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的风筝》小瞎

2、第 2 章

　　第一章
　　她好像刚从噩梦中醒来，紧跟着喉咙里堵塞干涩得难以呼吸，但她实在没力气咳嗽，之后终于还是沉沉睡去。

　　外面的风景美得让炫目，车子开得不快，窗玻璃被染成五颜六色的，装点着各色野花。前排的小姑娘执意要妈妈和她一起把窗户打开，伸着小手去摸和她一样娇嫩嫩的花瓣，安静地看着那些花儿。车子快要换道，母亲将不乐意的小姑娘的手拉回来，关上窗户。发现对面有人看自己，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林橙橙有点恶作剧的心态了。小姑娘看到自己时，先笑了起来，小丫头也就露出排小小的牙齿笑得甜美。
　　车辆多了起来，马路像大河一样宽广，只有大型货车经过时，才会有噪音。对面的小姑娘还在熟睡。只听到些浑厚的呼吸声，还有很多人都在梦里的世界。有一个男人大声的吃苹果，旁边位置的男人无聊的吃着花生。他们都看着窗外，一人注意驶过的轿车，一人注意道旁的工厂建筑。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汽车六点左右到达林橙橙要去的村子。心绪不宁让林橙橙很难入睡，她没将窗帘拉上，深色的帘子让车内的空气显得更污浊。白色的太阳光蒙上林橙橙的双眼，使她一直眯缝着眼睛，金色的眼睫毛根根都像要跳舞似的颤抖着。她怀里的包内放着本书，但从家出发到现在的三天，一直没拿出来读。手机已没电，害怕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只能夜半过后才开机听两小时手机里的音乐，之后再关机。

　　林橙橙大学只读了一年，就在这个暑假，她告诉父母她要休学，之所以说休学，是向父母证明她还是有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让自己最后走投无路的心思的。“既然你执意要休，那就休吧。我和你爸爸把你养那么大，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们想做主就能做主的了，我们家就你一个大学生，你想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好容易考上了大学，又休学......” “把钱打你卡上了，不够给我们打电话......要不别去了，就在家找份工作怎么不可以？想再去念书告诉我们也方便。好容易你一人在外面我稍稍放心了，但那是读书，这次你就到社会里去了，各色各样的人比学校还多......”在火车站时，母亲终于不再试着挽留她。她和父亲好像也在试着让自己承受和习惯一次接一次的分离，他们也无意知道女儿到底是想休学还是退学了，但总感觉深深的无奈，从什么时候起，女儿想什么他们不知道，当时考大学的用功，他们都是看见的，为什么会不想再读下去

　　林橙橙不会把原因告诉父母亲，她就像孩子保守不想为外人知道的秘密那样保守自己的秘密。其实，她的原因也像孩子玩扮家家的游戏那样带了幻想和固执。她是回去童年长大的地方，也是她自认为迄今为止最开心的时光。对于林橙橙这种会真的寻找童年记忆的人，快乐的时光肯定不少，但不快乐的时光肯定格外痛苦，因此，童年是纯净，是至纯的快乐。林橙橙只告诉父母她去浙江A市，那也是他们年轻时打工的地方。一家三口住在她这次要去的村子里，她也出生在那个各方言、风俗混杂的地方，从有记忆起就在那个村子和父母住了十一年。

　　建筑特点差不多、人们的服饰差不多、工作生活差不多，可就因为曾在这里生活过，反而显得格外陌生。林橙橙突然有些害怕，她想：回忆和怀旧不应该那么清晰、锐化，它只是迷蒙的，甚至是神秘的，才会勾起通常看到的伤感的哭泣。直接触碰时光敏感的触角，就像触碰漂浮的美丽水母，是会让自己感到措手不及的痛楚的。哭泣是件好事，证明故居还多少保留、遗存了往日的痕迹。村子的灵秀是轻易无法退去的，但发展就不可能有永恒，林橙橙现在和村子就好像一对失忆却正新婚的夫妻，它不可能记得我，我也有些不认识它了，只能相敬如宾。林橙橙现在就算哭泣，那也是恐惧的 。她看到了小村有名的河，依河而居的人们会走下屋前的石阶，用河水淘米、洗衣，从不将污染物流进河水中。河边那棵蔽天古树与河流是相生相息的亲人，只要河还，大树就还在，树不在了，人的灵性也不多了，河流迟早也会消亡。

