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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二毛,你想不想随我到县城去?”方苏庆问正在田地里挖蚯蚓准备下午钓鱼时用来做鱼饵的刘二毛道。
      “去干吗?”刘二毛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说。
      “买些镇上没有卖的东西。说,想不想去?”方苏庆又问道。
      “嗯,好啊——搭车去吗?”刘二毛说。
      方苏庆告诉他,不,不是,步行去。
      “步行!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啊!”刘二毛惊讶地说,“再说,苏庆哥你认识路吗?”
      “当然,我已经徒步走到县城好几次了。不远的,一个上午就能到达。”方苏庆见刘二毛一脸吃惊的模样,就这样解释道。
      “可是何必步行去呢?这样既浪费力气又浪费时间。搭个车去不就行了么?”
      “搭车很无聊,徒步旅行才爽呢!”
      于是,他们安步当车地启程了。这时,太阳虽已越过地平线,但尚未爬过高耸入云的群山,所以他们俩暂时还见不到它。他们绕过泰山,进了福临村,然后跨过条条水沟,踏上一条行人络绎不绝的绵长而狭窄的山路。两片参差的山崖仿佛夹心饼般地夹在山路的两侧,刘二毛驻足仰望,见到一线灰白的天从他的眼前横向他的脑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毛骨悚然的震撼。这条山路是大自然使出强大的力量造成的,根据老辈的说法,原本山路两侧的陡崖是合拢在一块形成一座庞大的山的,但由于一次地震的强烈震动,山就裂开来了,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这种说法方苏庆自小就听说过了,但他一直保持怀疑的态度。山地的形成给当地的居民带来了诸多不言而喻的便利,也带来了诸多沉重的打击,比如泥石流埋没了过往的行人,陡崖上掉落的石块砸中不幸的过路人等等。但利多弊少,所以尽管泥石流堵塞山路,人们也要想方设法挖通它。走了半公里的山路,他们的眼际终于豁然开朗。两边的山崖都已退去,衔接上来的是一面面低缓的山坡。
      “爷爷,您能不能拉快点?”一个与刘二毛年纪相仿的孩子推着装满荔枝的手拉车,对那个拉着手拉车的老当益壮的老人要求道。
      “慢慢来,孙子,不必着急……”老人的嘴角浮出一丝安详的笑意。
      居高临下的太阳悬挂在天空的正中央,肆意挥洒着一束束刺眼的黄光。
      经过数个小时的步行,方苏庆他们抵达了县城。他们穿越几条车辆密集的路道,进入县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国王街。国王街贯穿县城的东西,长达两公里,是县城里商贸往来最频繁的地方,这里汇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国王街的两侧几乎都是商店,另外,这里还是县政府的栖身地。三年前,县政府的栖身地是设在离这一公里远的刺猬街上的,但整个县城属这里最动荡,县长早就有迁移的念头了,但迟迟没有动手,直到三年前这里爆发一场轰动全国的激烈枪战,县长才毅然决然将本部迁到这里。国王街看似风平浪静,商人们友好和睦,实际暗地里互相玩着勾心斗角的把戏,大有不是你亡就是我死的竞争决心,根本就是个一触即发的火药库。三年前的那场枪战使扎根在国王街上的那些胆小怕事的羔羊都迁居别处了,留下一群自相残杀的恶狼。虽然县政府栖身于此,但这里还是整个县城里最动荡不安的地方,毕竟拉帮结派的商人们耍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庆哥,你想来买什么呢?”刘二毛好奇地问道。
      “沙包和拳套。”方苏庆直截了当地回答说。
      “呣,干吗要买沙包和拳套呢?”
      “我想练练拳头,然后揍扁那些坏人。”方苏庆说了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
      “那我也要练,我也要揍扁那些坏人!”刘二毛动作滑稽地挥舞了几下拳头,兴奋地说道。
      “好,那我们就一起练吧!”
