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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四章、乱战 ...
声音的力量有时比人想象中的要大。
被蒙上眼睛的人在听到连绵不断的水声后,脑子里会出现随时都有可能灭顶的错觉。
就像是现在。
外面马蹄声急。
外面不断传来奋力嘶吼冲撞的声音。
外面也不断传来濒死者的惨叫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战况惨烈。
而四周的一围帐幕却把这些声音背后的真相阻隔在人的视线之外,让每一次刀声响起的时候,都似乎就近在脑侧,又似乎远在天边。那些声音不间断地在诏示着战斗的残酷,想象中的画面里一定充满了狰狞翻飞的马蹄,尸体,血肉,还有被血浸染的乌黑或者惨白的刀光。高高举起的刀,重重地落下,那目标,是不是自己的脖颈?
就在这些声音的包围中,我故意不动,在等对面的人自己崩溃。
商思渔的脸色已经像纸一样白,呆呆地僵坐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我。他的目光在我身上胶着了一会儿,突然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人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就开始解他自己的衣物,一边脱还一边对我急急地说:“你,你穿上我的衣服,从后面,快,快跑!辎重营在那边,有马,快,快去找,塔,塔……”
单薄的身体随着忙乱的动作显露出来,我的脸色一变,压住了他就要去解腰带的手,转身在帐篷的角落里找出了自己原来的那些衣服。衬衫和长裤都在,我留意过那些人堆放它们的位置,只是颜色不再是最初那种半旧的白,已经带上了很多再也洗不掉的污浊。我解下大氅扔还给商思渔,飞快地将衣服套在身上穿好,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商思渔有些发呆地抱着大氅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看我,又似乎不是,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低声说:“呆会儿你跟紧我,我还有话要问你。”
“你,你……”商思渔跟上来的时候又把大氅递了过来,用手指了指我的胸前。我低头看了看,那里有几颗衬衫的钮扣好像是在跟索斯岚打斗的时候挣掉的,露出了胸口的一大片皮肤。这个样子仪容确实不太整齐,我索性把本来打算塞在裤腰里的下摆拉了出来,两边拉向中间打了个结,却把商思渔手上的大氅又推了回去。天冷对我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就是直接光着也没事,只不过有碍观瞻罢了,可看他身上的那点衣服,如果没有大氅顶着,恐怕一出帐篷就能直接冻掉一层皮。
我只向帐门那边走了几步,紧跟在我身后的商思渔也有些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
我看了看左右,伸手端起还燃着炭火的铜盆就向帐门上的棉帘甩了上去,星星点点的火花在厚实的棉布上燃烧起来,夹杂着浓烈的碳气,很快就冒出了青白色的烟,朝着帐门内外都弥散开去。商思渔像是吃了一惊,掩着鼻子向后退了一步。照理说,如果门外有人看守的话,这些浓烟和异味应该很容易被看守者注意到,但我站在原地盯着那道门帘看了一会儿,外面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我一面倾听着帐篷外的声音,一面拉着商思渔转身走到最安静的一侧。
他努力地瞪着那双再怎么睁也大不到那里去的桃花细眼望向我,好像不太明白我这是在干什么。我没有看他,拔出匕首,无声地在帐篷上蒙着的熟牛皮上自上而下地划了一个一人高的刀口,叫了一声“跟紧了”,然后人就撞开缝隙飞快地蹿了出去。
冷风猛烈地灌进我口中耳中,刺眼的被雪反射过的阳光灼痛了我的皮肤。
选择的这个出口很不错,前面竟然还有一个更小的帐篷,我出来的地方正是两个帐篷之间的夹缝,有一片狭长的阴影,不太容易被人发现。我回头看了商思渔一眼,他哆嗦着裹起大氅,倒真是紧紧地跟在我身后,脚步稍微有些踉跄。
我抓住他,贴在帐篷外侧的阴影中,一边探视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低声问:“辎重营还有多少距离?具体是哪个方向?”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马,要战要走都不容易。
远处的战况很激烈。我只是飞快地探头瞥了一眼,就看见许多身着各式各样彩衣的身影在马背上奔腾而来,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嘴里发出呼喝的声音,在远远的天际就像压着地平线的乌云一样在逼近,一时间竟看不清有多少人,但肯定不下数千。相对而言,那些身穿玄色战袍的身影就要稀少许多,虽然还在努力地想要组织起防线,但人数上的差异和过长的战线让他们始终应接不暇,我想他们会溃退得很快。冲在最前面的彩衣骑士距离营地其实已经不远了。
