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番外·轮回天生·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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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映日将它最后的光辉洒向世间，古朴的屋顶上，盎然的树梢上，相依的两人身上，让这个冷清肃杀的院落染上朱色，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多了一点安详几丝暖意。宇智波大宅迎着落日余晖向曾经的血色黑暗道别，为远行归来的主人敞开熟悉的怀抱。
佐助看着熟悉的院落，美轮美奂的屋舍，还能回想起幼年坐在走廊边儿翘首以盼等着哥哥回来的日子。他微微偏头，便能瞧见夕阳下鼬柔和了的眉眼。
他轻声说了句：“鼬，我们到家了。”
鼬侧首看向他，轻笑道：“嗯，我们到家了。”
佐助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他只听得鼬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地说着：“你先回房里歇会儿，我做好饭再去叫你。”说罢，佐助只觉手掌一空，一股凉意袭来，不过片刻，席卷了手心的余温。
佐助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的手瞧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他并没有回房，而是在厅里桌前坐下，透过房里炽亮的灯光打量着在厨房里撺掇忙来忙去的鼬。
光影交错，折射出一丝不真切感。这样的场景让他恍若回到了月读世界，想起了那个世界里的那一场幻境……
在那个樱花纷繁的季节，踏进飘满粉色花瓣儿的院落，鼬笑着对他说，爸爸妈妈不在家，今天晚上我给你做饭呢，就做佐助喜欢的番茄牛腩汤还有木鱼饭团好不好？他还记得，那个环境里面，鼬亲昵地往他碗里夹菜，嘴里还温和地念叨着，可不能把佐助喂瘦了呢，到时候爸爸妈妈回来瞧见会心疼的……
那时候的幻境很美，美好得他都不想走了，心甘情愿死在幻术里面。而此时此刻，佐助瞧着鼬忙忙碌碌的背影，唇边扬起一抹会心的浅笑。
虽然爸爸妈妈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是他还有鼬……
鼬回来了，这便足矣……
佐助微阖双眼，发出一丝满足的叹息，暮色四合，万家灯火，终于有一盏是属于他的了。兜兜转转数载，想要的也不过是有个家人同他一起吃饭罢了。
再睁眼时，已看见热饭上桌，腾腾热气之后，是鼬俊朗平静的面容，黑发黑眼，卸去一身责任之后，眼下疲惫的纹路似乎都变浅了，面色也早已不是一直徘徊在他脑海里死灰色的惨白了，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年轻了。佐助不自觉地眼里一涩垂下眼帘，轻颤的睫毛诉说着他纷乱的内心。
额前蓦地一痛，很是熟悉让人怀念的感觉，佐助睁大眼直勾勾地看着不知何时走近的鼬。鼬带着浅浅的笑意柔声问道：“怎么，还是这么闷闷不乐的，是因为下午的事儿吗？他们也是说者无心，佐助不要生气了好吗？”
“鼬……”佐助眼眶微微泛红，看着鼬的眼神愠怒中夹在着悲伤，“你知道吗？我之前跟卡卡西一起出任务，别人认为我跟卡卡西是兄弟，还有村子里总有人问我是卡卡西的弟弟吗？就连我跟你走在一起，都没人觉得我们是兄弟了……”
鼬面色沉静，心里却五味陈杂，很多时候，安慰捉襟见肘，唯有冷暖自知。现在他只能静静地听着佐助的烦恼，佐助的心声。
“鼬！”佐助蓦地起身扣住鼬的肩头，神色激动地说，“我不喜欢被当作是卡卡西的兄弟，也不希望别人觉得你跟我差辈分，我以为，我跟你才是兄弟呀！我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弟弟啊！我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弟弟而已！鼬你在我心里是无可替代的，那种被误认的感觉，我不喜欢……”
鼬的手抚上佐助依旧柔顺的头发，还是像以前一样到处乱翘怎么都不服帖，只是青丝染白，像一场寂寞的雪，总归是让人悲伤的。
“我的佐助长大了。”鼬的声音很是轻柔，他的眼睛充满了柔情温和地凝视着佐助，摸着佐助的白发，动作是那么的熟稔。
“无论你今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深爱着你。”
佐助瞳孔微微一缩，眼睛蓦地睁得老大，圆得像只受惊小猫的眼睛，左眼的波纹下勾玉肆意地转动。
无论你今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深爱着你……
很熟悉的一句话，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句话，佐助当然不会忘记这句话了，就是因为这句话，才让他下定了决心，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有了彼此现在的生活。
这一切还要回溯到一年之前，佐助刚刚从那个限定的月读里出来，杀了白绝之后，与一个疑似鼬的身影擦身而过。佐助满怀希望问他是鼬吗？那人并没有停驻的打算，佐助便一路追了上去。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又得到了机会跟鼬携手作战抵抗迷失了自我的兜，这种感觉很特别，同月读世界里那次跟着小鼬一起取朱月之书的任务有点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有一点佐助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喜欢这种感觉，对此十分眷恋，跟鼬在一起，彼此之间就像有奇异的磁场一般相互吸引，血缘的羁绊，他不想这一瞬间的感觉是昙花一现，他希望这份悸动是能旷日持久的……
