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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运苏逝二少继叔父 ...

  •   入冬后,天亮的越来越迟,王氏心疼齐布琛大清早就要赶过来学规矩,请魏姑姑把上课的时间推迟了半个时辰。

      齐布琛笼着一个银鼠手笼走进院子,就见二妹道琴带着两个脸生的丫鬟从正房出来,眼圈还有些泛红。看见齐布琛,道琴很规矩地行礼,齐布琛就放出手来拉住她,关心道:“这是怎么了?”

      跟着魏姑姑学了一年多,道琴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也不再是从前那副扭捏样子了,声音虽然小,却说得明白:“春舒姐姐走了,我有些舍不得……”

      月前,王家大奶奶杨氏来看望怀孕的小姑,说起春舒的父亲铺子管得好,得了姜氏褒奖,却辞了赏赐,只求主子开恩,让自己的大闺女回去招赘,以解膝下之空。

      王氏很爽快地唤来春舒,告诉了她老子的决定,随后便减了她的活计,赏下一匹红绸让她做嫁衣。后来又给二姑娘添了两个年纪相当的丫鬟,请魏姑姑帮着调.教,以后贴身使唤。

      道琴对春舒倒有了几分感情。

      打从出生起,二姑娘一直像个隐形人一般活着。青姨娘对这个机关算尽得来的孩子并不上心,总抱怨她不是个儿子。道琴连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都过过,由此养得胆怯畏缩,身边人也一副小家子气。

      春舒起初很是看不上眼,对二姑娘又怜又恨,小丫鬟们也收拾了个遍。只她虽然嘴皮子厉害,却很护主,挑头出去闹了两回,把那些捧高踩低的人镇住了,倒让道琴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

      现在春舒走了,看着道琴这副失了主心骨的样子,齐布琛有些欣慰,知好歹会感恩,也不枉她出手帮了一回。齐布琛温言安慰了二妹几句,亲自牵着她去上课。

      这一年魏姑姑上课,主要的教导对象反倒成了二姑娘。道琴学得认真,无奈年纪小底子薄,加上一开始性情有些孤僻,魏姑姑为了理顺她那些深藏的小心思,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如今二姑娘虽然进益了,但在魏姑姑眼里差的还远着呢。不过今天她却没给道琴加码,反而给齐布琛布置了新功课。

      “大姑娘该做双花盆底了。”魏姑姑微微笑道:“等翻过年,姑娘们就又大一岁了。大姑娘虽然只比二姑娘大五天,但是算年份却是长了一岁的。下一回宫里大挑,大姑娘就该参选了!”

      齐布琛有些恍惚,重生十年,竟然又快到选秀的时候了。

      上辈子,她也是在继母的督促下,早早就开始准备的,后来指婚皇子,一飞冲天,她一度对纳兰氏感激涕零。现在回头再看,所谓的“贤惠慈爱”,不过是个笑话!

      魏姑姑见她半天不语,又劝道:“姑娘可别嫌早,明年提前适应起来,免得临阵磨枪,反而更加辛苦。”

      齐布琛回过神来,恭敬地点了头:“都听姑姑的安排。不过我还有一事想求姑姑答应,我想跟着秋妈妈学些厨艺。”

      就在齐布琛和郝嬷嬷交心之后不久,郝嬷嬷亲自出马,对府里的大管家提了个要求:三奶奶有孕在身,姑娘和少爷们又都生得单薄,希望能在院里设个小厨房,为奶奶和少爷们补补身子。

      大管家将此事报至老太爷处,立刻得了准许,把后罩房的一处端头改建为小厨房,由秋爽亲自掌勺,外人不得擅入。

      齐布琛见秋爽集中精力,把小厨房内外打理的干干净净,心里十分满意。待到品尝过兼具鲁菜之咸鲜和苏菜之甜美的佳肴之后,又不禁动了心,也想学学她的拿手绝技。

      厨艺并非满人姑娘必学的东西,前世齐布琛就没学过,后来她成了皇子福晋,也不需要洗手作羹汤。

      然而这一世,齐布琛只想在撩牌子之后,嫁个简单的普通人家,最好还是识些人间烟火,方能求得平安喜乐。

      魏姑姑没有反对:“也罢,这主持中馈的‘中馈’二字,本意就是供膳诸事,姑娘学一些也好。不过最多只能学一年,后面还要保养双手,免得影响选秀。”

