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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牟霖亮出真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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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犬牙山更冷了,牟霖搓着手在炉子边取暖。
一个女人扶着门边探进半个身子,她的外套半敞着拉链,里面只有一件紧身吊带,春光若隐若现的。一脸媚笑道:“小哥哥,谢谢你给的柴火啊,今晚总算能熬过去了呢。看你们上山也没带什么装备,我这还有两瓶水当是回礼吧。”
见确实是刚需品便也没推辞,牟霖道了声谢接过水,又见她慢悠悠不着急走的样子,顺势道:“坐会儿?”
女子一脸达成所愿的坐在牟霖身边,四周打量了一圈,“和你一起那帅哥没在么?”
“他去后山探路了。”牟霖看着女子,问道:“美女贵姓?”
“我姓袁,袁宁宁,哎我问你那个帅哥朋友是不是明星呀?”
女人三句话不离沈渊,为了达到套话的目的,牟霖决定投其所好。“差不多吧,我这哥们儿是个小有名气的时装模特。帅吧?还单身。”
女人竖起拇指,“帅,真帅,真恨不能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可惜了。”目光转向牟霖,又道:“其实你也挺帅的。对了,你们来这里是作什么的呀?”
牟霖看出她也是被派来套话的,于是诌道:“我这朋友要拍套户外写真,这地儿人少风景又好,我陪他来踩点的,没想到被困在这儿了。”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美女你们呢?登山爱好者?”
“登什么山呀。”女人回头看了眼对面屋子,捂着嘴角小声道:“那两个是我老板,他们以前就来过这,说这里许愿特别灵,他们是来还愿连带着放生。谁知道这观早就废了,你瞧那正殿里连尊像都没有,还拜什么呀。”
牟霖继续问:“没听过放生还有放狗的?”
“浩哥说这里以前供奉的是犬仙,放狗更灵验一些。”
牟霖点点头,“刚我听你那朋友说他们十年前来过,怎么现在才来还愿啊?”
女子压低声音,“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俩以前都是园林队种树的,在这山上干活的时候许了愿,后来就下海自己办厂子了。这些暴发户吧,就是钱多点,骨子里还是土,瞎迷信。”浓妆也没能盖住她脸上的嫌弃。
“他们办的什么厂子?”
“就是……”女子话未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两人循声看去,只见黑漆漆的夜里十几双发光的眼睛若隐若现。
“呀!还真有染了病的疯狗啊,快,快关门。”女子起身喊道。
牟霖走到门边时,黑暗中走出大大小小几十只狗,叫声异常狂躁。牟霖失去法力无法分辨它们当中有没有混入妖。
“旺!旺!”狗群渐渐靠近屋子。
牟霖灵机一动,还有个法子!他用手掰住门板,转头对女人喊道:“这门坏了。”
“那怎么办,他们不会咬死我们吧?”女人急出眼泪。
“没事,你躲到里面去,我守着门。”说完,牟霖还特意撸开袖子露出胳膊,一手把着一边门框。
有人帮自己挡着,女人当然高兴了,退到最里面直道:“那你自己小心啊。”
说话间,狗群已经冲上来,它们越靠越近叫声越来越响,牟霖敞开双臂,脸上就差写上“咬我吧”仨字了。
奇怪的是,那些狗干嚎了半天就是没有扑上来的意思,牟霖有点急了,撅嘴朝它们喊了一嗓:“喵~~~”
狗群安静了一秒接着“嗷嗷”几声扑上来,牟霖再次举起双臂迎接狗群。突然!身子一沉,他被一道巨力推进屋里,一腚坐在了地上。
抬头一看,沈渊就站在他刚才的位置,那背影高大冰冷的根个石柱似的。门外的一群狗像是见到了供水猛兽一般连退了好几米,嚎叫声瞬间变成了低呜。
“帅哥,你回来啦!”女人壮着胆子走上来几步,欲再开口门口忽然进来一阵风,女人一仰头晕倒在地。
乌泽从沈渊身后蹦出来,看着呆坐在地上的牟霖,冷嘲热讽道:“我今儿真开眼了,听过以身殉道,没听过以身喂狗的。你这送死方式挺特别啊。”
牟霖拍拍身上的土,“这群野狗突然出现在这肯定有领头的,我现在又没有发力,就想到妖类相残伤口上会有妖气残留,让它们咬一口不就知道谁是妖了么。”
乌泽一愣,“行是行,但是你这办法有点废命。”
“死不了的。”牟霖笑道。
“还是我来吧。”乌泽走到门外亮出妖监所的银章,又把他那段拉轰的台词说了一遍,手中的银章没什么反应。这是妖管局特制的法宝,不会出错,也就确定了狗群里并没有妖。
沈渊走进屋里,沉着脸:“你做事都这么冲动吗?”
