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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三章、埋伏 ...

  •   越过高高的山梁,在格尔特山区南麓某处的一道小山谷前,地面上倒着许多尸体,在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有的穿着彩色的袍子,也有穿着玄色的袍子。地上的雪被践踏成灰黄色的泥浆,血流得到处都是,失去了生命力的残肢断臂以扭曲的姿态点缀着苍凉的山坡。四周静得可怕,就连树影在山风下摇动时都是沉静的,好像因为目睹了太多这种同族之间残酷的杀戮而失去了声息。

      惨烈的战斗似乎刚刚结束不久,从混杂的尸体和凄惨的现场上,看不出究竟哪一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只有性好食腐的秃鹫在空中盘旋不下,发出阴厉的鸣叫声。

      新鲜而浓重的血腥气像是一种引诱,又像是一种警告。

      远处有马蹄声渐近。

      一队上百人的彩衣骑兵如潮水般沿着高低起伏的山地朝着这片死寂的血场而来。

      骑兵们保持着谨慎的队形,在能够俯瞰谷口的一个山坡上驻马而立。一个被簇拥着的人踏马向前,做了个手势,立刻便有几匹马从队伍中脱离出来,奔入血场之间四处查看着,随后很快又回到了山坡上。远远的,当先的骑兵就对着伫立于山坡之上的首领有些慌急地叫了起来:“统领,是且鞠部的人马。”

      马上的人和他身边的骑兵们都沉默着,任由□□的马在血腥气中焦躁地踢踏着马蹄。

      “塔里忽台确实厉害,被人冲破了营地,身边只剩下不足五百亲兵,居然还这么强横。几天来,这已经是被他吃掉的第四路人马了……”骑兵统领面色阴郁地眺望着坡脚下的那片死域,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气问,“除了且鞠部,右大营的人死了多少?”

      刚刚查看过现场的骑兵略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回答:“应该……总有四五十个吧。看蹄印的痕迹,剩余的人该是往山谷中逃去了。”

      骑兵统领勒着马,忽然冷笑起来:“四五十个?前几路每次都有不下四五十个人的死伤,如果真是这样,塔里忽台手头就只剩两三百人了,他的亲兵可是死一个少一个,怎么还有胆子回头跟且鞠部的大队鏖战?”

      “统领,您的意思是说,这是塔里忽台的诡计,他根本没有损失这么多人手?难道塔里忽台竟想光靠那几百个亲兵就吃掉在这里搜捕围困他的六部人马?这,不太可能吧……”围随着他的那几个佐领吃了一惊,提马来到统领身后。

      “怎么不可能!如果六部能有统一指挥,集中调动,令出于一门,那自然是我们的优势要远远大过塔里忽台,就算光靠人数,压都能压死那个下贱的私生子了。可像现在这样,各个部族都有自己的打算,还将人马分股编成搜索队,都想着要抢先活捉塔里忽台,好从右大营里搞到更多的马匹和财宝。以右大营玄骑的精锐和塔里忽台的狡猾,就算那些部兵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恐怕也只能是送到别人案板上去的肉。塔里忽台想怎么切他们就怎么切他们,就全看他想如何动手了。”统领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愤懑和不屑。

      身后的队伍中没有人质疑他的判断,因为这几天来,血淋淋的事实已经告诉也曾经头脑发热的他们,“勐塔白狐”可不是只能在猎人弓箭下疲于奔命的那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塔里忽台不仅有狐的狡诈,还有狼的阴狠和鹰的敏锐。如果不是他们身前的这个统领总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和恰当的决定,自己此刻也许会跟山坡下的那些尸体一样,早就变成了砸倒在雪地里的散乱肉块,沦为秃鹫的果腹之物。

      “统领,那我们现在……”身后的佐领恭谨地问。

      统领眉头微皱,目光始终停留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神色冷漠地说:“且鞠部不是还有一队人马正在赶过来吗?那就让他们继续陪着塔里忽台玩下去吧,反正族长的命令也是保存实力为先,那个老家伙总算也聪明了一次。僳水部还太弱小,怎么也不可能去抢白沙之主的位置,我们没必要去淌这潭混水。撤吧!”

      命令很快传了下去,山坡上的彩衣骑兵齐齐勒转马头,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走的时候就像来的时候那么突然,那么迅速。

      就在那片陈尸场之后的小谷中,身着铁甲的塔里忽台正眯起眼睛,遥望着那队骑兵退去的方向,嘴角边挂着一点说不清真假的懒散笑容,过了好一会儿才向身边的人问道:“这队兵有点意思,领头的那个是谁?”