所以，他在鼬用伊耶那美解开了秽土转生操控的时候，他任性地说了很多鼬一定不喜欢的话，企图刺激鼬不要解开秽土转生，能够留下来。每次都是鼬保护他，他也很想让鼬看到他的成长，他也是可以保护鼬的。
他不甘心，所以他眉目带恨，怨愤地说着：“我对给你带来无尽痛楚的木叶也愈加憎恨，而且那憎恨与日俱增！你想要我做什么其实我都知道，因为是哥哥，你才会否定我。可也正因如此，不管你说什么都阻止不了我。哪怕你此刻守护了村子……我也一定要毁了它！”
鼬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解除秽土转生的脚步，在最后一个印即将完成的时候，佐助忍不住嘶吼着叫道：“留下来呀！拜托你留下来啊！哥哥——”佐助有点想哭，声音不由凄厉起来，“你不是要守护村子吗？留下来阻止我啊！阻止我毁了村子呀！”
鼬的背影看起来还是那么沉稳，连结印的手都没有迟疑，调动查克拉，双手慢慢合上。
“我说到做到，你走了，我一定会毁了村子的——！”佐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跑上前想要阻止忍术的完成，可是在他靠近鼬的那一刹那，双手合上，印成，骤然间刺目的银白色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佐助一惊，心里瞬间一沉。
所以，这是来不及了吗……？
“每次都是这样……”佐助低垂着头，刘海挡住了他的神情。鼬默默看着佐助，心想佐助一定很悲伤，记忆中佐助每次难过的时候就会通红着一双圆眼，憋着嘴，强撑着不落泪，倔强得让人心疼。他很想再次像小时候那样撩开佐助的刘海戳额头。脚步止不住地蹒跚着迈向佐助。
佐助还沉浸在自己悲痛的情绪里，带着哭腔哽咽着说：“你每次都是这样，不由分说地离开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佐助猛地抬头，目眦欲裂，眼眶泛红含着泪花，一字一句愤愤道：“我恨你，鼬！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鼬只是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诀别在即，这一次，我不会再瞒着你了，让我替你解开那些疑惑吧……”
佐助忍了好久才将即将落下的眼泪逼了回去，红着眼眶，煞是可怜的望着鼬。鼬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但是这一次，他还是想笑着同佐助道别。绝不能像之前的那么多次一样……
“在分别那夜……我就如斑和团藏说的……一般无二。”
佐助的内心是震惊的，但此刻他已不能言语，因为他被强行拉进了鼬的记忆里，看到了那段血色往事的起因和结果，父亲凝重又欣慰的面容，母亲担忧又难过的神情，鼬颤抖的双手止不住地眼泪，萦绕在佐助的脑海里，真真切切地由当事人为他解开了这么多年的梦魇一般的心结。
可是……
为什么……
还是不开心呢……
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了……
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永远失去哥哥了……
鼬，可以不离开吗？
说出来啊，说出来啊，说出来啊！！！当所有的真相都清晰地摆在佐助的眼前时，他竟无法控制自己，连说出一句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他只能红着眼眶，看着鼬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向他走来……
“对不起，佐助，我一直都在骗你，希望你能原谅我。”鼬伸出了布满裂纹泥土剥落的手颤颤巍巍探向佐助，“一直都在用这只手将你推开……因为我……一直不想把你也卷进来……”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过我现在改变想法了……”鼬欣慰地看向佐助，“或许如今的你，能够改变父母，改变宇智波……”
鼬的手慢慢地抵向佐助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从一开始就相对的我们，若是那时起能并肩摊开一切的话……”鼬浅浅地笑了，语气柔柔的很是温暖，“你跟上次我见你时比起来又长高了一点，跟小时候比起来轮廓愈加硬朗起来，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不过总是这样口是心非面冷心热可是不好，凡事切忌心急，你的眼睛会看得很远的……我啊……”鼬的眼神微微一眯，有些怅然，“是真的很想亲眼看着佐助长大……”
“那……”佐助唇角嗫嚅有些哽咽，“为什么不选择留下来呢……”留下来就可以亲眼看着我长大了啊……
鼬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失败的我早已经离去，留下来是有违天道轮回的，总是要付出未知而又难以估量的代价的。”
佐助还是满脸不赞同的神色，鼬轻叹一口气说道：“佐助，我知道素来讨厌我以哥哥的身份对你说教，事到如今，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是……”
鼬的手在即将触到佐助额头的时候猛然一偏，擦过佐助耳畔，触碰到那很不服帖却意外柔软的炸毛，抚摸着佐助的后脑勺，压低嗓音温和地说：“你不必原谅我……”
佐助感到额头猛地一痛，瞪大眼睛，入目的是鼬放大的双眼，因为秽土转生的术解开了，四周尘土飞扬，碎屑漫天，竟有种破碎而又沧桑的美丽。
鼬抵着佐助的额头，深深地注视着佐助，仿佛要将这最后一眼的容颜镌刻进骨子里，那么认真，那么缱绻。
“无论你今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直深爱着你。”