牟霖尴尬地笑笑,“其实只是看着凶险,我死不了的,我真身比较特别……”
“死和疼是两回事,不死难道不会疼吗?”
牟霖愣愣地点了点头,“会疼。”
“那就记住每个疼,做事之前,想想那些疼。” 沈渊没再说话,冷着脸提起地上的女人出了屋子。
乌泽倚在门口对牟霖道:“我们老大只带了我上山,你那小狐狸留在山下了,她说在山下等你叫你别担心。”
“好的。”牟霖叹了口气,“你们老大帮我好几次,我还没好好报答呢,居然把他惹毛了。”
乌泽撇撇嘴,十分不情愿的说道:“你傻啊。他骂你那是关心你,你看我,我怎么不骂你。”
牟霖展颜一笑,望着院子里的背影点头赞道:“你们老大他真是面冷心热啊。”
热个蛋!乌泽心想,沈渊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冰山,所到之处都会自动下降十几度,妖监所所长是这么评价他的:沈渊是个太阳都烘不热的人。
所以,乌则真的很好奇,这个牟霖究竟有什么特别?能让沈渊如此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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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霖把从女人那里了解的信息共享了一下,然后递给沈渊和乌泽一人一瓶矿泉水,爬山毕竟是体力活,乌泽打开盖子咕嘟嘟干下去一半,沈渊接过水攥在手里没喝。
“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牟霖又道:“之前那老头跟我们说要小心山上的野狗,说它们染了病,他撒谎了。”
沈渊:“那些狗不是野狗,它们毛色干净应该不久前刚清洗梳理过。”
牟霖点点头:“再说得病的狗哪有那么精神?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乌泽:“不想让人接近它们呗,你看那群狗凶的,万一有人上去逗弄叫它咬伤了,还要担责任。”
牟霖显然不太赞成这个观点,又问道:“那些狗大小品种都不一样,为什么每只狗见了我们都反应激烈?”
“如果是受过伤害的流浪狗,见到人就会应激反应。”乌泽又道。
牟霖捏着下巴纠结地说道:“我以前经常听狗的叫声,怎么说呢就感觉很奇怪,那群狗朝我叫的时候,我觉得它们不是愤怒或者敌视,有一种……很急切和焦灼的感觉。”
乌泽问:“我都没听出这么复杂的感情,你是犬族的?”