      “僳水部一个姓酋家的儿子,名字叫都朗,年轻跋扈,一直很受僳水部族长的打压,部下的兵卒人数不多,但对他的忠诚度很高,算是个能带兵的,不过威胁不大。”他身边那个穿着麻色粗衣短襦、怀里抱着柄长剑的青年不假思索地很快回答,声音里透着淡淡的自信,简单的几句话就给出了相当客观的评价。

      因为衣服颜色浅,而且穿的又很单薄,这个人在清一色玄袍骑兵的队列中显得有些突出。

      “都朗……”塔里忽台自言自语似的把这个名字轻轻念了一遍,点了点头,笑着说,“记得提醒我,等这里的事完了,要尽早把他除掉。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好。”粗衣青年半垂下头,干脆地答应了一声后又冷静地问,“都朗此时突然退走,看来已经在怀疑这是陷阱了,既然被发现了,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在这里潜伏?”

      塔里忽台悠悠地笑了起来:“当然要继续,且鞠部这块送上门来的肥肉我还没有吞干净,怎么好意思现在就走哪。不用担心,僳水部的人是不会那么好心去通知且鞠人的。这些所谓白沙六部,不过是六条乱咬人的疯狗而已,非但咬别人,更咬自己人。这都要感谢我们伟大的可汗近几年来把他们养得太好,狗肥了又没什么事情可做,总会忍不住要在窝里先斗出个高低来的。”

      粗衣青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塔里忽台沉默了片刻,突然问。

      粗衣青年想了一下,轻声回答:“只知道寻找天宇大师继承人的事好像忽然有了眉目,但不知道他们找到了什么人。而且那边还在策划着什么大动作,不过我们的人身份不够,具体事宜还没有搞清楚。‘浪子’在白沙的利益终归不大,估计就是行动起来也多半是在南稷境内,所以我让他们不必急躁,免得不小心暴露了。”

      塔里忽台神色悠然地听着,含笑点头说:“这我赞同,确实不用急,靖宁王这次送了我如此意外的一份大礼,以后我们总是要还回去的。到时候新帐老帐可以放到一起来算,这几颗钉子很重要,不必因小失大。”

      粗衣青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塔里忽台的目光虽然飘飘然地落在了别处,但身边人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好像仍都尽在他眼底,不会错失分毫。

      “为什么不杀了商思渔?至少也应该把他囚禁起来。”粗衣青年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塔里忽台霍然转身看着粗衣青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司马,你在吃醋?”

      粗衣青年的脸微微有些发红,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静静地垂下了头。

      塔里忽台盯着青年发丝下堪堪露出的半个如玄玉般的圆润耳垂看了一会儿,慢慢伸过手去抓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揉捏着,指尖在青年手中的剑茧子上轻轻打着圈,又顺着指缝磨蹭起青年手背上略显粗大的骨节。粗衣青年的手臂微僵了一下,但马上就放松下来,任由塔里忽台有些轻薄地抚摸着,好像被那个男人拘在手心里把玩的,并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连脸色也恢复了先前的冷静和淡漠。

      “你又何苦去跟他比哪?”塔里忽台微笑着叹了口气,“司马,你应该最清楚,思思是个最没用的人,也是个最没有威胁的人,留着他就像是留着只小猫,想玩了就捉来玩玩,不想玩了就丢到一边去,不过就是多张嘴吃饭。何况有他在手里,就像是捏住了卫齐风的脉门一样。我猜,卫齐风现在一定很苦闷,他一定想不到像思思那么胆小的人,居然也会偷偷从营地里跑掉,而且还跑回到我这里来了。”

      “有的时候,我真是怀疑你那个胸膛里究竟有没有长了颗人心。商思渔对你如此痴心,你居然就只当是养了只猫。不过别忘了,猫也是有爪子的,当心会被你家的猫抓花了脸。”司马苦笑着挣了挣,想要从对方的掌握中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那个脸上带着点邪笑的俊朗男人很无赖地紧紧攥住不放。

      “司马,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一听说我这边出了事,你就从黑沙赶了回来。还有那么多的情报和密谍都是你在管着,黑沙、白沙、南稷四处地跑,看你的手都瘦了……”塔里忽台声音细软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调里满是轻佻的温柔,好像已经全然忘记面前不远处就是厮杀搏命的战场。

      “真不容易,你还能记得我手的肥瘦。”司马沉下脸来翻腕一甩,摆脱了塔里忽台的温柔桎梏,双手环在胸前,重新又抱住了自己那柄的黑色长剑,面色变得宁静而冷漠,握紧了剑的手上,骨节都有些泛白。

      “我当然知道。”塔里忽台叹了口气,背负着双手望向谷外,轻声说,“我还知道你手上的茧子上个月又磨破了一次,那是因为你看到了卫齐风那种古怪的武器,生怕他会对我不利,所以才苦求你师傅新教了你一招克制密集暗器的剑式,特别狠练出来的。”

      “我自练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满腔柔肠还是拿去哄你的美人吧,不用费这心思来哄我,我不需要。”司马被他那故作温柔的样子弄得心头火起,冷笑一声,转身快步走开。

