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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月24日 ...

  •   越前醒过来的时候,不见了菊丸。

      他有点疑惑,周末的时候一个宿醉的人会去哪里。

      菊丸穿着薄薄的外套站在雨里。

      冬天的雨,很难得。

      淅淅沥沥,伴着不同于其它季节的寒冷,透心凉。

      阳光躲在乌云的后面,吝啬那一点温暖。

      菊丸的头很痛,好像要从里面四分五裂。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红红白白的脑浆从自己的脑袋里向外喷涌。

      那东西很像豆腐。粘了辣椒酱的豆腐。不知道好不好吃。

      昨晚,他又在梦呓,不是他的名字。

      他醒过来,听到了,很失落,很心痛。

      一种无力的哀伤缓缓漫上来,淹没了他的全部,掐住了他的呼吸。

      菊丸看着庭院里枯萎的植物,感到深深挫败和无奈。

      “前辈,感冒的话很麻烦的。”

      特有的澄澈干爽的嗓音。

      菊丸抬头,看到青色的雨伞。

      眼泪,顺着倾斜的角度,湿了领口。

      “哎,小不点,你醒了。”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一把伞。

      “嗯。”越前淡淡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菊丸擦掉眼泪,歪着头笑笑:“下雨了。”

      “嗯。”

      “没有太阳了。”

      “嗯。”

      “冬天,有没有阳光都一样,好冷。”菊丸呵口热气在手心里,温暖越前冰凉的耳垂。

      越前望着远处,感觉耳朵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他感到一股压抑的悲凉。

      看到菊丸悲伤的背影,很不忍。却无力改变。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如此亲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笑容不再单纯的开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延长沉默的时间。

      ……

      不管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依然无法把他揉进自己的生命。

      越前的睫毛轻颤,语气是少有的伤感:

      “冬日的阳光本就没有什么温度和光亮,不过是遵循着规律做往复运动的傀儡。”

      然后自己又耸耸肩,自嘲的笑:“这是我听别人说的。很可笑,对不对?”

      别人。

      这是我听别人说的。

      菊丸的手僵住。

      原来无时无刻,你都可以随口地说出那样的话。

      原来无时无刻,你都在思念当中自我折磨。

      可笑吗?

      可笑的是我们自己。

      两个笨蛋。

      “……”

      接触到越前询问的眼神,菊丸不自在的扯开笑容:“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晚上我们庆祝一下吧。”

      “随便。”越前突然收起伞,转身回屋。

      “哎,你怎么突然……”

      “我不想感冒。”

      菊丸看过去,越前只穿着睡衣,还赤着脚。

      这么冷的天气,这个人竟然……

      他不由得笑得很开心。

      “小不点你去哪?”菊丸在屋子里忙着收拾圣诞树。一扭头看到越前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我出去一会,晚上回来。”越前戴上帽子,关上门。

      “小心点——”隔着门传来菊丸的声音。

      越前裹紧围巾,冬天,真的很冷。

      上冻了,路很滑。他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衡和速度。

      沿着雪薄的地方,他匆匆地走着。

      距离那个地方不是很近,加上冬天的路不好走,一来一回会浪费不少时间。

      一个人走路,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越前没感觉的看着不多的人在路上形色匆匆。

      每个人都包裹得很严实,从头到脚,用暖和的羊毛或者羽绒紧紧包围。

      他们脚步虚浮,神色匆忙,把手插在口袋里夹紧肩膀。

      角落的一个乞丐衣衫褴褛,五颜六色的布条沾满了泥污绑在身上。紧靠着破碗里传来的金属声惶惶不可终日。

      他坐在墙角,旁边的大门紧紧闭合。没有穿鞋,双手缩在袖子里,脸很脏,是那种在地里辛劳过的土黑色,头发蓬乱,像一团被践踏的蒲公英。

      “叮当。”

      硬币与铁碗撞击的清脆,越前把捏过硬币的手插回口袋,踏着乞丐一迭声的感谢静静走远。

      红灯。停步。

      看到挪动缓慢的车辆吃力的前进,好像菊丸的大水缸里五颜六色的乌龟。

      脸上一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

      抬头,这样看天的角度很奇妙,乌云触手可及,细密的雪花凝成冰粒直直的飞进眼睛里。

      越前取下帽子,任雪花飞落头顶。

      白茫茫的天和地,白茫茫的这个世界。

      所处皆为纯白,像那曾经的感情。

      可惜,路总是要人走的。那么多脚印和泥土,落在地上的雪很快就会变脏。

      化成黑色的脏水。然后流进下水沟。

      我们的感情,就是不能落地的雪,想要保持纯洁,就一定要永生永世在空中飞舞。

      不可以疲倦,不可以休息,不可以停留。

      只能这样,精疲力尽直到死去。

      越前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它们很快消散在风里。

      好像是灵魂的轨迹。

      雪很快大起来。

      越前加快速度。感到朔风卷挟着大片的雪往身上盖过来。脸上刀割般的疼。

      看来,今天的路,不是一般的难走。

      慢慢的就看不到行人和车辆。

      只留下深灰的柏油路一点点被白色侵蚀。

      房子稀疏起来,多余的是枯死的野草。

      很快就要封路了吧。越前想。他压压帽子,感到喉咙里有些磨砂一样的疼,体温莫名得有些高。

      可能是早上受冻了。

      一点小感冒,应该不成问题。

      越前在一座小楼前停下来。

      黑色的围栏,栗木制的屋顶上有一层灰灰的瓦片。

      青石小径指向紧掩的门扉。

      雪花簌簌的落下来,盖了它们一头一脸。

      他们曾在这里生活过。

      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物,都是活活的明证。

      他对着湛蓝的眼睛露出极少的青涩。

      他对着柔和的微笑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他对着温暖的双手情不自禁的依靠。

      他对着无微不至的体贴舍得拿出自己的软弱。

      他怀念,无比怀念。

      即使远在天涯,也想要回来看一看。

      叶落归根。

      越前取出钥匙,插进锁孔。

      “喀啦。”门从里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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