸟。黄嵘帮阿婆洗好碗后就要上楼去给好友打电话。
　　“姐姐，你等我，我们待会去玩！”
　　“你和朋友聊吧，我自己走走。”
　　“你不会走丢吧？”
　　林橙橙觉得自己不会走丢的，记得曾在一本书中读到句话，大概意思是，一个人要是真想做一件事，世间万物都会顺应你。自己回来寻找记忆，原来记忆也在原地等待随时回来的人。从
　　黄嵘家出来，穿过一条小巷，再走过一个小广场就看到那块微不足道，越发小的可怜的水泥地，地面泛着白。读小学时，每天中午都会回家吃饭，和她结伴最久的是黄峥，分手后，她们会在
　　这块地上放一块石头，如果石头被翻到了另一面就证明先来的人等了会先走了，但大多都是到学校后才发现对方不在，然后，快上课时，其中一人满脸红扑扑的匆忙到校。最后，她们才发现
　　每天中午都有一个年轻的泥水工在午饭后就躺在那块阴凉的水泥地上午眠，那块石头被他用来当枕头了。
　　“天哪，那多硬啊,能当枕头？”林橙橙用手揉揉脖子。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古代的人就用石头当枕头。”，
　　记得那天的雨是下在端午前后，林橙橙和黄峥打着一把伞，躲在墙角，她们不敢让睡着的人发现他们，她们以为他是疯子。雨变得大了，一束束洁白雨花垂直地下坠、急速地跳跃，像无数
　　兴奋的舞者不停地旋转、起跳。粽子的清香和雨相织相缠。直到有迷蒙烟雾泛起时，才有两个女孩快步走进一条被雨水涂抹得明晃晃的小巷里。
　　林橙橙没有再向前走，前面那条马路过去再走十多分钟就是林橙橙以前在这的家。村子真是变了不少，每个公园都有健身设备，有老人带着小孩子在健身。小孩子是全新的面孔，老人里会
　　不会就有儿时坐在母亲和自己周围一起看戏的阿婆呢？
　　从都市来这的人也不少，有的是送孩子回老家玩的上班阶级，有的是回家看望老人的公司领导，有的是为躲避喧嚣、回到故乡采风的艺术创作者，有的是专程回来办白事的，有的是政
　　府公务人员，有的是大学生，有的是创业失意者......在十年以前，这儿有很多外地人打工，大多都是河南的、四川的、河北的、云南的。他们住平房和老旧的木楼。林橙橙喜欢住在一栋木
　　楼里，晚上可以爬上窗台，边吃西瓜边看星星，楼里常常会散发木头的陈甜清香，爱干净的母亲总会在上晚班的一周里抽出一天时间在下午把楼上楼下擦洗得干干净净。林橙橙就会在楼梯口
　　坐着，没有换鞋的爸爸不准上楼去。对她来说，楼上就是天堂，有在洁白的梦中酣睡的精灵，她要当它的母亲。但最后他们还是搬到一排平房中去住了，四间房中住了三个来自不同省份的家
　　庭，有一家人有五口人，父母和三姐弟，两姐妹就住在林橙橙家旁边，这让林橙橙的妈妈稍感欣慰，女孩子总要干净些。他们家是空气最好，最靠边的，但其他两家人上下班都不会经过的一
　　间房，这也是橙橙妈妈让爸爸提前租到的。另外还有一家的环境就跟橙橙家完全相反。他们的相貌都非常模糊，因为就算在当时林橙橙也没十分观察他们。他们做着无数平常人做的事。白衬
　　衣、自行车、油烟的气味、儿子的成绩单......他们只是林橙橙童年背景的灰色一角。
　　那我们之于他们呢？可能就属于温饱生活中无数餐平淡至极的白菜烧豆腐之一，必然的相遇才让生活平淡，平淡到只一抹灰尘。

　　一高挑美妇人的清亮笑语，好像一线朝阳把林橙橙刺得有些发晕。这个地方的女人在橙橙感觉既温柔又刁蛮，既谦虚又傲慢，既沉默又聒躁，既古朴又摩登。但最后橙橙还是感觉她们都像
　　高贵的皇后。