      “司马,你也是美人啊。布衣难掩稀世颜……”塔里忽台对着他的背影调笑着,只是眼睛里的光芒却有些冷了,好像还掺杂着点无奈的倦怠和阴狠。

      司马背对着他,举起手做了个骂人的手势,塔里忽台刚刚阴冷下来的脸一下子放松地微笑起来,不是平时那种懒散却又毫无温度的假笑,而是真的开开心心地笑了。这个简单粗鄙的手势是塔里忽台早年教给司马的,粗衣青年虽然弃文学剑,禀性其实很文雅,说粗话时还会脸红,倒是做这个手势的时候脸不发烧心不跳,熟练之极,而这个其他人看不懂的手势也便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塔里忽台的心很难得的柔软了一下,随即又变得像往常那样无比坚硬。

      地平线外蹄声杂起,他耐心等待着的那块肥肉终于来了。

      且鞠部剩下的这支人马服色有些杂乱,人数总有近千,一路从地平线的另一端铺天盖地地飞奔而来,倒也显得气势很高昂恢宏。只是率领这支队伍的既不是塔里忽台这样久历战阵的大将,又不是都朗那样终于得到机会崭露头角的聪明人,而是一群毛糙的蠢人,所以再高昂的气势也只是让右大营的那位掌军人物嘴角边多出了点嘲讽的微笑。

      在白沙六部的队伍之中,且鞠部是最躁进的一支,死伤也最惨重。因为除了利益以外,在卫齐风的挑拨下,且鞠部少主巴布耳的死大概也已经被算到了塔里忽台头上。虽然明明那个无用的小子是死在拔都驮手里的,不过替人顶缸的塔里忽台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正是有了这样的缘由,死伤越多,且鞠人就越躁进,然后死伤就更多,完全陷入了一个没有生路的恶性循环之中。这样的结果是塔里忽台乐于看到的,他的心里有一团连面对司马时都没有暴露出来的怒火,总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

      既然且鞠人自己跳到了前面,那就用他们来泄火好了。

      反正这些人毛糙,愚蠢,不必用太过细致的布局来对付,只要简单粗暴的达成结果就好。

      至少在塔里忽台眼里,他们只配被如此评价和对待。

      由远及近的且鞠骑兵已经发现了谷前的那片凄惨景象,立刻加速狂奔起来,很快就大量涌进了那片血淋淋的陈尸场。许多人从马上跳了下来,抱起了亲人的尸首就开始狂叫痛哭,没有队形,没有防线,甚至根本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塔里忽台心情不错地挑了挑眉。

      也许那些且鞠人觉得,先前的战斗既然已经结束了,在六部的包围和搜索中,敌人一定早已仓惶逃离,所以这里现在只是充满了哀悼的坟场,而不是随时都可能再度血肉横飞的战场。毕竟在大多数勐塔人的意识中,人死为大,葬礼和出生时的祈祷一样都有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意义。谷前的山坡上到处都是一片混乱,那些痛哭嚎叫着要报仇雪恨的人居然连右大营故意留下的明显痕迹都视而不见,甚至都没有人往谷口来查探一下。

      有些人还在四处游走着,试图在尸堆中寻找到自己的亲人。那些已经找到了亲人的人,都开始坐到地上,拔出身上的配刀,一边哼唱着曲调低沉悲凉的葬歌,一边动手将亲人的尸体切成小块,仰天召唤着盘旋不去的秃鹫前来进食。歌声渐渐响了起来,不管有没有找到自己亲人的尸体,越来越多的人都坐下来,颂唱起那些古老的词句。在勐塔人的习俗中,这是只有在战场上死去的勇士才能享用的葬仪,当鸟把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带上天空的时候,他们的灵魂也就回到了吉母天的怀抱。

      苍白寒冷的世界里,那些歌声一直低回在沉闷的空气中。

      暗中埋伏着的玄袍士兵静默地等待着命令,没有人动,更没有人喧哗。

      他们也是勐塔人。曾经也会让他们激动和伤感的古老葬仪,如今却不能在这些士兵冷酷坚硬的心灵上荡起哪怕一丝涟漪。如果勐塔神的旨意与巴特的命令相悖,那就让那个该死的勐塔神见鬼去吧!发出如此咒骂的时候,这些士兵的眼中不会有丝毫动摇。

      在这个地点,在这个时刻,伏击者与被伏击者就这么近距离地相峙,一边极闹而一边极静,形成了一种奇特而古怪的气氛。负责临阵指挥的粗衣青年抱着剑,讽刺而又冷漠地看了一会儿谷外的闹剧,轻轻地挥了挥手。

      劲弩从四面八方的雪层下面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连上弦的声音都被且鞠人的哭声和葬歌声给遮掩住了。然后,随着一阵阵呼啸着的破风声,尖锐的弩箭狠狠地刺穿了人和马的身体。角度凑巧的时候,还会从被刺穿的躯体的另一侧飞射而出,带起一大蓬一大蓬的犹带着热气的血肉。活生生的生命就在第一声弦响时成片地倒下了。新的尸体伏倒在老的尸体上,新鲜的血液流淌下来,混入已经开始凝结的旧的血迹。哭声和歌声变成了惨叫声,一样的混乱,但却不再是悲悼的声音,而是死亡的声音。

      屠杀,完全的屠杀!

