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了 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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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之间，好个一线之间。当自己再也不属于自己时，她是该庆幸自己可以清醒地死去，还是该麻木地活着，等待灵魂的救赎？
看着萧逸英俊的脸因毫不掩饰的欣喜宽慰而倍加耀眼，柔和的眸光啧啧如星子在夜空中闪烁，动人非常。紫嫣不停地唧唧喳喳地莹绕在师傅的身旁，崇拜鬼王如神灵。鬼王也闲闲喝着茶，一副很受教的样子眉开眼笑,皮皮如顽童，可儿很怀疑刚才是不是在跟他说话。他真是个奇特的人。虽然不是很明白鬼王为何单单只告诉自己真相，觉得他有些残忍，却又不得不满心感激他。因为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即将堕落等待救赎的迷途羔羊。可儿顿觉心中像翻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好不复杂。是呀！她死不了了，是该值得高兴一下。曾经以为满世界自己一个人活着死去皆相同，曾经以为除了妈妈大概没有什么人可以如此牵动自己的心。
“你不高兴吗？鬼王说尽管你偶尔还是会头疼，可是已无大碍。为何你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萧逸见可儿有些恍惚的神情，担忧地问道。
“哪有？我高兴得都忘乎所以了，所以呀。我在想咱们该庆祝一下，我提议参加游牧民族的……”
“姐姐！……”身后响起熟悉甜美的声音，诧异又胆怯。
“听说马上摔角最刺激好看，我早就想看了。你们觉得……”可儿顿了一下，怀疑自己幻听，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姐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姐姐……我好担心你。你去哪？我找得你好苦。”雪儿从背后一把抱住可儿，喃喃自语，好半天才转过来看着可儿，说道：“你没事吧？也是你怎么会没事？你中了蓝月的丧魂咒，怎会没事。”她神情暗淡下了。可儿本想自己已无性命之忧，却又觉得说来索然无味。
紫嫣倒是心直口快，拍着快要哭出来的雪儿肩膀，乐呵呵地说：“嫂子没事了。有我师傅在，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嫂子？”雪儿疑惑地来回看看紫嫣又看看可儿。“你是谁？”
“谁是你嫂子？”魏子净不知何时立在她们的身后，神色似有些不悦。欣竹则是远远地用疏离的目光扫过他们这一干人等，最后在视线在可儿脸上停了几秒。默不作声地在邻座坐下。
倒是鬼王童心不泯，越是怪人越是喜欢，还爱招惹。只见变换了姿势，一溜烟出现在欣竹的旁边，嬉皮笑脸地搭讪：“这位姑娘生得如此冷艳动人，一个人坐不寂寞吗？”人家甩都不甩，欣竹径自将清亮的紫竹剑‘啪’一声放在桌上，摆明生人勿近，否则后果自负。
鬼王‘小鬼’似迟钝的皮厚，笑嘻嘻地继续道：“不说话当你同意了。”……
可儿收回视线，看着雪儿和魏子净，“紫嫣她信口胡叫，不用在意。”
“我哪有？……”
“紫嫣！”萧逸低沉地叫着，一张脸也阴沉下来，心里很是介意可儿撇清得这么快。紫嫣满脸委屈地低头不语，想自己这几天叫可儿嫂子的时候哥哥不但不生气，还有很纵容，根本就是默认嘛。这会儿又吼她。
看出萧逸幽深的眸子闪着丝丝火花，有些温怒，想他可能是因为见到魏子净的缘故，心中不禁有些叹息仇怨有何用，只怕自己不久之后也将成为众人仇视的对象。
“辛姑娘真的没事了？”魏子净并没有忘记先前紫嫣的话，追问着。
可儿自觉不趣地点点头，漫应着：“大抵是这样吧。”
萧逸再次深深地看着可儿，似要将她看透。可儿触及他的目光才警觉自己又有些失常，连连打着哈哈，笑道：“见到你们真高兴。雪儿，你都没事。看来还挺精神的。小脸还遮呢。哎！顽固……”可儿来回上下打量她，她还是将自己抱得密不透风，只露一双灵动大眼。可儿大姐姐似地拍拍她的小脑袋，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你忘了吗？我让你到马雅找暮莱尔祭司大人。这里就是马雅。我们当然是来找莱尔祭司大人的，魏子净说我们先找地方住下来再去，听说这家客栈还不错所以就来了。没想到会碰巧在这里遇到你。”雪儿耐心地解释着。
可儿挠挠头，那时只顾逃命那还记得那么多呀，咧着嘴呵呵直笑：“呵呵，我忘了。”
雪儿欣喜地握着可儿的臂膀，转而又困惑。“知道你没事就好。可是你怎么会没事的，据我所知丧魂咒不是无方可解吗？”
可儿视线开始飘移，“反正就是没事了，不信你问他。”说着指向告诉自己真相正在无聊嬉戏的罪魁祸首。
“我？噢，对。没错。她没事了，不会死。”会疯而已。
众人齐刷刷地扫向目不转睛盯着欣竹的他，连欣竹也回过头来冷漠地扫视身旁人。他这才正正脸色以示威严地回道。
不过效果不佳，没人信。
“真的？”雪儿再次确认。
“辛姑娘为什么说要问他？他只是个孩子。”魏子净很不以为。
