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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恶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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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后山绝壁。
林庄往南十里之外是一处景色绝佳的山壁,雕亭桃花,清流木桥,世外桃源般的幽静清雅。
只是此刻这幽美的景地,已染满了刺眼的鲜红。
陆小凤临壁而坐,闭眼调息,催动着花卿流送来的解药,想快些让解药发挥作用,可是,他中毒已久,毒已深入他的身体各处,又哪里那么容易清楚。陆小凤身边与他一样盘腿坐着一位老者,此人正是林庄的主人林慕南,这人同样闭眼调息,也是中了阎罗教的毒。林婉蹲在爹爹身边,一双美目已哭得红肿不堪,原本灵动清澈的眼睛,此刻已被满目的沧桑凄凉所掩盖。
围在陆小凤与林慕南前面的,是林家所剩无几的死士,他们各个手拿着武器,身上的伤口已被鲜血染红,但面色低沉严肃,一脸视死如归的坚定,锋利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敌人。
司空摘星与花卿流站在最前面,两人神色同样戒备严肃,花卿流右手握着长剑,手臂上的伤口让鲜血止不住的流下,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
“花公子”冰冷刺骨的声音中透着嗜血的残忍,不远处的轿撵靠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苍白的皮肤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的冰冷,细长的眸子发着幽冷的寒光,让人见了忍不住自心底冒出一股凉气来,轿撵左右站着两人,一男一女,女子一身红衣妖媚无双,男子一身墨绿面带笑容,轿撵以后,整齐的站着数百人,尽管有些人的身上带着伤口,可他们依旧站得笔直。此时轿撵之上的人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花卿流,悠悠道:“我劝你不要趟这浑水,你若为了花家而死倒也罢了,若是为了这林家,可就太不值了”
花卿流看着他,眼中毫无惧意,冷冷道:“值不值我心中清楚”七童所托,就算死,他也心甘情愿。
“呵!”一声冷笑,轿撵之上的人好笑的看着他,笑道:“想不到你如此愚昧”说完向身后摆了摆手,吩咐道:“右护法,不必手下留情”
“是!”轿撵右边的一身墨绿色衣裳的男子走了出来,面带笑容,笑容中带着三分文雅,七分邪气。阎罗教中的高手很多,而这个人,是除了教主之外武功最好的。
那人走到前面,对花卿流一鞠,笑道:“在下柳七,久仰花公子大名”
一旁的司空摘星一听柳七这个名字便不禁皱眉,上前一步挡在花卿流身前,道:“我来对付此人”他在一年前去过南疆游历,对阎罗教知道的比较详细,知道此人是阎罗教的第一高手,而花卿流本就受了伤,再对付此人,怕是有危险。
柳七自然听见了司空摘星的话,于是温柔的笑道:“不管你们谁找上,今天都要死在这里,只是顺序不同罢了”温柔的声音,残酷的口气。
“好狂的口气”司空摘星冷笑一声,冷冷的看着他,微微转头对花卿流道:“我先上”说完,不等花卿流回答,人影已向柳七袭了过去。他的武功一般,但是他的轻功可是自信得很,他要缠着这人,拖延时间,等陆小凤尽快解了毒,这里的所有人,只有陆小凤能对付阎罗教的教主。
“好快”柳七暗中吃惊,虽知司空摘星的轻功了得,但却没想到造诣如此之高,自己是低估他了。身影晃动,柳七侧身堪堪避过司空摘星的攻击,原本温柔的目光已低沉冰冷了下去,转身抽出腰间软剑,阴狠的剑招使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已过了数十招。柳七的剑术不但阴狠刁钻,而且十分快速精准,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刺中司空摘星,此时的他心头已升起了无名火,眼中更是冒出了恶毒的恨意。
轿撵之上的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打斗。
