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阳子

11、第 11 章

　　“绿衣，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进宫了，与你与我，都不值得的”
　　她眼里万般的不舍，可是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只能忍住心里的悲凉，努力绽开一抹微笑：“绿衣明白”

　　是的，我太明白，即使我与她日夜相伴，亦改变不了傅云裳的命运
　　从入宫那天起，就已经注定
　　如果知道皇上的一时宠幸换来小姐今日的心碎，我宁愿长住翠微居
　　虽然清冷、寂寞，却不至于哀默到心死

　　“绿衣今后不来看小姐了，可是还是要请小姐答应我，保重”
　　她点点头，拉住我的手：“绝不失信”
　　我知道小姐性情最是倔强，柔肠百转，可是要的是独一无二，没人会比她自己更说的动自己，她既答应了我，便绝不会失信
　　……

　　从延禧宫出来，直走
　　我低着头，后宫之中，认识我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一旦认出来了，免不了麻烦

　　转过一个回廊，我加快了脚步
　　却见一个黄色的背影和白色的女子身影，正坐在亭中
　　我一惊，是皇上和文如月
　　我忙转身回走
　　“大胆奴婢，见了皇上与文贵人为何不行礼？”一个眼尖的太监喊住了我
　　没办法，这身宫装实在是太显眼

　　“奴婢见过皇上，见过文贵人”
　　皇上缓缓的转过头来，狭长的英眉挑起：“起来罢”
　　我站起来，头依旧低着
　　文如月看了我片刻。笑说道，“是哪个宫里的？抬起头来”
　　皇上奇怪的看着她，“月儿？……”
　　我的心一痛，小姐挺着大肚子在延禧宫里冷清惆怅，他却在这里与另一个女子柔情蜜意
　　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里听得旧人哭
　　这就是一国之君的风范吗？

　　我抬起头来，掩饰不住悲愤
　　皇上眼里晃过一阵惊诧，来不及说话
　　文如月嘴角上扬，眼里掠过恍然大悟，我敢肯定，那不是个善意的目光
　　但她的声音依旧柔柔轻轻：“怪不得好生眼熟，原来… 不是被赶出去了吗？几时召回来的呀？”
　　“你是？……”皇上也忍不住疑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身边的贴身太监高声叫道：“皇上问话，为何不回？”
　　我白他一眼，冷笑道：“奴婢延禧宫绿衣，乃傅昭仪贴身侍婢……”
　　皇上沉吟片刻，轻念道：“延禧宫”那口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留恋与怀念

　　文如月充满嫉意的看了一眼表情恍惚的皇上，说道：“唤令差来，我倒不知道被赶出去的宫女有召回的道理？”
　　看样子，这个外表怯弱如白莲般的女人今日是要为难我了
　　我在心里暗叫不妙，“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只怕要连累小姐了”

　　正当太监得令要下去传话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生气的男声
　　“好个丫头，害本王爷好找，原来在这里偷懒？”是项君澈
　　我松了一口气，忙转身借势跪了下来：“回王爷，方才奴婢奉太后之命往延禧宫送点东西，回来看见圣驾在此，正回话呢？害王爷好找，奴婢罪该万死”
　　项君澈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畅意笑道：“原来皇上在此啊，哎呦，文贵人也在，失礼失礼”
　　“见过皇上，文贵人 ”
　　“十一皇叔，不必多礼，这个丫头是你带进来的？”皇上满眼的疑问
　　“回皇上，正是”

　　“什么，她分明是被傅昭仪赶出去的，几时……？”文如月惊声喊道
　　项君澈冷冷的看她一眼，嘴角轻蔑的勾起：“文贵人，人要穿衣吃饭，被宫里赶出的宫女不能再另外找主家吗？没人规定亲王进宫不能带奴婢吧？太后中途叫她送点东西，刚巧遇上你和皇上罢了”
　　他将话说的圆通无比却又暗带威慑

