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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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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小筑里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人。他们的脸上都蒙着黑布,穿着打扮与上次在皇宫中的行刺者一样。
炽焰冷冷地瞪视着他们,眼底已掠过一丝嗜血的杀意。
“没想到,你们竟能破我外面的阵法!回去告诉他,我绝不会把人交给他!”
炽焰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他们竟是认识的么?
“请皇子恕罪。”一名领头的黑衣人微躬了躬身,“我等只是听命行事。”
话落,他手一挥,那些黑衣人已一涌而上。
刀光剑影中,我觉得自己几乎快被那浓重的血腥味给淹没。
炽焰的每一剑都是毫不留情的,招招狠厉,剑剑夺命。
我看见他后背上的衣襟又浸透出了一片暗黑的色渍,心中不由一痛,他的伤口看来又裂开了。
这样下去,他的体力一定无法再支撑。
但偏偏,凤儿又醉死了!
我无奈地望向梅花树下,那只醉死的火凤。难道是天要亡我们么?
微微分神之际,一记狠厉的掌风从侧面袭来。
我还未及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已毫不犹豫地拦在了我的面前。
“嘭”的一声,炽焰硬接了一掌,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面色惨白。
“炽焰皇子——”我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他!
“皇子若是执意不放人,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那领头的黑衣人语气蓦地一寒,显是已失去了耐性。
“你以为我会放人?”
火剑扬起,烈焰微吐。
眼前那黑衣白发的男子虽身受重伤,但那天生的冰冷和狂妄,还是让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炽焰冷冷一笑,寒冷似地狱爬出的修罗。
蓦地,他仰天一阵长啸,挥剑扬下。
火羽剑上烈焰顿时高涨了数倍有余,无数道火红的剑芒向四周疾射而去。
“火羽穿心——蔼—”
惨叫声中,那数十名黑衣人竟全被剑芒贯心穿过,倒地而亡。
满地都是鲜血,到处都横卧着尸首,太过浓重的杀戮让我怔在了当场。
“吓到你了么?”
炽焰朝我淡淡地一笑,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炽焰皇子——”我连忙掺扶住他。
这已是第二次了,为了救我,他竟连命也不要了!究竟,我哪里值得他如此这般地相待?
心中猛地一痛,我小心地扶着他坐在地上,让他躺在我的怀中。
“叫我焰——”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合上眼帘,轻轻地道,话音方落,却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炽焰皇子——现在不要说这些——”我擦拭着他唇边的血渍,却越擦越多,不禁有些慌了手脚。
“叫我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却依旧固执地要我唤他的名字。
“好。焰——你不要说话——焰——”
我一边慌乱地应着,一边将掌心贴上他的胸膛,用命归术护住他的心脉。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炽焰终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沉沉昏睡了过去。
他伤得好重好重!
我感到眼角已微显湿润,我竟想为他而哭么?
“嘭——”的一声,似是什么重物跌在地上所发出的声响。
我悚然一惊,竟见火凤不知何时已跌跌撞撞飞了进来,却又因酒力不盛而一头栽在了门口,无力再飞起来。
“凤儿——”我无奈地轻唤。
那火凤抬头小脑袋看了眼重伤昏迷的炽焰,有气无力地拍拍双翅。
“你有办法救他么?”
现在我别无它法,就只有靠它了。
低低一声鸣叫,火凤轻轻点了点头,再度拍了拍双翅,似想飞起来,却又“啪”的一声,又狼狈地跌了回去。
看起来它真得醉得很厉害!
我轻叹了口气。
“等你酒醒了我们再找办法救他,现在他有我的命归术护着心脉,暂时不会有事的。”
听了我的话,火凤似安了心。
这一回,小脑袋一栽竟就这样跌伏在门口呼呼大睡过去。
我看着昏睡的一人一凤,又看了看四周的血迹和尸体,无奈地苦笑。
现在,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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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已过了三天,酒醒后的火凤每日都飞出去,直到傍晚才回来,每回嘴里都叼着一枚果实。
我认识这果实。它叫紫灵果,专治内伤。它专门生长在渺无人烟的悬崖峭壁上,每百年才开花结果一次。
“凤儿,你找它怕是找得很辛苦吧?”
