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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沈渊太有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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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年前,天地人三界之外另有三届:妖界、冥界、魔界。此三界无天神看顾,秩序混乱弱肉强食暗无天日,后妖并入三界受天界管辖,勤于修行广积善缘的妖可以飞升天界,而一心从恶杀念深重者,积怨之下可堕入魔。
妖和魔最大的区别在于,妖有好妖,但魔无好魔。魔化后的妖,必定会丧失心智,心中只剩怨念和杀戮,三界之内人人得而诛之。魔有魂无魄无法修行,他们提高能力的唯一途径就是掠食,吞噬越强大的妖就能获取越强大的力量。
所以此刻在这只“魔鱼”眼中,替他求情的牟霖不过是一顿饭。
“你是不是疯了,这玩意儿不死,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乌泽一脸气愤的提起跪在地上的汐丸,吼道:“你也是个疯的,从哪捡的这东西,还敢养着?它怎么没把你吃了?”
汐丸老眼含泪,“大人,我真没有坏心啊,我是在一个加工厂的废水池里发现的它,它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明明已经入了魔没了心智,却从不吃同类只吃些垃圾腐肉。”说着,他起身转了一圈,又道:“大人,您瞧瞧我,我养它几年了,从未受伤。我想……它也知道我与它是同类吧。”
乌泽一脸震惊的看向沈渊,“老大,没听过魔还有挑食的。”
“生前执念太深。”沈渊冷声道。
“甭管什么念,入魔必诛,这不止是我们妖管局是整个三界的共识啊。老大,杀了吧!”乌泽指着握住沈渊的那只手,急道:“赶紧放手吧你!”
牟霖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神情严肃的对沈渊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这三界最不缺的就是规矩,可有一点你们想过没,魔是三界外物,凭什么要受三界的规矩管。”
乌泽:“可它祸害的是我们三界中人啊。”
“天道有轮回,世间有因果,魔由怨生,有怨必有恨,有恨必有因。我们如今看到的它是‘果’,可曾想过它的因?若是作恶就该死,那这世间还剩多少活物。”
乌泽惊奇的目光看着他,冷笑一声:“呵,你这么大的慈悲心,怎么没飞升呢你!那你说,这玩意儿不杀它怎么弄?你还想放生不成?”
牟霖抬头看了眼沈渊,发现他也盯着自己,似乎也在等说法,牟霖索性两只手一起攥住他,一脸诚恳地,“沈队长,不知您听说过没有,我们镇妖塔八十八层,一层是一个虚空结界,别说水池就是海也有好几片,让我把它带回去,就当是镇压在我们那里了,怎么样?”
沈渊一双琥珀色瞳仁看向他透澈含光的眸子,许久,问了句:“这种事,你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牟霖讪讪一笑:“沈队长真是慧眼如炬啊。”
“这些东西没有感情,不管你怎么对它,都不会有回报的。”
牟霖笑着点头,“我知道,不求回报,无惧代价。”
沈渊望着他没再说话,手间的力量渐渐卸下。
“哎哎!老大你别松手啊!你就别再顺着他了,这玩意儿真不能留哇!”乌泽急的直跳脚,又对牟霖喊道:“你忘了刚才这玩意儿差点把你脑袋咬下来了?”
牟霖摸了摸脖子呵呵一笑,“反正他也咬不死我。”说完,从屋子角落里找到一个超大个的编织袋,比量了一下,装那“魔鱼”刚刚好。
牟霖撑开袋子,沈渊瞥到他细白的脖颈处露出的几道淤痕,深红发紫。握着魔鱼的手突然发力,捏开它的大嘴,抬手向它口中捶了两拳。
只听“哗啦啦”几声,尖锐的獠牙碎了一地。沈渊擦去手上的血水,随手将它丢进编织袋里。
“……”牟霖看得一脸懵逼,再看看躺在袋子里晕死过去的魔鱼。这、这这怎么弄?叫人家以后吃流食吗?