商思渔大概说明了辎重营的方位,还有一段距离。
问题是怎么过去。
营地此刻还没有变成战场,倒是不用担心激战之中横飞的马刀和弩箭,只需要避开营中剩余的守卫力量。虽然商思渔说右大营的主力已经开拔了,但周围的帐篷里还是不断地有士兵涌出,纷纷整理着装备来回奔走,马上步下都有,反而不如巡营兵那么有规律可循。而且处在这种非常时刻,但凡遇到可疑之人恐怕连问都不会问,只会直接斩杀。以我现在的情形当然不愿意与人硬碰硬地战斗,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不知道能有多少自保能力的商思渔。不管他说的那些是真是假,这整件事里疑点太多,战场上刀箭无眼,我对自己说,至少现在还不能任由着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皱着眉头在心里推算着这种情况下相对较好些的方案,面上却都没有带出什么表情来,只是指着近在咫尺的那个小帐篷可有可无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地方?怎么两个帐篷之间会隔得这么近?”
“据,据说是堆放尸体的地方……”商思渔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明显地抖了一下,有些喘息地答道,“你,你刚才呆的地方就,就是星海小姐的寝帐。听,听说星海小姐最喜欢摆弄尸体,开膛破肚的都有。所,所以平时很少有人愿,愿意接近这里……”
“在自己的寝帐里摆弄尸体?那些脱脱人不会觉得她是魔女吗?还有你,三殿下,一个人跑来这里,你就不怕吗?”我有些吃惊,也有些好笑,心里的烦躁倒消减了一些。看来我的直觉真是很准,躺在那个木架上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像一具有待解剖的尸体,那还真是个解剖台啊。
“很,很多人都怕她。”商思渔想了想,又说,“可,可是她也救了很多人……”
正说着,一队数十人的骑兵朝着我们这边冲来,看样子是预备去驰援前方的战线,奔走得很急,走的也是最短的直线距离,散成一列急奔过来,除了在帐篷外稍稍变向绕行,地面上有杂物的也都跃马而过,来的飞快。对我们来说,这不异于一张半撒开的网,如果不另找地方躲藏起来,我们一定很快就会被发现。
我拉了商思渔一把,朝着对面的小帐篷冲了过去:“先进去!”
一头撞进小帐篷里的时候,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药味。有点像是消毒水的味道,但却要比消毒水呛人得多,里头还夹杂着点腥臭。帐篷里点着油灯,光线淡淡地洒落四周,勾勒出一些黑魆魆的轮廓。中间的一个大木桶里满是液体,里头漂浮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还有黄色的颗粒状物体。我看了一眼,一把揪住跟着我进来的商思渔,一只手先挡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把他的身体拨了个圈面向帐幕推到了边上。
“怎,怎么了?”商思渔惊讶地小声问。
我没有立即回答,拔出匕首在他眼睛差不多高度的牛皮帐篷上割开了个小洞,指着外面对他说:“盯着外面的战况,不要回头!有人靠近就告诉我,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会儿。”
听到他应了一声,我松开手,转身又看了一眼,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些漂浮在液体上的黄色颗粒应该是皮下的脂肪,那个木桶里装的多半就是尸体,而且还是剥了皮的尸体,也许还被肢解过,所以才会有些部分漂浮了起来。四周还有几个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仔细看去才发现也都是人的肢体器官之类的东西,有的被存放在容器中,用药水浸泡着,有的就散乱地堆放在一旁。所幸我让商思渔脸朝向的那个方位上大概因为靠门近,所以基本上还算是空的,只要他不低头往地上看,应该不会发现自己正站在几支手脚的环抱中。
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吸了口气,踏前一步,踩着也许是什么人的骨殖,发出“嘎嚓”一声脆响。
商思渔大概听到了声音想要回头,被我一声“盯着外头”又喝了回去。
“是你?”一个人影慢慢地站了起来,“恢复得很快啊。”
简洁清亮的少女嗓音,这个声音很熟悉。
随着那个人影走近,一张脸渐渐在灯光下呈现出来,看起来很年轻,让我有些怔忡。如果勃拉尼有妹妹的话,我想大概就会长成这样吧,柔顺的头发披散在灵巧的额头上,眼睛不大,但很有神气,鼻子高挺,薄薄的嘴唇颜色有些浅,唇角的线条带着种淡漠的优雅。记得以前勃拉尼还总是说,可惜他没有妹妹,如果有的话,一定要把妹妹嫁给我。
“星,星海小姐……”商思渔又想回头,被我一把推了回去。
少女看着我,咬了咬嘴唇,突然走近两步,向我优雅地伸出了手背:“我叫郑星海。阁下的名字是?”
