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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珠光宝气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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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铁珊逃入了一件漆黑的房间里,背后寒光的锋芒一闪,霎时亮如白昼,然而光芒如同闪电,顷刻间又恢复了黑暗。
阎铁珊站在房间中,一动不动,寂静中有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地上一串串的暗红的血。
阎铁珊来不及回头,踉跄几步,便向前倾倒了。
阎铁珊背部受了巨大的剑气,剑气穿过血肉之躯,将漆黑房间中放着的一口棺材盖着的盖子也给震起,跌落在一旁,而棺材里却躺着一身红衣的女人。
泉深睡在一口棺材里。
她双目紧闭,肤色苍白,一身大红礼服,安静而自然地躺在棺材里面,仿佛没有了气息。
陆小凤一见是她,心中如受大锤重重一击,浑然不知所措。
花满楼却道,“还有呼吸,她还活着!”
西门吹雪见棺材里躺着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便缓缓地将剑收了回去。
陆小凤紧忙上前,从棺材里扶起泉深。泉深四肢无力,失去意识地靠在陆小凤的怀中,呼吸微乎极微。陆小凤一号她的脉,心脉跳得很慢,却不像是中毒的症状。
花满楼听着泉深的呼吸,已经明白了情况,“若不是西门吹雪的剑气震开了棺材,泉姑娘怕是会闷死在这口棺材里。”
陆小凤横抱起泉深,在阎铁珊的宅子里急寻了一件收拾整齐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忙按人中运送真气,待她心律恢复,才放松了下来。
西门吹雪向来只处置背信弃义之徒的性命,阎铁珊死了,泉深又有陆小凤照顾,便只在厅中静静地等候着陆小凤。
待陆小凤运功完毕,花满楼才问他,“泉姑娘没有大碍了吧。”
陆小凤满头冷汗,心重道,“在山神庙的那回,我就该让她跟我走。”
“泉姑娘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花满楼劝慰的语气。
“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女人,在江湖上太危险了。她本来就有自己的打算,却偏偏遇上了我。”
泉深悠悠地醒来,已经是三日后的黄昏,房间中空无一人。
“你醒了?”
陆小凤想扶她,泉深却挣扎着想下床。
“你小心点。”
“苏少英呢?”泉深醒来第一个见到是的自己,问的却是另一个人,貌似一点也不好奇会见到自己似的。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闷死在棺材里。”陆小凤蹙眉生气道。
“知道。”泉深停了下来,缓缓抬头望着陆小凤,“我知道,有人会来救我的。”
陆小凤心底不由一暖,露出笑意来,只因她这话说得好似命中注定,“你怎么知道有人会来。”
泉深向静悄悄的四周看了看,“这里死过人?”
陆小凤道,“我的好朋友西门吹雪来了。”
泉深已经见过苏少英了,而苏少英也答应自己,告诉自己一件事情。这时的泉深急起来,“苏少英呢?他在哪里?”
陆小凤自然不知她和苏少英之间有什么关系。相识以来,泉深最恶杀人,自己就是因为对独孤方杀了青衣楼的铁面判官视而不见,她才疏远了自己。
泉深见陆小凤沉默,深谙答案多半不好,语气发起恼,“你告诉我,是你杀了他?”
“不,是我杀的。”
西门吹雪白衣胜雪,扎眼地走入泉深的视线。
“你杀了苏少英。”泉深蹙紧了眉头,质问西门吹雪。
“是。”西门吹雪出剑就没有活着的人。
“为什么?”泉深垂下眼眸,无力地问。
“他是阎铁珊的帮凶。”西门吹雪道。
“阎铁珊又是谁?”泉深强撑身体立在西门吹雪面前,艰难又问了一遍。
“你不知道阎铁珊,为何你又在珠光宝气阁?”西门吹雪毫不客气。
“这里是珠光宝气阁?”泉深扫视了四周的楼宇,鼻子微红,“我根本不知这里是哪里,是霍天青带我来的。”
“霍天青为何会带着你?”
泉深冷笑,“因为霍天青就是青衣楼的少楼主。”
西门吹雪身法很快,在他得知霍天青是青衣楼少楼主时便箭一般的追了出去。
泉深目光空洞地看着西门吹雪原来站的位置,神情沉静而悲愤。
陆小凤蹲在她跟前,叹息道,“苏少英是你的朋友。”
泉深眸子不动,复而沉默地躺回了床上。
陆小凤只好退了出去。
花满楼倚走廊的朱柱,眉宇间亦一团散不开的愁云,青衫儒雅,一派为情人神伤的多情公子模样。陆小凤顿时觉得,这个神情很像泉深的落寞。他心情不好想喝酒,可现在没有酒可以供他喝。
“陆小凤也是有烦心的事?”花满楼忽然问。
“我最烦心的是现在没有酒。”陆小凤漫不经心的说,“这珠光宝气阁真是建得巧夺天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藏酒。”
“何必呢?”花满楼知根知底的说,“既然想知道,为何不去问清楚?”
