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剑影》不言羽

1、序 火印

　　鹅毛大雪之中，幽蓝的雪洞深处。
　　盘膝而坐的人明明听到了趋近的脚步声，却没有转头，也没有睁眼。
　　“还没做决定呢？”
　　轻快中带着懒散的嗓音和来人身上高雅的佛家装束很不相符。
　　皱起了眉，张开眼睛望过去，同来人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人不符合他身份的举止而皱眉的，让他皱眉的原因不在于来人，而在于来人带来的“东西”。
　　“呃？你发现了吗？”让那双海蓝色的瞳看了不过一会儿，佛门有名的高僧就乖乖投降了。从身后解下背着的长布包，一层层地打开，一把长剑赫然入目，“不愧是同一个地方出产的，好歹有点心灵感应……”
　　“一莲托生？”完全不理会佛门中人不明不白的嘀咕，他可以明确地从那把一解开束缚就在来人手中不断挣动的剑身上感觉到魔界的气息。
　　“这剑还真麻烦呢。”佛门高僧似没有听到友人叫他，一个劲儿地想压下手中窜动不已的剑，“我好不容易才骗过来的呢……”
　　“一莲托生？”
　　“真是和它主人的脾气有够像，都是狂得不得了……”
　　“一莲托生！”
　　“比起朱厌，还是你的梅阙脾气好……”
　　“……”
　　“不过某魔现在也不好过……”
　　“够了！！”
　　实在对眼前的“人剑”相争看不下去的他一扬手，朱厌便平稳地到了他手中。感觉到同样属于魔界的气息，朱厌渐渐安定下来。
　　“呵呵！”一路上使劲勒紧了写满佛经的布条才控制住剑的佛门高僧努力平复自己的内息，“对付它还是你行，鸠盘。”
　　对佛门高僧不予理会，鸠盘神子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剑上。
　　未出鞘就可感受到戾气，现今闻名魔界的利刃之一就在他手中。
　　身为魔界一员，就算鸠盘神子再不关心魔界的动态，好奇心还是有的。
　　手上用力，炼邪师为朱厌所制的封剑之鞘竟对鸠盘神子毫无作用。
　　剑露血光，红芒满目。
　　“不可！”
　　一莲托生赶忙阻止，失了泰半功力的他还是慢了一拍。
　　朱厌出鞘，带来的，是噬尽天地的魔焰。
　　炙热的火焰中，一线冰蓝乍现，随后，雪洞恢复了平静。
　　“哎。”鸠盘一手按住回鞘的朱厌，一手捂着额头。
　　失策！看来朱厌已有主人，虽由他身上的魔气而开启，但仍因他非其主人而立时反噬。
　　他扑灭了烈焰，红火之线还是透过防御着实地击中了他的额头，同属魔界，这点魔气的反噬对他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要是换了是一莲托生，嘿嘿，那就有得瞧了。
　　“鸠盘，你无事吧？”退出雪洞避火锋芒的一莲大师八成是想起了被他“漏”在洞里的“好友”进来察看。
　　一进洞，他就察觉到了友人身上的血腥味。
　　“尚可。”
　　鸠盘抬起头来，一莲托生怔怔地结巴起来。
　　“鸠盘、你、你……”
　　感到了自额头上传来的灼痛，鸠盘在自己面前以冰雪展开了一面镜子。
　　原先光洁的额头上烙下了一个火焰般的印迹，连皮肤也变得凹凸不平。
　　“火印？”
　　将掌心贴上额头，以自身冰雪之力以愈火之力的侵袭。
　　一旁看他疗伤的一莲托生讪笑着，没想到朱厌还有这种功能。
　　半刻之后，鸠盘放下了手。
　　袭入体内的火之力已去，火印渐淡，他却知道若是朱厌之力再现，印也将再现。
　　“大师，我等您的解释呢。”
　　海蓝的眸一转，直盯得佛门高僧心虚不已。
　　“嗯，是这样的……”
　　知道自己瞒不过，一莲托生将自己为了阻止异度魔界来者的激将手法一一陈述。
　　“杀诫费了你多少功体？”
　　“呃……不多……”
　　“不多？”
　　“……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瞪……
　　“……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继续瞪……
　　“好啦好啦，我说实话了。三分之二。”
　　就知道这个佛门高僧够让他烦心。
　　在鸠盘神子还没有想到用什么来形容他时，四处张望外加用力嗅（请自行想象四处乱嗅的小狗的样子--b ）的佛门高僧非常明显地转移了话题。
　　“鸠盘，梅阙呢？”他肖想友人那把带着冷梅气息的魔剑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麦乱想，吾可是真正的研究之用 —— 佛门高僧言），今天鸠盘居然没把剑带在身边。
　　“封了。”
　　“封？”一莲托生诧异地望着他，“你下了决心？”
　　“早已下。”
　　佛门高人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了友人的顽固。
　　“好吧，我帮你。”
　　没有说话，鸠盘用目光询问。
　　“不要以为我就剩下三分之一的功体就不能帮你了。”对自己被“魔”看扁很介意的佛门高僧开始拉高袖子以证明他的决心，“要知道，我好歹也是一字辈的高僧啊。助你入世孕化这种事对我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
　　非常怀疑地瞪了他好一会儿，觉得他的积极态度同以前大相径庭，鸠盘简单地开口。
　　“花了三分之二功体做的咒不完整吧。”
　　“嗯。”（某佛门高僧心虚地应着）
　　“拿了别人的剑你跑得倒使很快呢。”
　　看他一身风雪就知道了。
　　“以剩余的三分之一功体助我孕化，你也会弃此之身转投新生吧。”
　　“嗯。”貌似有冷汗从额头淌下。
　　“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有魔会找你算账了。”
　　“……”
　　沉默了半天，魔者下了一个对他来说无比正确的评价。
　　“……为老不尊……”专门挑小辈欺负的“高”僧啊。
　　“好友，你也不用太直接啊。”
　　“……”

　　莫者言：九峰之上黑莲生，七窍玲珑佛机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