离开肉包子店,兵分两路,五味和乌泽负责把“魔鱼”送回镇妖塔,俩妖开结境来回也用不了多久,牟霖和沈渊则先去下一个目的地,犬牙山。
虽然不是雨天但山里的土质还是很湿滑,山路又陡又崎岖,这片红色的土壤上长满了苔藓一类的植物,这些藓也是褐红色的,外形有些像多肉,一簇簇圆咕隆咚的小球球。
两人途遇一处陡坡,沈渊从一旁抓着树枝两下就攀上去了,接着伸下手去,牟霖也没客气,握住他的手感觉自己没怎用力就被提上去了。
“沈队长,你太有劲了。”
沈渊:“你太瘦了。”
牟霖笑嘻嘻的,“主要是你太壮了。”说完,低头打了两个喷嚏出来。
沈渊转身看了他一眼,抬手就开始拉外套拉链,牟霖反应过来赶紧阻止道:“别别,我这已经够臊得慌了,再让你一肉体凡胎给我让衣服,我这妖脸要不要了。”
“你现在没有法力,也是肉体凡胎,穿着吧。”牟霖低头一看,沈渊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就跟挂在竹竿上似的。
沈渊继续在前面开路,牟霖跟在后面,没话找话的问了句:“沈队长,你这有颜有身材有事业,人又体贴,追你的姑娘能排一条街吧?”
沈渊抬手折断前面挡路的树枝,冷声道:“我对女人没兴趣。”
牟霖踩了坨苔藓差点歪倒,沈渊回头看了他一眼,牟霖忙道:“没事没事。”沈渊这句话的信息量可有点大,对女人没兴趣?那就是对女妖有兴趣?还是无论女的母的都没兴趣,对男人有兴趣?
“抓着树枝走能稳一些。”沈渊说。
“好。”牟霖赶紧跟上去。心说,人家随口敷衍的一句,自己想那么多干嘛?
太阳渐渐西沉,山林间又阴又冷,好在这山不算太高,一个多小时俩人就到了山顶。这里有一间道观,名为“犬仙洞”,大门上画着一副八卦图因年代久远颜色有些残失,外墙也是斑驳破旧不堪。
牟霖看着远处,疑道:“这么荒僻的地方,天都快黑了,还有人来参拜呢?”
只见道观门外跪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都穿着冲锋衣背着登山包,跪在道观门前念念有词的叩拜着。
沈渊:“牵着狗来参拜,更奇怪。”
牟霖眯着桃花眼瞅过去,这才发现那三人身形挡住了几只小狗,一人手里牵着三只,一共九只,看着都是刚足月的小狗崽。“今儿诡异的事儿可真多。”
牟霖口中的诡异,在沈渊这里就是疑点,他正准备上前,牟霖一把抓住他,“在这等会儿吧,乌泽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我现在这情况你也知道,连对方是人是妖都分辨不出来。”
沈渊顺着冰凉的触感一看,只见牟霖那双小细腕子,白的看不到一点血色,再往上看是两片冻得发紫的嘴唇。“去,进去等。”
两人走到大门外,和三个参拜的人迎上了。三人见到他俩都很诧异,确实,无论气质还是打扮,这俩既不像来登山的又不像来参拜的。
“你们干嘛的?”蓝色冲锋衣的中年男子第一个站起身。
牟霖笑着回:“我们只是路过,你们继续。”
另一个穿红衣的男子一脸忌惮的打量他们二人许久,愠怒道:“放P,上山就两条路一条塌了一条淹了,路过?你从哪个路过来的?”
和他身穿情侣装的女子是三个人里最年轻的,她拉了伴侣一把,劝道:“浩哥别激动,我们能上来人家自然也能上来。可能跟我们一样,也是上来以后才被困在山顶了。”
牟霖和沈渊沉默间对视一眼。他们是刚刚才上来的,既没有塌方也没有水淹,所以说是有人在这设了结界,要么是上山时沈渊的特殊体质可以穿梭自如,要么就是这结界只能上不能下。
牟霖又说:“既然这会儿都下不了山,那你们忙着,我们进去转转。”
“哎,那门坏了,打不……”女人话还未说完,沈渊已经把大门推开了。
那三个人瞬间变了脸色,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内。
沈渊和牟霖进了院子,前院分布着左右中各一个殿,中间空地处是一块圆形鹅卵石铺的八卦图,八卦周围星星点点错落分布着四五种颜色的彩石,看着挺壮观。
牟霖仔细环顾四周,脚踩在彩石路上,说道:“这小观虽然偏,里面三清的格局倒是讲究,这地上铺的天象十六路图也很精准。”
“天象图?”沈渊问。
牟霖点头,解释道:“道教讲究‘天人合一’对天体极为崇拜,他们认为了解天象有助于求道,所以有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的习惯,道观之所以称为‘观’,也是取自观星望月之意。这天象十六路要道行深些才能绘得出,我看这人也算得上小有所成了。”
沈渊:“你对这挺了解。”
牟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来惭愧,入门修行过几年,天象不太懂,符纸倒是能写几张。”
“符咒?”沈渊挑眉,又问:“符咒不是捉妖和灭妖用的吗?你是妖也能修符咒?”