　　文如月看他一眼，不甘心的问道：“那么，太后叫你送什么东西？”
　　项君澈给了我一个充满笑意的眼神，我心中明白，便说道：“回娘娘，奴婢人微言轻，未经太后及主子允许，不敢随意透露，如果娘娘对此有兴趣，只管去问太后，问傅昭仪也行”
　　我打赌她绝不敢去问太后，小姐那边更不可能被问出什么

　　文如月气的脸色发白，咬牙道：“这就是你一个人微言轻的奴婢该说的话？凭这点，就该拖下去乱棍打死”
　　看来，今日她是非治我个“擅闯宫闱”或“大不敬”的罪名不可了，其实，我明白，她的目的根本不在这儿
　　项君澈看了看我，笑道：“敢问文贵人是在你是质疑本王的话还是质疑本王府中人的品格？或是质疑…太后的命令？”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眼里的透出的冷意连我都不寒而栗

　　皇上莫名的看看文如月，说道：“皇叔不用生气，既这样，就带回去罢”
　　他闻言，脸上立即换出温和的笑容“恕臣出言无状，若有得罪文贵人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文如月知道自己一时的失态已经让皇上起了些许的厌恶，不自然笑道：“哪里，哪里…”
　　“那，请恕为臣告退”
　　“奴婢告退”

　　我行完礼欲走，但转身之即想起在宫中寂寞垂泪的小姐，便忍不住回头，复跪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他诧异道：“哦？讲”
　　我吸一口气：“皇上，傅昭仪是奴婢的旧主，也知道当初皇上对傅昭仪也是喜爱万分，只是不知为何，如今让昭仪娘娘独坐深宫，寂寞为伴，您可知她夜夜垂泪到天明，生人尚且不忍，奴婢斗胆问皇上，您难道就没一丝半点的怜惜吗？或者您当初就……”
　　这次再不说，只怕再没机会
　　“住口，你一个奴婢，况且又是宫外人，皇上宠信谁要你来管？”文如月叫嚣起来
　　我不理她，抬头看皇上，果然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不舍与心疼

　　“皇上，奴婢深知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已最该万死，可是昭仪娘娘她现身怀六甲，更需要人的关心与安慰啊，她本性纤柔，从不懂与人争宠，只知道等待，难道，您要她等到心碎为止吗？”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皇上眼中的痛楚加深
　　“皇上，请皇上治奴婢“犯上”之罪”
　　就算拼着一死，我也要将这些话说出来，因为我看出皇上并未对小姐完全忘情，只是两人一个是惟我独尊，一个是心思婉转却不善表露，两人一样的倔强，谁也不肯放低了姿态
　　我在赌，赌皇上的心思

　　项君澈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被我这几句话震慑到讲不出话来
　　皇上深深的看我一眼，挥手道：“去罢，朕知道了”
　　他被我如此抢白，都不治罪，爱屋及乌，这场赌局我赢了上半场
　　下半场，就看小姐的了

　　文如月，与前几次见的纤弱俏怜不同，变得有些紧张与阴暗，但也看得出来她对于小姐，是出于纯粹的妒忌
　　看样子，她也爱上了皇上，可是皇上始终只有一个，他的心也只有一颗，后宫中的女人，生存的前提就是将这颗心尽可能的占满
　　小姐亦如是，她也许不这么想，可是不管为了什么，小姐胜算很大
　　我看得出来，皇上的心痛不是装出来的
　　可是，……

　　小姐今后要面对的明争暗斗太多了，她这样与世无争的性子，怎么能和那些心计勃勃的女人比呢？
　　眼前的不安与今后的忧虑让我难以坚强，也许绿衣就是这样一个习惯多想的矛盾的人
　　既希望小姐与世无争，又不想让她那么伤心，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睛