      不需要考虑风度,不需要考虑尊严,只需要继续上弦,扣动机栝,如此机械往复。

      渐渐的,似乎就连老天都不愿意再看下去了,天空中又开始飘舞起白净的雪花,惨淡的日光被风雪遮掩起来,如果仰起头,天地间只有一片素白,漫天雪粉飞扬如羽毛,色泽纯洁如天堂,而在地面上,却是泥血四溅的修罗地狱。

      塔里忽台很悠闲地看着眼前的屠杀景象,就像是在看一场演出。

      弩箭的攻击已经停止了,隐藏在山谷中的玄袍骑兵们冲了出去,开始表演起他们最喜爱的围杀。结好纯熟阵形的几个人冲击过去,在带马转身提步的过程中,很轻易地把一个又一个敌人夹裹到这种三四个人就能形成的小型包围圈中,然后再干净利落地杀死。虽然且鞠部的骑兵人数已经达到了亲兵队伍的两倍,不过在经过了一阵劲弩的强射后,还能够坐在马上保持着战斗状态的人已经不多了。更多的人落到了步下,或是马被杀了,或是先前自己跳下了马,无论是哪种原因,此时此刻的他们对于跃马冲锋而来的玄袍骑兵来说,简直就是一片能够无比轻松地收割生命的麦地,被马刀挑翻的人体,一茬一茬地倒下。

      伫立在谷口前的司马回头看了塔里忽台一眼,塔里忽台笑了笑,做了个手势。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对白沙六部更多的应该是挑拨分离,用相对不那么血腥的手段。但是既然南稷人给他釜底抽薪地来了一下狠的,把他给生生地困在格尔特山区里,想要收割他的性命和部属,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这些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还是杀光干净。像列都当年收买察尔斤部那样的收买人心,对他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只要那个私生子的名头还挂在他身上一天,他就不可能以和平手段得到白沙实际上的统治权。塔里忽台很清楚,一旦自己踏上白沙的汗位,大漠的西面这片土地上就将始终是一片血色。

      那就从现在开始让所有人都习惯流血吧。

      司马冷漠地耸了耸肩,撮唇为哨,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几乎不能称之为战斗,胜得实在很容易,塔里忽台已经不需要再看也能确定胜利的战果。

      像这样的杀戮中,如果己方出现伤亡就得算是耻辱了。

      在白沙,甚至在整个勐塔大漠上,人人都知道右大营精锐,但却没有多少知道右大营究竟精锐到了什么程度。甚至就连白沙可汗也不真正知道。毕竟,右大营是塔里忽台的右大营,而且也只是塔里忽台的右大营。何况这些亲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那些以为塔里忽台身边只剩五百人就到了穷途末路的人,很快就能尝到轻敌的苦果了。当然,如果他们还有命去品尝的话。

      塔里忽台转过身,准备回到谷中为自己准备的小帐篷中去温一壶好酒,休息一会儿。

      他没有去招呼司马。

      那个过于细致的人,不到确认最后一个敌人彻底死亡,是不会离开战场的。

      塔里忽台一个人在前面步态悠闲地走着,身上的铁甲明晃晃的,在雪中显得有些发白。

      就在此时,一股寒意突然涌上心头,塔里忽台飞快地拔出了腰间的刀。

      在越渐迷离的雪粉中,有一道淡淡的人影幽灵般欺近。只是简单的一伸手,瞬息之间,塔里忽台就觉得自己手里一空,然后脖子上一凉,握在手中的刀就已经换了主人,闪电般架到了自己的咽喉要害上。

      “噗”的一声,塔里忽台猛然向侧施出的肘击被人破解,关节被制的同时,肚子上还狠狠地挨了一拳。劲道不大,落点却无比刁钻,塔里忽台一下子痛得张大了嘴,满口寒风带着雪子冲进嘴里,却发不出多少声音。

      那个人拖着他向后飞快地退了几步,在亲兵发现之前就把自己的身影隐在了风雪中。

      白沙六部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高手?

      或者是黑沙?是南稷?甚至是“浪子”里的杀手?

      塔里忽台低头瞄了一眼握在自己颈侧的那只白皙而有力的手,在失声的痛楚中阴冷地笑了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八十三章、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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