牟霖回:“不不,我是草木科的。”
“草木?”乌泽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也不怪他这么大反应。草木妖,真身是花草树木一类。这一族的妖挺一言难尽的,很早以前它们被称为精怪后来才被并入妖类。草木类的妖修行比动物类的困难很多,它们没有手脚,大自然里的天敌太多了,活下来全靠运气;它们没有血肉之躯,渡劫的天雷又是草木克星,第一道开灵智的天雷下来,可以说万死难留一活。所以,但凡能修成妖的,必定天分极高。可就算这样,草本类的也都不长命,没办法,食物链底端的地位决定的。
乌泽看了眼沈渊,后者却没露出惊讶的神情。难道老大早就知道了?这么仔细一想,老大家里养了不少绿植,他喜欢照顾花花草草那爱屋及乌的也就想照顾下牟霖,似乎也说得通。
乌泽忽觉拨云见日,笑着一掌拍在牟霖肩头,“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活的草木妖,你别说,这么一看你还真有那气质,瞧你这身形,想必真身是个竹子吧。”
牟霖也跟着笑呵呵的,“差不多。”说完看向沈渊。
沈渊一双瞳仁映着火光,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一个草木妖,还敢冲进火场救人。”
火堆里“噼啪”两声,火苗突然小了一半,屋子瞬间降了几度。
牟霖脸上的笑有点心虚,挠挠头发,“在动物堆里待得久了,老忘了自己是个草,哈哈。”说完,搓搓手又添了根柴火。“对了,你们在后山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啊。”乌泽咕嘟嘟又喝了几口水,“这山上有一汪泉眼,水流到山脚下经过一个加工厂,我在那看到了这个。”乌泽掏出手机,找出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背景是一片污水和散落的垃圾,中间躺着一条死了的鲶鱼,那鱼身上缠满丝网,鳃里塞着个瓶盖,嘴巴里还堵着塑料袋一样的东西。
“还记得汐丸说说过什么吗?他是在一个加工厂的排水沟里发现的那只魔鱼,我的第六妖感告诉我就是这儿。”乌泽说。
牟霖转头:“沈队长,你去看了吗?”
沈渊点头,“看了,是个水产加工厂,排出的废水全是化学洗剂,水池里死鱼的尸体泡得都变色了。”
“多恶劣的环境,连鲶鱼都无法生存。”牟霖面色微沉,盯着火炉,“眼看着生存的水域被污染殆尽,同类一只只死去,或许……这就是那鲶鱼魔化的根源吧。”
乌泽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依现在人类破坏环境的程度,那有水的地方都能生魔鱼,我觉得不至于。”
“鱼的事先放一放,回到案子。”沈渊问乌泽,“设备呢?”
乌泽把水喝尽,从包里掏出一个木盒,盒子打开后上面是个罗盘,下面是个铜碗,乌泽把毕方的青羽放在碗里,不一会儿罗盘上的指针有了微弱的反应。
牟霖眼一亮,“这是……水玄座?妖监所真是财大气粗啊,这宝贝也能弄到。”说完伸手过去。
乌泽捧着盒子一躲,“别碰,这是所里借的,还要还回去的。”
牟霖笑着问:“跟铁柱山那位借的吧?”
“你怎么知道?”乌泽问。
“说起来我跟那石铁柱也有些交情,这稀罕物在他那百宝库里还真算不上稀奇。”
乌泽撇撇嘴,起身道:“好了,干活了。我出去转一圈看有没有毕方的踪迹。”临出门又回头看了眼沈渊一直攥在手里那瓶水,讨好的一笑,“老大,这水你不喝给我吧,爬山爬的我口干舌燥的。”
沈渊还没开口牟霖先不让了,“你喝了一瓶了,你们老大爬了两趟山一口水没喝呢。”
“他不爱喝水。”
牟霖当即反驳道:“不可能,前天他在我们镇妖塔,坐了不到一小时喝了三壶水。要不说他是人,我都当他是鲛族了。”
乌泽拖了拖眼镜,一脸了然的说道:“哦,那是老大受了伤,喝水是为了恢复身体。现在都好了,是吧老大?”
“什么伤?”牟霖问。
“就是后背被烧……”
“哪那么多废话,快去!”沈渊踹了下乌泽的腿,乌泽踉跄着跳出了大门。
沈渊把手里的水一抛,正好落到牟霖怀里,不太好的口气说道:“把水喝了,在这等着。”
牟霖呆愣愣地盯着矿泉水看了会儿,用手摸索了几下,未免是错觉又拧开盖尝了一口。
不是错觉,这瓶水居然是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