“你在说什么?”陆小凤装傻。
花满楼笑了,“我说的是泉姑娘。”
“嘿,你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太聪明了,不讨女人喜欢的。”
“如果说是讨女人喜欢,十个我也比不过一个陆小凤。如果说是留住一个值得去喜欢的女人,你和我都比不过上天。”
花满楼笑容带着一份叫做思念的愁。
陆小凤愣了愣,他没想到花满楼会说这样直白,情到切处,怎能不令人动容。
陆小凤讷讷地说,“说不定,她喜欢上了苏少英呢。”
花满楼道,“若是喜欢还好,因那不是爱上了。若是真的爱上了,你陆小凤也会千方百计地追回来。”
陆小凤哈哈笑,“花满楼,你太了解我,却又不了解女人了,若是真的爱上了,我陆小凤怎么可能追得回来。”
西门吹雪在傍晚时分又回来了,陆小凤在阎铁珊的秘库里果真捣腾到了几坛好酒,一并放在了正厅处儿。
“霍天青怎样?”陆小凤问。
“他逃了。”
西门吹雪要追的人没有追不到的,可惜霍天青是钻进了地道里,遁了土的耗子,奈何西门吹雪绝世的轻功也追不上。
花满楼走了出来,闻着酒香,问,“可是绍兴的女儿红。”
泉深还是一身大红礼服,尽管还是憔悴面容,却让红衣趁得人比往日多了几分娇艳。她一言不发地跟在花满楼后面,淡淡地看着厅中的两人。
陆小凤知道泉深心中有气,却不知怎么问她好。
西门吹雪却问,“你怎么知道霍天青是青衣楼的少楼主?”
泉深不卑不亢道,“我是青衣楼的孟婆。”
西门吹雪并不觉得陆小凤会和青衣楼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一个月前,青衣楼还在追查陆小凤的下落,如果是因为女人,那总有意外的时候。
青衣楼的孟婆,帮人收尸的孟婆。
西门吹雪不再问下去,泉深却有问题,“苏少英死前,有什么话说要留给我的?”
厅中有三人,泉深独独问了西门吹雪,陆小凤都觉得这话似露着锋芒。
“没有。”
泉深盯了西门吹雪一阵,最后拂袖而去。
陆小凤抱着一坛子酒,低头浅饮。
花满楼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后院不时传来刨土铲器声,陆小凤放下坛子,到底是走了出去。
花满楼笑了,西门吹雪却问,“她是青衣楼的孟婆?”
“西门庄主一定是奇怪青衣楼怎么会收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泉姑娘确实是青衣楼的人,但她不是杀手,而是青衣楼敛尸的人。”
“她做不成杀手。”
西门吹雪没说缘由,许是因为泉深不喜杀人,许是泉深身上太过干净,又许是泉深望向他的目光没有一丝起伏。见他西门吹雪的人,很少人将他视如寻常。
后院里的花园里,泉深果然在挖坑,阎铁珊几人的尸首就放在旁边,苏少英的面孔比寻常人干净,许是泉深帮他净过了脸。
陆小凤走过去,“要我做什么?”
泉深扬眸,静静看着陆小凤,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怜悯的神情。
即便陆小凤阅人无数,也猜不出泉深是什么样的心绪,伸手拿过泉深的铁铲,“让我来。”
泉深索性让陆小凤去干,只蹲下身去看苏少英的尸首。一个大红衣服的姑娘无畏无惧地去看一个男子的尸首,怎么看都觉得变扭。
陆小凤终于问,“你和苏少英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阎铁珊的西席,霍天青是阎铁珊的管家,你说我们怎么认识的。”
陆小凤头回觉得自己的口花花的本事不过如此,“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江湖就是这样,今天是他,明日是别人,我很不喜欢,只想马上离开。”
“青衣楼没那么容易对付,泉深,跟我们一起走吧。”
泉深细想,这好似不是陆小凤第一次对她说跟他走,于是问,“那你们下一程要去哪里?”
陆小凤听泉深松口,心底轻松了许多,“去峨眉。”
“你要帮丹凤公主复国,阎铁珊是三大家臣之一,独孤一鹤也是,苏少英有事没和我说清,我也应该去趟峨眉。”
陆小凤直接问,“苏少英到底有什么事情没和你说清?”
泉深不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非得个个说明白了,岂不累死。如果你想知道,那我有条件。”
陆小凤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没有的两撇胡子,一摸发现没有,不由讪讪地收手,“什么条件?”
“我要你一年都不许变回四条眉毛的陆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