我看着伸到面前的雪白小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摆出最合格的贵族仪态,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轻托着她的指间,躬身飞快地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李严。”她的手上倒没有什么药物或者血腥的味道,反倒是有一点淡淡的清香。
正要松开手,郑星海的手指在我的指缝间突然猛地拖了一下,一阵轻微的刺痛骤生时,我已经扭住了她娇嫩的手腕,一翻手,一小片闪闪发光的东西落到了地上。郑星海“哎哟”叫了一声痛,另一只手却飞快地凑上来,拿了一根裹了什么东西的小木棍在我已经隐约见血的手指上用力擦了一下,有些兴高采烈地把捏着木棍的手藏到了背后,一面对我又是咬牙又是拧眉:“喂,你一个男人,抓着人家女孩子的手干什么啊?”
“你采我的血?”我皱了皱眉,松开手,向后退了退。
“怎么啦?你的恢复比我预想的要快得多,说明你的体质特殊,所以要采点血样研究一下啊。”郑星海满不在乎地揉着手腕,白皙的肌肤上已经青了一块,看她抿着嘴角的样子大概有点痛。其实她一出手我就知道这不是恶意的攻击,否则以我的反应,她现在很可能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躺在地上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戒备地看着她,又向后退了一点。
没想到郑星海反而倒贴了上来,盯着我问:“喂,你对和女性接触很抗拒吗?为什么要躲?是性别洁癖还是受害妄想症?”
我被她问的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说老实话,我从来都不太会和女孩子打交道,除了一个安娜玛莉。可安娜玛莉是沉静典雅的,永远都不会如此鸹噪。很久以前,当我还在帝都的时候,也曾交往过几个女友,但我当时在帝都的交际圈里是出了名的冷淡和没有情趣,所以那些女孩子在我面前都很拘束,不可能有谁会企图凑到我的鼻子底下来问东问西,而且还手舞足蹈。
我冷冷地拍开了她再次伸过来的手,她嘟着嘴正要说什么,旁边突然传来商思渔的惊呼:“攻,攻进来了!”
这么快?!
我吃了一惊,一把拉开商思渔,从那个小洞里向外望去。
越来越多的彩衣骑士正从那个方向像洪水一样地滚来,彩色的洪水,带着巨大的力量,把抵挡在他们身前的玄袍骑兵们卷入了刀和箭的海洋。那条黑色的人流就如同薄弱的堤坝,终究挡不住数不胜数的敌人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冲击,只要在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那个缺口就会很快变得越来越大,当防守的一方被冲破防线的敌人反过来裹夹着腹背受敌的时候,那道防线也就不再有多大的意义了。
一部分右大营的骑兵已经脱离了战场,正在飞快地朝着营地冲来,在他们身后,是被留下拖延敌人步伐的同伴。在这样的情势下,被留下的人只剩下死路一条,敌人的每一秒拖延都是由他们在用身体和生命去堵出来的,但是也没有人回头。大概到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们回头了,从正面被人杀死,至少还有机会把手中的刀也送到敌人的身体里,如果是从背后,岂不是连这一点微薄的机会都失去了?