取下它嘴上的灵果,我轻抚着火凤的小脑袋,柔声地问。
那火凤竟对着我摇了摇头,一双圆眼直望着床塌上的炽焰。
“他会没事的。”我微笑着安抚,“你去休息吧!你家主人,我来照顾就行了。”
火凤拍拍双翅,鸣叫了一声便飞了出去。
我回过头,将紫灵果塞入自己嘴里,然后俯身低头,贴上炽焰冰冷的唇,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喂进灵果。
离开他的唇,我发现他的面色还是苍白地无一丝血色。
为了我,他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但这样做,真得值得么?
轻叹了口气,我正欲起身,耳畔竟响起了一道低沉而虚弱的声音。
“你都是这样帮我喂药么?”
他似乎每次清醒都毫无预兆,让人无从准备。
“你昏过去的时候,牙关咬得太紧!”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但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心头还是微烫了起来。“你醒了就好!这些灵果,都是凤儿采来的。它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避开他灼热的眼神,为他盖好了锦被。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才起身,却被他一把紧紧抓住右手。
“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我一怔,却还是依了他,轻唤了声,“焰。”
“坐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却还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心中暗暗一叹,无言地坐了回来。
我掺扶着炽焰半坐了起来,靠着床头。
“想知道那些人是谁么?”炽焰半合着双眸,疲倦地问,手却依旧未曾放开。
“你认识他们?”想起那日他们的对话,我心中充满了疑问。
“他们是我父王的人。奉命来抓你。因为你是衍族人,父王认为你可以救他心爱的女人。”炽焰缓缓睁开了眼,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痛楚,“她叫玉妃,是宁儿的母亲。”
隐约间,我有些明白了。
“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父王对我的态度与宁儿截然不同,是么?”炽焰低低咳嗽了几声,自嘲地轻笑,“我的母后,虽是一国之后,却从未得到过父王的喜爱。因为父王整颗心都在玉妃的身上,即便是母后为他产下麟儿,父王也未曾多看我一眼。”
“终于有一天,母后忍受不了这种冷落,下毒害死了玉妃,随后便上吊自杀了。父王失去了玉妃,几乎疯了,他不肯承认玉妃已然死去,将她的尸身放置在千年冰棺之中,期盼着有一朝一日,玉妃能苏醒。”
炽焰的笑容得悲凉,悲凉地让我心痛。
“那一日,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北炽国唯一的皇子,父王差点就把我也给杀了。”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将我当成是亲子看待!”
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伤痛,我不自觉地反手紧握住他的手。
“你用命归术将宁儿的本命灯点燃,我便对父王留了心。至到那日皇宫中第一次行刺,我看到了刺客腰上的令牌,那些人都是父王训练出来的死士。那时我才真正确定,父王想利用你的命归术救玉妃。”
“但我的命归术只能护住人最后一口气,并不能起死回生。”
“其实那日我们自地狱之门回来,父王便要我让你施命归术救玉妃。我跟他言明了,你的命归术救不了玉妃。但他不信!所以,他以为我从中阻挠,便派死士前来抓你。”
我轻叹了口气,“其实你父王只是个可怜的痴心人。”
“也许吧!”炽焰疲惫地闭上双目,“他为了让玉妃复活,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如今,圆梦轩也不安全了。原本我在外面设置了阵法,但阵法也给他们破了。”
我不禁疑道:“但这几天都没有人进来。”
门旁,忽探进一颗小脑袋,鸣叫了两声,一双圆眼滴溜溜地乱转着。
炽焰唇角微微一扬,“看来是凤儿启动了另外一个阵法。”
凤儿见到主人肯定的笑容,得意地拍了拍双翅,又飞走了。
“若没有它,我们可能都已死了。”我不由微松了口气,真是一只聪明的小家伙啊。
“我们现在必需离开这里。”
“去哪里?”
“你不是要回西煌么?”炽焰看着我,一字字道:“我和你一起回西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