      齐布琛便跟着秋爽学起厨来。尽管她没有底子,但人聪明记性好,上辈子又在宫里吃过见过不少好东西,加上秋爽毫不藏私,齐布琛倒学得有模有样。

      过了一个多月,齐布琛虽然上手做起来还不熟稔,但对于调味和火候都有了些心得。

      这日,她第一次尝试做秋爽的拿手好菜黄芪蒸鸡,取未生蛋的童鸡一只,往肚脏内塞入一两黄芪,调味后架箸入锅上火蒸,四面封口,熟时取出。

      秋爽笑吟吟地介绍着:“姑娘别看这菜简单,做出来却汤汁浓鲜,经常食用也大有益处。”

      “我知道,黄芪有补气升阳、生津止渴的功效。”齐布琛点点头:“额娘说过,黄芪蒸鸡最适合弱症,对久病体虚、气血两亏的病人尤为有效。在盛京的时候,咱们家还给大房送过,二伯父吃了也说好。今儿我要是做成了,就让丰生再给二伯父送些过去。”

      秋爽不禁称赞道:“姑娘和少爷都有孝心。”

      突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颤抖着:“大姑娘,不好了,二爷他……他吐血了!”

      二爷运苏是在十月底病逝的。

      他死的并不算突然。

      当年大太太孕中丧夫,哀毁过甚,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好不容易生下运苏,却是从小体弱多病。进京之后看过无数的好大夫,都说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终生不能断根。

      此番病重,前后拖了一年多,运苏终究还是敌不过病痛,刚过不惑便撒手离世。

      二.奶奶和三姑娘哭得不能自已,家中没了顶梁柱,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天塌地陷不过如是。

      关键时候,却是老年丧子的大太太坚强地站了出来,雷厉风行地下了命令,让运苏嫡亲兄长党善的幼子,二少爷费扬古过继叔父,披麻戴孝,摔丧驾灵,行嗣子全礼。

      齐布琛看着二哥通红的双眼,忍不住泪盈于睫。

      她虽然重生了,能帮助家人避开灾祸,远离麻烦,却改变不了人的命数。

      二伯父虽然多了个女儿,却终究还是英年早逝。二哥还是和父母生离,过继给了二伯父,七七过后就要扶灵北上,回到祖宅为嗣父守丧。

      齐布琛只能忍着悲痛安慰费扬古:“二哥,就算你过继给了二伯父,同样还是长房的子孙。二伯母心地善良,定不会拦着你和大伯父大伯母来往的。”

      “我明白,这事祖母一早说过了,母亲也是答应过的。往后我会好好孝敬母亲,照顾妹妹,争取早日考取功名,继承父亲的遗志。”费扬古吸了吸鼻子,如今他嘴里的父亲母亲,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齐布琛又道:“二哥回去之后,还是可以继续读书。戴先生还在高家授徒,回头我给玉亭去一封信,二哥还能听戴先生讲课。”

      费扬古勉强弯了弯嘴角:“那敢情好,又能和远志那小子做同窗了。我倒要和他比一比,看谁这几年的进步更大。”

      灵柩启程之日正逢腊月初八,府中上下人等夜里参加了家里的大祭,白天又送走了二.奶奶和一双儿女,等到晚上腊八粥上了桌,众人却都已疲惫不堪,几乎没了动勺子的兴致。

      齐布琛陪着老太太胡乱用了半碗粥,见她老人家有些恹恹的,便吩咐碧玺等人服侍洗漱,看着老太太上炕歇下了,齐布琛才挪回西厢房,却是累的狠了,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冬日的夜晚万籁俱静,子夜时分,天上飘起了雪花。屋里的炕火烧得暖热,齐布琛睡在暖融融的绫被里,半点没有感觉到屋外的寒意。

      忽然之间,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值夜的八珍一轱辘爬起来,齐布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要叫八珍披上斗篷,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三少爷,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有事要找姐姐,来不及通报了,快快让开!”

      齐布琛大吃一惊,完全清醒过来,急急忙忙套了衣裳,还没穿上鞋子,就见丰生只穿着素白袍子跑了进来,小脸冻得发青,嘴唇也很苍白,齐布琛急忙一拉鞋子站起来,奔过去抱着弟弟:“这大半夜的你瞎跑什么,冻坏了怎么办?”

      丰生却顾不上姐姐怀里的温暖,语无伦次地催促:“姐,快,快去正房,老太爷突然跑过来了……”

      齐布琛吓了一跳,提起炕头的大毛斗篷裹在弟弟身上,自己却只抓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漳绒斗篷,一边走一边说:“你别急,别怕,先把事情告诉我,凡事都有姐姐在。”

      “今天送走了二伯父,老太爷心情很不好。我看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回家。晚上用饭的时候,老太爷让人抬了一整坛酒,一言不发地把坛子都喝空了,然后打发我去耳房睡。我还没进屋子,便有小厮跑来说老太爷怒气冲冲地出门了,我连忙追出来,却一直追到了这里。”

      丰生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老太爷进了正房,手上还拎着他用过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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