　　村子虽小，随着发展，人也渐多。林橙橙在公园的凳子坐着，她并不急着找住处。公园很多不怕热的孩子在玩沙子，还有两个孩子看着是兄妹，认真地用鹅卵石摆小路，路的终点就是林橙橙坐的椅子。两孩子蹲在她脚下商量“水池”怎么拼，林橙橙帮他们拼了花型的“水池”。

　　在村子近旁逛了阵后，天边尽头已经变成了玫瑰的颜色，紫罗兰的天空已经有星星闪耀，像花瓣上的露珠。一栋栋的小洋楼在暮色下轮廓变得柔和，新旧建筑都沉沉呼吸。现实和梦境，当前和过去都没了界限，现在是一幅画。

　　一些身穿长裙的美丽女孩、喷着香水的风雅妇女、拿着团扇的慈祥老人都在饭后出来散步、消夏。到处都是欢歌笑语。林橙橙正观赏一位老先生自己栽殖的难见的红莲，有位女孩子碰了碰她臂膀： “姐姐，你快帮我看下，眼睛里飞了好大一只虫子进去了。”
　　“好，别急。”林橙橙找出张卫生纸，然后让女孩对着光线充足的地方。
　　“看到了么，你弄吧，一点也不疼。”女孩的眼白已经泛红。
　　　“出来了，真的好大一只，最好还是用盐水再清洗一下。”女孩用纸擦着眼睛，倒映着部分蓝天的瞳孔非常明亮且清透。
　　“谢谢姐姐，谢谢。”。
　　林橙橙转身要走时，女孩揉着眼睛叫住了她：“姐姐，你现在带着行李去找住处？”
　　“对啊，你怎么知道？”。
　　“从来没见过你，你又拖着行李,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住处？”。
　　“不知道到哪找，就随便逛逛。”
　　“我们这也没景点啊，旅馆嘛，据我所知根本没有。全是民居。你跑这来干嘛？”
　　“暂时会住段时间，今晚找不到的话，待会儿只好去镇上。”
　　“那你干脆来我家住好了，我家很多房间都空着。
　　“那太好了，我本来就想住在这个村子里，你家里同意出租吗？”
　　“同意!家里现在就寄住着一位呢，就阿婆和我、朱任，你去了也才四个人。”女孩语调欢快地说，她们正朝女孩的家走去。
　　“家里还有两个房间可以选。阿婆就说每年暑假家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我说，那不正好凉快吗！嘿嘿。姐姐，你也放暑假了？旅游？”
　　“就是随便逛逛，小时候在这读书，我是四川人。”
　　“那我肯定见过你，我也从小就在这读书。”
　　“可能吧。”林橙橙不由端详着女孩，记忆中有没有和她相似的脸庞？
　　女孩这时也转过脸来，朝她笑笑：“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林橙橙。”
　　“我叫黄嵘，山旁的‘嵘’,我姐姐叫黄峥，我们合起来就是峥嵘，爸爸给取的，他说想让我们像高俊的山那样，什么嘛，女孩子就该有个温雅恬静的名字嘛。”

　　经过一栋栋小洋楼，黄嵘家的淡绿色楼房在夕阳最后的残阳中呈现暗沉的剪影，黄嵘的阿婆带林橙橙上到二楼，林橙橙选了窗户比较大的房间，窗帘是米色点缀蓝色的小碎花，有一个小卫生间，付了半月房租。婆孙下楼后，林橙橙看见巧克力颜色的门后挂了石头做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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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