可惜他们脱离的时机还是晚了些。
有的时候,并不是勇于牺牲就能够达到目的,尤其是在战场上。
防线稍远处的一端已经被扯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整队彩衣骑士就挥舞着沾血的刀从侧后方杀来。同样神骏的马,同样锋利的刀,同样高明的骑术,如果此刻有人从天空中向下俯瞰,会看到有两道色彩相异的人流沿着各自略呈弧形的轨道飞速向前,然后狠狠地撞到了一起,就像是两道翻腾的河流冲到了一起,撞击出漫天的雪白浪花,那其实是刀光。
刹那间,仿佛连大地也震颤了一下。
双方都发出了震天的吼叫声,只不过一边是振奋和凶悍,另一边却是绝望。
更多的人从他们身边绕过,直向营地扑来。
右大营是纯军事单位,即便留下的大部分是隶属辎重营和医营这样的辅助性团体,但他们毕竟也还是士兵。留在营地里的人早已开始在帐篷间通道上设置拒马和障碍,弩上弦,刀出鞘,面对敌人来袭的方向沉默地等待着。
这个时候,营地里忽然有人高叫起来:“巴特逃了!塔里忽台逃了!”
守卫的士兵纷纷回头望去,中军里代表了主帅的那杆大旗一下子倒了下去。
没有什么会比一个在战场上逃跑的主官更动摇军心了。
听到那声喊叫的时候,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那人说过,贪生怕死的主将只会失去士卒的信任,与其沦为懦夫和笑柄,我宁愿死。
塔里忽台宁愿死也要捍卫的身为将领的尊严,就这么坍塌了。
营地里终于乱了起来。
有马的人开始骑着马向背后的山地里逃窜,没有马的人则发出了绝望的号叫,举起刀开始袭击经过身边那些骑着马的同袍,希望从别人手里夺下一个保命的机会。曾经一片宁静肃穆的营地里四处血肉横飞。曾经可以彼此交托后背的战友厮杀在一起,马刀上渐渐地染满了自己人的鲜血。活着的人,几乎是每一步都踩着尸首跑开去的。
远远的地方,天边的云也像血一样红。
听到猛地在近处爆发出来的喊杀声,郑星海凑到门边掀开门帘向外看了一眼,急忙又缩了回来,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
商思渔突然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袖,郑重地朝我跪了下去:“我,我不能被那些人活捉!如,如果逃不出去,请你先,先杀了我。”
我把他拉了起来,沉声问:“那些是什么人?”
商思渔脸色青白地张了张嘴,另一边的郑星海已经抢先回答:“附近白沙六部的人好像都来了。可能还不止是他们,好像还有不少其他小部族。”
我想我了解商思渔的苦衷。
除了身为王族的尊严以外,要是落到了勐塔人手里,无论是对塔里忽台还是靖宁王甚至南稷国来说,一个活着的三殿下的破坏性都要比一个死了的商思渔大得多。各式各样的阴谋诡计乃至折磨羞辱一定会层出不穷地在他身上展现出来。
可是这种苦衷却最让我鄙视。
“别光想那些没用的了。你还是个男人吗?除了死,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叫做战斗?想要我杀你?起码你先要让自己值得我去杀!”我抓住那个瘦弱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我们夺马,准备冲出去!星海小姐也一起走!”
郑星海态度坚决地摇头否定:“不行,我不能丢下我的实验室!”
相比之下,还是这个女人镇定些。
“清醒地跟我走,或者我打晕你直接带走,你自己选。”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时间不多,而且我这人耐心欠佳,最好快一点。”
飞速补完。
这一章写的这么快原因是突然很想写H, 于是自己另外开了个短篇, 正在很爽地YY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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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四章、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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