　　走在前面的他攸的转过身，“不要哭了，丫头”声音暗哑而粗糙
　　我抬头，却陷入他眼中的幽暗火芒，仿佛要将人吞噬干净
　　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他伸手过来扳住我肩膀，轻薄的宫装感受到他手掌的火烫
　　我却不知为何，眼泪流得更凶，止也止不住
　　他叹了口气，深深的看我一眼，那团火芒忽然明朗起来，变成了爽朗的笑意
　　“刚才还义正严词，勇敢得像个女将军，现在却哭成了花脸猫？”
　　我扁扁嘴，“说什么啊，快走”
　　我慌忙跑在了前头，心还抑不住狂跳

　　白衣若水的齐风站在宫门外，我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他总是有让人安定的力量
　　只是他此时忽然焦急的迎上来，拉住了我的手，“回来啦”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如同出蛰的暖春，忙抽出手，齐风白净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暗红
　　我不禁莞尔“劳公子担心了，幸亏王爷……”
　　说未说完，项君澈如风般从身边走过
　　“回去罢”他的脸色如常，但怎么嗓音异常的低沉压抑啊？
　　我不明就理，对齐风笑了笑
　　“走罢”

　　马车上，项君澈一直看着窗外，齐风自然也没主动开口，我被这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弄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着头弄手指

　　想到项君澈刚才那种奇怪的目光和齐风脸上不同寻常的关切，难道……？
　　我摇摇头，不可能，论心思缜密，我不如青眉，若说娇俏活泼，比不上思玉，家里还有个精致可爱的小表妹？
　　齐风虽然没有成亲之意，可必定也是见多了美女如云的阵仗，他妹妹本来就是个美丽的女子啊，何况京城……？
　　相较而言，我实在是太普通了，可是……
　　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搞得心烦意乱，只能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念道：“绿衣，你想太多啦，两位公子不过对你好一点，很平常，很平常……”
　　就这样，一路不敢抬头的回到王府

　　回到王府，下马车
　　项君澈忽然说道：“绿衣，你先回观涛轩！”
　　“啊？”明明说让我先伺候齐风的呀
　　齐风看他一眼，笑道：“澈兄，是不是在下逐客令啊？”
　　“什么？”项君澈的脸色明显的暗了下来
　　“绿衣姑娘一直做的很好，现在忽然要换了她，岂不是显我忉扰过久，下逐客令吗？”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项君澈闻言，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转过头，主子的事谁知道啊？
　　不过说实话，我是不喜欢回观涛轩的，青眉、思玉一个个的对我敌意甚浓，待着也没意思
　　倒不如在后院时待得清净

　　“爷，您可算回来了”青眉从门口走了出来，一脸笑容的走向项君澈
　　“齐公子”
　　齐风点头
　　她向项君澈说道“表小姐闹着要见您呢？”
　　项君澈无奈的笑道：“这鬼灵精，不知道又闹些什么？”
　　说着，往里面走去
　　跨门槛的时候，忽然停住，转过头来说：“绿衣，你也来”
　　我回道：“是”

　　正走进门，一个穿红衣的小丫鬟走出来
　　“齐公子，表小姐叫你也进去”
　　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然还叫上了偶住的客人
　　初夏，就已这般炎热，树上知了不停的叫唤着，班驳的炙热的阳光晒得湖中的荷花都垂下了头
　　进了一坐明净的院落，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高大的庭院树挡住了阳光，只留下细碎的光线
　　敞开的红暗木门里传出女子砸东西和叫闹的声音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一阵热风吹来，里面瓷器又一声“咣当”
　　“你这个臭女人，算什么东西？”
　　是杜闰莹的声音，黄莺般的嗓音中满是愤怒

　　项君澈抬脚进去
　　……

　　我也绝不失信于大家，不过我今天好倒霉哦，手机丢了，中午才发现的，5555555 >_<
　　本来都不想写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承诺，还是熬了点东西出来，大家别嫌弃哦！
　　我要被我妈骂死了！想想又要哭！（大家终于明白这章里为什么那么多眼泪和莫名的愤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