      方苏庆领着刘二毛走到一家专门售卖运动品的店铺。
      “你在门外等着,我进去看看。”方苏庆吩咐道。
      刘二毛羞怯地站在店门口,手臂放到身前或身后都觉得别扭。川流不息的行人在他身前穿来穿去。刘二毛感觉站在店门口挺难为情的,就走到那辆停在店门口右边的三轮脚踏车向外伸出的一片铁架子的前面,然后跳上去坐了下来。三轮脚踏车被他沉甸甸的屁股压得晃了几下,发出咔咔的响声。
      “唔——唔——”突然有一个声音进入刘二毛的耳道。
      “谁?是谁在说话?”刘二毛感觉那个模糊的声音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
      “唔——”
      “到底是谁在说话?”刘二毛转过头,脑袋不小心撞到了立在他背后用木板钉成的箱子。他哎哟地叫了一声,手指搓着脑袋的疼痛部位。
      “唔——唔——”
      声音再次传入刘二毛的耳中,这时他才知道声音是从木箱里传出来的。于是他把眼睛对准木箱上的一道细缝,看见木箱里有一个被粗绳绑缚着的同龄人。
      “你怎么到木箱里了呢?”刘二毛问道,随即又猜测说:“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但木箱里的同龄人的嘴巴被胶布粘住了,只能发出唔唔声,没办法答复他。
      刘二毛的脑子转动了半天,苦无搭救之计,就跑进店铺里去问方苏庆法子。然而,方苏庆只管着跟老板讨价还价,完全没理会刘二毛所说的每一句话。见状,刘二毛生气地提起右手掐了方苏庆柔软的屁股一下。方苏庆跳了起来,侧过身对刘二毛大声说:“二毛,你疯了么!”呆立在一旁的老板傻傻地以为方苏庆被他坚决不肯减价的话语气爆了。
      “苏庆哥,你跟我出去一趟。”刘二毛摆出一副事态紧急的神情说。
      紧接着,方苏庆被刘二毛强拉着走出了店铺。
      “等等,年青人,就按你提出的价格给钱吧。回来,年青人!年青人,回来!”老板呼唤道。
      任老板怎样呼唤,方苏庆也没有半点想回头的意思——他被刘二毛表露的那种神情吓住了,以为肯定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呢,二毛?”方苏庆迫不及待地问道。
      “跟我来就是了。”
      刘二毛拉着方苏庆走到那辆载着木箱的脚踏三轮车前面,指着木箱说:“有人被绑架了。”
      “绑架?”方苏庆半信半疑地说,但当他透过木箱上的细缝瞅见木箱里的景象后便对刘二毛所说的话确信无疑了。
      “我们应该救他出来——”方苏庆说。
      “我知道,但是怎么救呢?”刘二毛着急地打断方苏庆的话道。
      “嘿!嘿!你们干吗呢?走开!走开!”突然脚踏三轮车左侧的蛋糕店走出了一个衣着不考究、满身脏臭的壮年人,对方苏庆他们不客气地嚷嚷道。
      “你们这两个偷车贼想打我的车的主意?”壮年人舔了舔嘴角上未擦干净的糕点,说。等他说完时,他已经到达方苏庆的跟前了。
      “快滚,偷车贼!”壮年人盛气凌人地说。
      “叔叔,我们不是偷车贼,你的木——”刘二毛说,但话还没全盘说出,方苏庆就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什么?什么你的mù?”壮年人问。
      “没,他是想问你的母亲近来如何?”方苏庆在脑海里随便捡来一句话掩饰道。
      “操你妈个逼,我母亲早就死了!竟还问她近来如何,不想活了你!”壮年人粗鲁地骂道。又说:“滚开!”
      说后,他走到车前,坐上车椅,两脚放在脚蹬子上踏了起来,高声唱道:
      清晨我站在青青的牧场
      看到山鹰披着那霞光
      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
      为臧家儿女带来吉祥
      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
      …………
      “怎么办,他走了?”刘二毛慌忙地问方苏庆道。
      “跟着他。”方苏庆迈开步伐,说:“快,二毛!”
      壮年人等到黄昏时分才在一家富贵人家门前停下脚踏三轮车。方苏庆他们也跟着停下脚步。这时,方苏庆他们已累得气喘吁吁,双腿乏力了。
      壮年人下车朝富贵人家的家里走去。他步入的那座楼房让方苏庆他们叹为观止,这座楼房豪华而高大,方苏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大豪华的楼房。这也难怪,毕竟他们雾水村的建筑物都只有一层楼的高度,且普遍都是瓦房。
      “苏庆哥,趁这时他不在,我们跑过去救人吧!”刘二毛说。
      刘二毛跟着方苏庆跑到脚踏三轮车的后面,然后爬上车身。他们都听见木箱里传出的耳语般的唔唔声。“别担心,我们马上救你出去。”说后,方苏庆观察起了木箱,发现木箱被锁上了。他试图掰开组成木箱的硬实木板,但徒劳无功。
      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
      看那铁路修到我家乡
      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
      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耶喂
      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
      青棵酒酥油茶会更加香甜
      幸福的歌声……
      富丽堂皇的楼房里飘出沙哑而悠扬的歌声。
      “他快出来了,我们——”刘二毛说。
      “别紧张。”方苏庆说,“既然打不开木箱,我们就把它搬走。”
      “来,二毛,过来和我一起把它搬走。”方苏庆抓住木箱的一角,说。
      刘二毛扶着木箱,面红耳赤地说:“太重了,搬不起来。”
      楼房里传来的歌声越发响亮了。
      “那我们改用推的。”方苏庆提议说。
      “推?”刘二毛惊诧地咕哝道。
      “对,我们把它推到隐蔽的地方,唯有这样我们才能解救她。”方苏庆把木箱从脚踏三轮车的车身上搊到土地上。啪的一声,木箱意料之外地裂开了。方苏庆赶紧跳下车掰开木板,拖出木箱里被捆绑得密密麻麻的小孩。
      “你们在干吗!”壮年人吼道,一边向脚踏三轮车冲来。
      “苏庆哥,没时间解绳索了,抱着她跑吧!”刘二毛惊慌地说。
      方苏庆抱着被绑架者跟着刘二毛跑进了一条阴暗的街道。不久,壮年人也冲进了街道,但已见不到方苏庆他们的踪迹了。
      方苏庆他们神经紧张地跑出了街道,拐了一个弯,到路边搭了一辆前往状元镇的客运车。客运车里的乘客都向方苏庆他们投去惊奇的目光,一边叽叽咕咕地讨论着什么。方苏庆抱着被绑架者和刘二毛找了两个紧靠的空位坐下。
      “唔——唔——”被绑架者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用粗重的鼻音叫道。
      刘二毛撕开贴住被绑架者的嘴巴和其他部位的胶布,发现被绑架者是一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女孩虚弱地说,她的脸色白得可怕,就像死人的那种脸色。
      “你怎么会被绑架呢?你的家在哪里?你叫什么?”刘二毛连连问道,但女孩只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然后就昏厥过去了:
      “我……我叫……金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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