“按理说是不能,谁叫我倒霉总是法术被封禁,我当年也是随便试着玩的,没想到还真成了。”
沈渊沉思一会儿,蹙眉道:“那也少用,火玩多了易自焚。”
“嗯,我知道。”牟霖指着一处偏殿,“走,过去看看。”
“咳咳……”偏殿内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没多久,暗处走出一个身穿深蓝色袍服蓬头乱发的老者,他身型瘦削满面横纹,半个脸颊上有大面积坑洼的疤痕,看着有些骇人,颤抖个不停的手里攥着个不太亮的手电筒。
老者只打量了牟霖和沈渊一眼,视线又落在远处那三个牵狗的人身上,挥了挥手,“速速离去!”
“师父,您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来过这里,十年前我们在这种过树的。”蓝色冲锋衣男子脸色有些激动,大步跑过来。
老者眼都未抬,“都十年了谁还记得,现在又来这做什么?”
“我们来进香、奉神、还有放生来了!”说着,男子提了提手中狗绳。
牟霖回头和沈渊交换个眼色,可没听过还有放生狗的。
“观里早无供奉,进的什么香拜的什么神,赶紧滚!”老者边骂着边咳嗽,单薄的身子被震的摇摇欲坠。
红衣女子上前,娇滴滴的声音道:“师父,下山的路一条被河淹了一条被泥流冲垮了,电话又没有信号,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求师父给个避风的地方吧。”
老者眼神冰冷,用手电指了指后屋,“山顶那泉眼一涨就会淹路,两天水就下去了。自己去后院找个屋,吃的喝的自己想办法,没事别到前殿烦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脾气不好的浩哥张嘴想再说什么,被女人制止了,接着女人又掏出三张红钞说道:“谢谢师父收留,等路一通我们就走,这钱就当是我们留宿的钱。”
老者依旧气汹汹的,却没拒绝钱,一把抓过塞进口袋,然后看向牟霖二人,“你们两个,赶紧滚,我这不留。”
“哎师父,你一修行之人怎么认钱不认人呢?”牟霖急道。
沈渊没说话,拿出钱夹随手抓出一把钞票,牟霖余光一瞥两眼登时就直了,粗略估计一千打底。
“哎别……”牟霖正要去抓,老者“噌”一把先抽走了。
指了指西边,“你们俩住西边那屋。”说完转身没入黑暗,苍老又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别说我没提醒,在这山上见了野狗躲远点,都是染了病的。”话落人也消失在黑暗中。
牟霖反过神来,“不是你也给太多了,五星酒店也花不了这些。”
沈渊收回钱包,“无所谓。”
“有所谓,你们这行赚钱也不容易啊。”
沈渊仔细观察着周围,随口回道:“我还有别的收入。”“起风了,去后边歇会儿吧。”
牟霖表示赞成,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奔波一天又爬了趟山确实挺累的。
“之前你们说犬牙山上有妖气聚集,可这山上就这一个老道士,他可不像妖。”牟霖分析道,“妖的修行越高年龄拉得越长,就算是低阶妖千年之内不会显老态。你瞧见他那双眼睛没?就算老态可以装,眸子里那份苍老装不了,他是真的又老又弱。”
“妖可能藏在暗处,听那三人的描述这山上应该设有结界。”
牟霖点头,“嗯。乌泽和小丫头一直没跟上来应该是被挡在外面了,看样这结界的灵力不低。”
谈话间俩人走到后院西屋,这里实在够简陋的,除了一个炉子一张床只有一地柴火棍。屋门一开穿堂风飕飕的,牟霖打着哆嗦蹲在炉子边,从怀里掏出张符纸,正准备咬破手指画个符生火,被沈渊给摁住了。
“你别动。”沈渊挽起袖子,拾起几根柴抱到院子里,手起斧落,动作精准利落,配上他那张帅气的侧脸,画面极度舒适。
牟霖欣赏了半天,随手将符咒塞回怀里。这一天下来,突然发现自己跟个废物似的。不过,细想想不怪自己太没用,是沈渊太有用了。
添了柴引了火屋子里很快暖和起来,牟霖蹲在炉子边烤着手,融融火光将沈渊眉目间晕上橘色,看上去比平常温柔了些许。
牟霖一双桃花眸里漾着暖意,缓缓勾起唇角,突然有种“当个废物也不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