轿撵左侧的红衣女子此刻也已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司空摘星,轻功果然了得,柳七怕是已经气得不行了,美目流转间目光看向陆小凤,见他头顶已缓缓冒出了青烟,心头不禁一动,这司空摘星怕是在拖延时间,于是,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一动,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已夹在指间,眼睛盯着打斗的两人,看准时机,手中的银针一瞬间向司空摘星落地的方位尽数射了过去。
司空摘星脚还没有着地便听见破风而来的细微声音,急急避过射在要害处的暗器,而其它的,却是躲闪不及。肩膀和小腿都被银针刺去。
“卑鄙!”花卿流发现司空摘星遭到暗算已然来不及。急急扶住司空摘星的身子。
“有毒”司空摘星咬牙切齿。
花卿流赶忙封住他的穴道,阻止毒性蔓延。然后转头看向轿撵之上的人,冷笑讽刺道:“想不到阎罗教就这点本事”
轿撵之上的人嘴角上扬,一副冷傲模样,完全不觉得有何不可。
而柳七却转头对那红衣女子狠狠瞪了一眼。
花卿流起身,紧握手中长剑,来到柳七面前。
柳七冷冷一笑,看着花卿流右肩上的伤口,嘴角的笑容更加残忍。
花满楼沿着血气一路寻来,隐约听见剑声不断,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于是,急急赶了过去。
花卿流凝神应对着柳七,两人斗得不分上下,突然,远处一抹月白闯入他的视线,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再熟悉不过的颜色。这一瞬间的分神,却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柳七的眸光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软剑直直的向花卿流露出破绽的小腹刺了过去。
花卿流想用剑去挡,已然来不及。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花卿流睁大了眼睛看着花满楼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距离自己小腹不到一指处的剑尖,刺目的鲜红顺着白皙的指缝滴落而下,一瞬间,花卿流只觉一股杀意侵袭他的全身,眼底已一片猩红,手中长剑急转,速度快去闪电,狠意更是浓烈,一剑狠狠砍在柳七拿着剑的右肩上。
鲜血喷洒而出,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
柳七的右肩被花卿流一剑砍了下来。
喷洒过来的鲜血被花卿流伸出的衣袖挡住,阻止它们溅到花满楼的身上。然后另一支手急忙拉住花满楼的肩膀,脚底用力,两人退出老远。
阎罗教的人急忙上前,把受伤的柳七扶了下去。
轿撵之上的人却没什么反应,嘴边依然挂着残酷的笑意,仿佛受伤的人根本与他无关。
花卿流拿过花满楼的手,皱着眉头满眼的心疼,伸手自怀里拿出手帕,想为他包扎止血。
“我没事”花满楼淡淡一笑,拿过受伤的手,目光微微转动,‘看’向不远处轿撵之上坐着的人。
“容若”花满楼的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听见。
容若,便是阎罗教的教主,温文优雅的名字,却让江湖中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凉意。
“花满楼”轿撵之上的人嘴角上扬,目光盯在花满楼身上,阴阴笑道:“看来杜白没有拦住你”
花满楼不语。
“你也要来找死么?”修长的手指轻抚胸前的长发,容若目光阴冷残虐,挑眉道:“你该知道,我不想杀你”话中似乎隐藏着别有深意的含义。
也许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懂,但花满楼很清楚他话中的意思,他知道他不想杀自己,又或许,他最想杀的就是自己,因为自己知道他与另一个人的一个秘密,尽管这个秘密是另一个人亲口告诉他的。
“你已杀了太多人”花满楼皱着眉头,鼻底似乎还残留着林庄院内浓厚的血腥气息。
“他们都该死”
“他们有些只是林庄的丫鬟下人,还有不满三岁的孩子……”花满楼知道对面这人嗜虐成性,杀人无数,可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鲜活美丽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裁决一个人的生死。
“不满三岁,呵呵!!”猖狂的笑声响起,其中隐隐带着几丝凄凉,波涛汹涌的,却是强烈深怨的愤怒与杀意。“二十年前,他们为盗我教秘籍,杀害我族人时,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如今,我来讨回自己的东西,难道有错?”