紫嫣在一旁忍不住咯咯直笑，抱着肚子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老小子，……你真是骗死人…哈啊哈哈哈哈…不偿命，孩子…哈啊哈哈哈…孩子…哈哈哈…孩……啊……”紫嫣惊叫一声已然摔倒在地，脸直贴地，灰头土脸，模样好不狼狈。莫名其妙地盯盯自己刚刚坐的凳子，又看看大家，再看老小子依然在欣竹身旁，困惑不解自己怎么就掉下来了。好半天后，紫嫣才吃痛地爬起来，红着脸尴尬地笑笑，嘴里小小声地咕噜了句：“倒霉。”
大家不要以为她真的是自己笑摔下来的，事实上除了可儿、雪儿还有紫嫣，其他人全都看到鬼王如鬼魅地晃过。欣竹这才正眼看了一眼前人。鬼王天真的脸依然笑得很无害。魏子净则暗叹厉害，只怕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注视可儿的目光才有了些释然。
结果可儿的加入游牧民族之行没有实现。在寒暄一阵后，大概是因和萧逸不和，魏子净与欣竹都先行离开。鬼王也紧接着消失，紫嫣更是闲不住，跑得没影。反而是雪儿缠着可儿续起长长短短，迫切地想知道可儿到底为自己受了多少苦。萧逸在两人相谈后没多久也回避而去。
雪儿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发现蓝月圣女曾和深阴魔教有勾连，传言也不全是假的，蓝月爱上了魔君七伢子，几次献媚欲与之共享天下，可无人理睬，使得她恼羞成怒，扬言要将深阴王朝彻底连根拔起。十几年来，在蓝月掌权下的圣月教，她擅用职权，修改教规，铲除异己，费尽心机，将唯一可以管束圣女职权的三大祭司先后以各种理由一一放逐在外。致使她现在的权力根深蒂固，为我独尊。暮莱尔大祭司正是三大祭司之首，所以现在雪儿准备汇集他们一起夺回属于她的东西。看着雪儿清亮的大眼睛放着仇恨的光芒，可儿明白其实对她来说，圣月教兴衰不重要，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雪儿为自己要不要当圣女而烦恼，可又不想可儿继续卷入无端的纷争之中再受牵连。可儿听着听着心神俱疲，这些都与自己何干？原本自己觉得原来的世界虽已没有了可恋之人，可起码熟悉，可在熟悉之处追忆可想之人，也算有了丝丝安慰，有了存在的勇气。所以一心想着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可无奈卷入是非，当觉生死一然时，却又不经意发现原来还有个人可以去留恋，想要去珍惜时，却自己已非自己。想来可笑，这大概就是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知有一天，萧逸看到已是怪物的她，会有什么想法？或许是似是故人，已非人。看着雪儿愁眉不展，突自沉思，感慨她就算当了圣女，却还可以爱人，自己却失去了这个能力和资格。心口隐隐的作痛，蔓延全身不比头痛好受几分。
自这天后，魏子净与欣竹很少再出现，间或来一两回也只是跟雪儿说两句就走了。紫嫣更是一个人跑到阳城去了，鬼王得知后也紧随而去。所幸萧逸倒是会形影不离地跟着可儿，没有弃她而去。
可儿仍然会每晚头疼，可却没有了原来的椎心椎骨，也不会意识模糊，大有逐渐好转的迹象，雪儿很欣喜，直庆幸她姐姐福大命大遇到了鬼王神医。萧逸看着自己的眼光越来越高深莫测，他很少说话，大概有了雪儿的照顾，他们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默契十足，不再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不再抱着她一起等待黎明。可儿觉得若有所失，却又感激此刻有雪儿的出现，不然她的变化又岂能瞒得过他。唯有可儿自己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妙，开始查觉得自己微妙的变化，发觉自己有时会出现情绪失控，会在痛得难忍时，两眼闪着暴戾的光芒，有时会出现两眼眼红似要滴出血来。
可是有一天在游牧民族居住区，当自己不小心看到被狼袭击而死的羊羔，看着嗞嗞流淌着的血，莫名兴奋，血液沸腾，才体会到自己开始嗜血，而且已不受头疼的限制。
有一天，在集市中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少女孩正被一个中年妇女用藤条毒打时，可儿生气的一下扯掉她手中的鞭子，掐住了她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跪地求饶，可怜兮兮地挣扎，那一刻如果没有萧逸适时叫她松手，可儿毫不怀疑，下一刻那女人就会死在自己的手中。萧逸看了看可儿有些歉意的脸，只是说了声。“走吧，我们去看摔跤。”
雪儿则是满脸虚汗地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准备杀了她？”
可儿挠头笑笑：“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大的劲耶！她脸都青了耶！”
说完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反应很不正常，竟然很变态地觉得那女人濒死的脸看起来也很享受。那时可儿心中别说有多苦，只觉得自己一步步的变化是如此可怕而清醒。