　　“你快来把鱼按住，水都甩我脸上了，啊，你这笨蛋！”
　　“没大没小，我懒得管你。”
　　“那你来杀鱼，我去蒸龙虾。”
　　“谁说龙虾要拿来吃的？”
　　“那拿来干嘛哎哟！总算拍晕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出家了？朱僧？”
　　“龙虾是我的宠物，我和”
　　“神经病，你是龙虾宠物吧，你瞧它这爪,他这壳,啊！”
　　“我钓了好半天才钓到的，有缘呢。慢慢杀鱼，我上去给它找个鱼缸。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我嘀咕你虚伪呢，可爱的鱼和我都舍得剥削，龙虾迟早被现出原形的你吃掉。”
　　“唉，现就现吧，吃掉了，好投生。”
　　“喂！别到姐姐原来房间找，有个外地的姐姐租了。”
　　“租多久？”
　　“半个月，可漂亮一个姐姐了。”
　　“人可靠吧，还外地的，来这干嘛。”
　　“出来旅游，人家昨晚才来，问那么具体干嘛，哦，我们看过证件了，别瞅，人没在呢。不过，我觉得看不看证件无所谓。”
　　“没问清楚就租？惹事了怎么办？又没一定要出租房子，不是你，人家还会自己找来？家里还有一老人呢！对了，还有一白痴。”
　　“那么凶干嘛？惹什么事呢？我看你神经绷太久掉线了，阿婆就是想家里热热闹闹的，再说，你在这能有什么事，危险人物才有危险思想，你才是那个惹事的吧，你老不接姐姐电”
　　“谁告诉你我神经绷太久？你姐？”
　　“你管呢!阿婆去菜园怎么还不回来？”
　　“我当然相信阿婆的眼光，她都同意租了，应该没问题，我这瞎操的什么心，最好把你骗走，我们安享太平!哈哈！”
　　“坏朱任，滚，去伺候你的龙虾吧!”
　　“她和阿婆一起？”
　　“不是，林姐姐先走。”
　　“究竟还是牙没长齐的小丫头。”
　　“你站住，说谁呢？你没听见我叫的姐姐啊，她就像冰雪世界的小公主，但不幼稚，你怎么扯牙没长齐的小丫头去了？嘿嘿，你见了就知道了。可美”
　　“小嵘妹妹，我发觉我和你说话就纯粹是找罪受，你理解能力也太差了吧，牙没长齐的笨蛋。”
　　“对了，林姐姐？小公主？不会是你出现幻觉了吧，还是现在还做梦？不对，今天下午去仁雨寺烧柱香吧。”
　　“朱任!你就是这条鱼，看我待会怎么腌制你!”
　　朱任在刚要进房时，听到长长的过道对面的房间里有响声，就是黄峥的房间，把龙虾放鱼缸里，走过去敲了敲门，又是一阵响，正打算再敲，门开了。
　　林橙橙看着空荡荡的衣柜，把在柜顶发现的沾满灰尘的画放了进去，画没有被朱任看到，他只把旧的羽毛球拍、玩具、画具拿出去了。画上是两个穿裙子的女孩的亲吻，其中一个是黄峥，
　　因为她有一头黑且男孩子气的短发，另一个女孩肤色较黑但应该也是黄峥。

　　“姐姐，你刚回来是不是听到朱任可恶的话了？他就是这样疑心重。”
　　“这很正常，是谁都会想打听清楚。”
　　“我第一眼见到橙橙就知道是个正经孩子，小任就是担心我。笑什么？”
　　“姐姐...你...觉得他是不是‘小人’？”
　　“你有完没完了，林小姐，你看还有什么东西，我待会帮你一起放柜子上。”
　　“不用，谢谢，我放进去了，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吃鱼吃鱼，小任，这鱼真不错，你昨天钓的？”
　　“对，放在水桶里，今天早上钓龙虾换了一次水。”
　　“你在哪钓的龙虾？我猜猜，是在村里东南边那条小河里？”
　　“你看到我了？没有，那你怎么知道，你昨天才来。”
　　“我们今下午再去吧。”
　　“好啊，我也去钓条龙虾当宠物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