“你是说林姑娘被上的……”花满楼问道。
“正是!”容若幽冷的目光看向远处调息的林慕南,细长的双眼闪烁着刺骨的恨意与残忍。伸手自衣袖中拿出一张叠的整齐的书信,轻轻一弹,信件便飞到林慕南身前轻轻落下。然后咬牙冷冷道:“林慕南,当年你秘密召集八人混入我教盗取秘籍,下药毒杀,掠我母亲,杀我族人”说着修长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眼神更是凶恶的可怖,冷道:“召集密谋的书信出自你的手,自己的字应该认识吧”
林慕南依旧闭着眼睛调息,此时的他正在关键时刻,不能前功尽弃。
一旁的林婉伸手拿过那封信件,满是沧桑疲惫的双眸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信件,他的眼中透着心惊与恐惧,她害怕,害怕自己自小崇拜的爹爹会是容若口中说的恶人,拿着信的手颤抖着,她的心沉重而胆颤。
“林姑娘,你不防大声的把信中内容念一遍”容若脸上的笑容残忍,眼中更是阴狠。
林婉直直的看着手中的信件,然后,缓缓打开,陈旧得已经浮黄的纸上,熟悉的字迹清晰的印在上面,短短的几行字,藏着贪婪的欲望与肮脏的勾当,一滴清泪落在纸上,模糊了字迹,却抹不掉自己爹爹罪恶的事实。看了一眼正在强行调息的爹爹,林婉缓缓闭上眼睛,扬起头,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司空摘星等人都沉默了,从林婉的神色与举动看,都证实了阎罗教所言不错,当年,怕是因为林慕南的私欲而让阎罗教伤了元气,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是来讨债的。
“无话可说了?”容若笑看着林婉,冰冷的眼神中透着刺骨的寒意。见林婉不语,只无神的坐在那里,容若冷笑一声,目光转动看向司空摘星等人,道:“当年的债我已几乎全部讨了回来,如今,只剩下林家最后的这些人了,知道了事情缘由的你们,还要多管闲事么?”
“自然要管的”司空摘星抬眼,懒散的说道,转头看了一眼因为听见自己的话而向这边‘看’来的花满楼,轻皱的眉头下一双波光粼粼的双眸闪过一抹暖人的笑意与温暖,他知道,花满楼也不会不管。
“呵”容若冷笑一声,眯起的眼中闪着嗜血的狠意与与生俱来的残暴:“看来,是我愚蠢了” 说完,向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
“等等!”花满楼的声音及时响起,阻止了正要下命令的人。
容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难得有耐心的等他说话。
“林姑娘背上的字,可是秘籍的全部?”花满楼问。
“自然不是”容若靠坐在轿撵上,冷冷道:“当年他们大肆残杀,母亲便把秘籍毁了,而他们却掠了我母亲回到中原,逼她写出秘籍内容”说到这里,容若的声音顿了顿,目光看向罪魁祸首,目光冷得可怖。
花满楼叹了口气,缓缓道:“教主夫人自然不会说,但她又不想秘籍失传,所以她想出了办法,用特殊手法把秘籍写在了几个孩子身上”
容若略带欣赏的看了花满楼一眼,冷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母亲并不是怕秘籍失传,她是怕,阎罗教将来报仇的时候找不到真正的仇家”
花满楼沉默半晌,道:“你已杀了林家上百口人命……”
还在等花满楼说完,轿撵上的人便站了起来,缓缓向前走了过来。
“花满楼,你无需再多说”容若走了几步停下,刺骨的目光冷冷扫了在场的所有人,道:“今日阻拦者,杀无赦”
低沉霸道的声音让在场林家的人浑身一颤。
“花满楼”容若看向不远处一身月白的人,那人静静的站在染着鲜血的草地上,干净得一尘不染,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杀意,缓缓道:“你先来”他答应过他,无论何时不会伤花满楼,但没说过不会杀了他。为了他,他也要除去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