大约半月后，雪儿走了。可儿并不想跟去，于是留了下来，又剩她和萧逸。萧逸也没说走，仍然住下来，可这次他们相处，可儿并不轻松也不坦然，满心都是害怕。
纸永远抱不住火，更何况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
一日黄昏，萧逸说今晚有篝火盛会，想她肯定喜欢，带她去看。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相当粗犷热情，一圈圈的人群绕着篝火翩翩起舞，有人唱歌，有人喝酒助兴，热闹气氛似乎这世间没有忧愁二字。
萧逸和可儿席地而坐，喝着马奶酒，吃着烤羊、烤饼、抓饭等，看着载舞的人群。火红跳动的焰火映照着萧逸俊逸的脸庞，他在哪都是出众的吸引人，异族姑娘频频相邀，络绎不绝，他总是看看着可儿，然后温和一笑，以示拒绝。
可儿既觉心头一甜，却又不忘调侃他。
“不跳，多可惜呀。好美的姑娘。”眨眨眼，嬉笑着。
萧逸回过头，倒是出乎意料地温和一笑，“嗯，很美的姑娘。”
可儿一愣，心里很不爽，什么人，男人都是食色动物。像是闹别扭的小媳妇，闷声吃着东西，瞪着前方的美姑娘。片刻后，视线前多个人墙。那人翩翩则身，温文尔雅，一白衣随风轻起，映着火光如童话里的王子走出。
“美丽的姑娘，你想跳舞吗？”
可儿很诧异，瞪大眼盯着他：“你会跳舞？”
“不会。”他还回得真干脆。
“那你为什么跳？”
“为了美丽的姑娘。”萧逸露出极赋杀伤力的迷人微笑，优雅而飘逸。
可儿感觉时空在交错，恍惚了几秒，才俏脸一红，站起来将纤纤玉手递给他。大概是没想到萧逸会有这么主动而明显。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微妙而含蓄。
两人走进人群，和众人的节奏，轻轻起舞。萧逸倒是很诚实，确实不会地站在中间柔和地微笑，看着可儿翩翩起舞，可儿则绕着萧逸跳着维吾尔族舞蹈，犹如婀娜的仙子在百花中畅游，只为心上人献上自己最美的身姿。俊男美女，又独树一帜。很快他们就成为众人的焦点，大家将他俩围成中心载歌载舞。
可儿觉得今晚的月色好美，人也美得醉人，一切都这么美好。
乐极生悲似乎适合每一个像可儿一样倒霉的人。众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却偏有人搅局。一帮以打劫为生强盗无声无息地靠近，开始杀人掳掠。惊散众人，大家四散而逃。可儿转晕在萧逸怀中，笑脸如花：“怎么了？大家怎么不跳，干嘛要到处乱跑？”
萧逸眉皱得死紧，下颚绷紧，嘴抿成一条线，迅速从怀中抽出一个长手巾，又是似曾相识，上面有淡淡的黄色污渍。绑在可儿脸上蒙住了她的眼睛，柔声说道：“可儿，听话。不要让布掉下来好吗？等我回来。”
可儿只觉得这声音好醉人，痴痴地点头，这么动听的声音让她去死她也会点头的。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点点火光闪动。耳边却传来厮杀的声音，嗖嗖的刀剑声不绝于耳。带头人叫嚣着他多管闲事。可萧逸连声也没出，招招夺命，他急切地想结束这一切。
可儿似有些明白为什么他要蒙住自己的眼睛，原来他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可他为什么不问？！
萧逸不到一刻钟，打得对方死伤过半、落荒而逃，众人见有救星全都一拥而上，拥戴凯旋的英雄，奔跑之中，有人意外地冲撞了可儿，可儿摔倒在地上，手帕滑落下来，可儿本想再次带上，却见手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视线下移，看着满地尸体，血流成河，血腥的味道充斥鼻间。顿觉恍惚，有了错觉。抬头望去，只见萧逸的白色身影向自己飞奔而来，惊恐的脸有些模糊，他焦急而恐惧地大喊：“不！！可儿！不要！！！！……”怎么了？你为什么恐惧？恐惧不该属于你。
可儿觉得满脑子里都是血，倒处都是血。无处不在的血，染满了她的脸，她的手，她的世界。血红的世界，哭喊的世界，恶魔的世界。……
是哪个恶魔这么恐怖！让人间变成了地狱？……
清晨的阳光洒在疲倦的脸上，光线的刺激让沉睡的人儿苏醒过来。可儿睁开血红的眼逐渐变得明晰清澈。发现自己躺在萧逸的怀里，他满身是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沉，不由一惊，伸手探去，还好他只是睡着了。可儿向四处打量发现他们处在荒郊野外，一望茫茫草原，不知何处。
再看看自己也是满身的鲜血不知从何而来，只让可儿痛苦得浑身颤抖。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觉得自己被捆住了。从未尝过如此绝望的沮丧，只有徒手待毙可以去做。
看着沉睡的人，她紧闭着双眼，一行清泪倾泻而下。是该了结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了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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