佐助瞪大的眼睛里，漆黑的眸子不可抑止地颤动，他不想就这么说再见，他还想听哥哥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无奈地对他说教，说多少他都不会恼怒了。只要他们不再分开，永远不分开，他不介意的！佐助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要这样，一定会有办法的！
佐助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可是他的脑子就是在这一刻当机不听使唤！马上就要消散的鼬身上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让他想起了月读世界里在黑夜里看见小鼬时身上的柔光，温和不刺眼。这才是他的光明，属于他的……光明……
他想要抓住的光明，他不想就这样放手！脑子里轰隆隆作响，叫嚣着，抓住他，绝不放手！
你是个好哥哥，我想你的弟弟一定很幸福呢！
他又想起了临别时小鼬说的话，心下更是升腾起一股怨愤。鼬不是个好哥哥，我也一点都不幸福！佐助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一个想法瞬间擦过他的脑海。他笑了，笑得很是开心。是呢，这是个绝妙的主意，他怎么就差点忘了呢！
他一把抓住鼬已经几乎透明的手，猛地一抬头，眼里的写轮眼已经迅速的变幻轮转，早已放松意识防御薄弱的鼬瞬间失神。
“鼬，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佐助通红的双眼似要泣血一般，他的手也没停下，操控着鼬飞速结印，是的，他曾经在大蛇丸的秘密研究所里面看到过一个忍术，虽然没有经过验证，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能放手一搏去期盼一个可能。
“我才不要你就这么放心地斩断羁绊抛下一切离开，我要你留下来，留下来亲眼看着我的未来，即使付出任何代价……”
结到最后一个印的时候，佐助深深地看了一眼失神陷入他写轮眼操控下的鼬，轻声叹息说：“我知道你会反对，但是……”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吗？
印成！
“解！”
无论今后的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直深爱着你。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而已。
佐助恍然回神便瞧见鼬含笑望着他，揉着他的发顶，眼里全然是温和宁静。真的好像一场梦。佐助下意识地伸手一带抱紧了鼬，埋首在鼬的肩头，瓮声瓮气地嘟囔着：“你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再离开我了，否则，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了。”
微微屈身才能将头搁在鼬的肩头，这让佐助有种真实感，现在的他已经比鼬高了，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兄弟又重新生活在一起了。不是梦……
佐助当时用了大蛇丸那里看到的秽土转身的解术，便用写轮眼操控强行让鼬结印，留住了鼬。那时候本只是一时冲动，也没想过这样强留下来以后怎么办。他之前听说过轮回眼那个起死回生的术，但是他也不相信斑会用轮回眼复活鼬。
只不过世事难料，也许是上天垂怜，佐助在最后一场大战中意外得到了功能更为强大的九勾玉轮回眼，在大战之后恢复体力立马用了轮回天生让鼬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眼前。那一刻，他也是像现在一样抱紧了鼬，生怕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还是被抛弃被独自留下的那个人。
当然，就跟鼬说的一样，任何违背天道轮回之事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头发变白了。起初他是不介意的，只是后来三番五次被认作是卡卡西的弟弟还是让他很是烦躁。
佐助就像个心爱的事物失而复得的孩子一般任性偏执，他的兄弟一直只有鼬。他也不知道内心隐隐的躁动是什么情绪，他只是不喜欢任何把他跟鼬关系拉远的说法。
鼬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手慢慢地滑向佐助的背，轻抚着那骨节分明的脊背，柔声说：“这一次是为了看着佐助长大而活的，所以我不会再离开，也不会再骗佐助了。”
他知道的，因为他失言过太多次，又抛下过佐助太多次，导致佐助缺乏安全感，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他，一有空就来守着他。
彼此之间信任的缺失导致的无形桎梏。鼬很无奈，但他的内心也觉得有所亏欠，最终也只能变着法儿，一遍一遍说着不会离开，不会再欺骗……说到现在，鼬都不知道这句话是说来安慰佐助的，还是说来告诫自己的……
在鼬有节奏的安抚下，佐助的情绪稳定了，从鼬肩膀上抬起头，盯着鼬的眼睛，撅着嘴嘟囔着说：“那我还是不要长大了，这样哥哥你就不会离开我不会骗我了！”
“噗——”鼬很是不风雅地笑出了声，腾出手轻轻地戳了下佐助的额头，“你呀——一辈子不长大也没有关系。”
佐助习惯性揉了揉额头，瞪着眼撒娇说：“那哥哥你以后就不要再说我长大了哦！”
“嗯，好。”
佐助很是开心地笑了。鼬的眼神不由瞟向佐助花白的头发，心里有了一番计量。将饭后的杯盘收拾妥当之后，夜色已深，皓月当空，一切那么像那个夜晚，可终究不一样了。
鼬回过身便瞧见佐助杵着下巴正看着他。佐助一直坐在桌前注视着鼬，就像要把曾经逝去的时光一并看回来似的。鼬笑了笑，很是安心。
“很晚了，快去睡吧。”
“嗯，好。”
夜色如墨，一夜安眠。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番外·轮回天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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