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貘啮》断桥雪倦

3、“那件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已经够写15个故事了
就是一直懒得写
真是不好意思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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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惠，你怎么带我们来这种破烂地方啊？”梨奈从刚才起，便是每走几步就要抱怨一回。

　　“就是嘛！”小圆应声道。她似乎有洁癖，总是提着裙子踮起脚尖走路，裙摆滚着蕾丝花边，在污浊的空气中吸附着肉眼观察不到的尘埃。

　　“嘿嘿，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我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个地址呢！”被叫作利惠的女孩神秘地一笑，“那家店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料理、服装、玩偶，几乎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出售过，不过据说现在是一间叫做“貘茗居”的茶馆。老板是一个俊美得让人不敢相信的中国人，他的传闻不多，但都匪夷所思，表面上像是做生意的，却又不像生意人，是个很难捉摸的有个性的家伙。”

　　“这种神秘的冷面帅哥小圆最喜欢了！”梨奈挑高了修剪完美的眉梢，卷睫下的俏眼不怀好意地瞄向小圆，后者报以白眼，闷哼一声。

　　“关于这间茶馆还有一个传闻，”利惠忽然压低声音说，“若是有缘的客人，可以有幸品尝到一款菜单上没有的茶，据说那是能让梦想成真的特制饮品。然而奇怪的是，近来发生很多自杀或是无故神经失常的离奇事件，受害人的年龄职业甚至国籍都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他们都曾是这家茶社的客人，而且据说都是喝过那款特制饮料的人。”

　　“切，只是传闻而已。”小圆不屑。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已走到巷尾。

　　彷佛走进另一个时空，古朴的门面看不出是哪个时代的产物，那道弯宛如天然的结界，在这弥漫着腐烂物欲气息的肮脏城市里硬生生割出一块不被污染的净土。

　　“装潢得还挺花心思啊，名不虚传。”利惠心想着。

　　漆黑的圆洞门黑得没有一丝反光，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小圆用随身带着的丝帕擦拭了半晌，这才用力敲了敲门。门没有开，冷冰冰地伫立着。

　　“喂，不用敲了，今天不营业。”细碎的木屑从青绿色的琉璃瓦顶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几个娇贵的女生尖声叫起来，一面躲避一面拍掸着衣服和头发，狼狈不堪。

　　利惠抬起头，怒视着头顶上无礼得可说是嚣张的少年。

　　后背斜靠在檐角，左膝曲起，左肘搁在膝头，右手握着柄刻刀，正在雕刻一块木头。坐姿和手指的动作都透着习武之人的阳刚气，眉眼间的神色更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些野性。尽管背光，依然可以看出他长着一张精雕细琢的脸，不过与其说是俊秀，倒不如说他是个漂亮的孩子，他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要是再套上一件黑色老式学生装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死大学生。

　　“为什么不营业？”梨奈扯着嗓子喊。

　　“因为——我心情不好！”少年恶意地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坏笑，左手捏着木头凑到唇边轻轻一吹，纷纷扬扬的木屑漫天花雨般飘洒下来。

　　“你……你等着！”梨奈顾不得大小姐的形象了，发狠似的朝他挥了挥拳头，后者连眼都懒得抬一下，只顾着削他那块还未成形的木头。

　　“莫桑，你怎么把客人赶走呢？”三条人影消失在那道弯后，漆黑的门里传来责备的声音。隔着门，本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莫桑却能感觉到他的微笑。

　　“我可是遵照你的意思办事呢！”翻身从瓦顶跃下，轻盈地落地，拍落了沾在身上的木屑，莫桑不以为然地笑出声来，“要是你愿意见她们又怎么会连们都不肯开呢？”

　　貘是很挑食的动物。

　　猛兽独行，鸡鸭成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貘茗居多了一条规矩：恕不接待结伴而来的客人。

　　二

　　傍晚五点三十分。

　　社团活动已经结束了，空荡荡的教室里，最后一个燃尽的烟头被踩熄，踢进讲台下的缝隙。

　　左顾右盼一番，确认无人之后一条人影闪出了教学楼。他走得很急，因紧张而不由自主佝偻的身形使原本高大的他看起来有些猥琐，这样的怪异举止仿佛他的存在都是件见不得人的事。

　　地下车库两米宽的卷帘门里黑洞洞的，不知藏匿了怎样的秘密，像是一张封不住的口。满是老茧的手用力握紧了一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由于汗湿的缘故，信封的边缘已经变软起毛了。

　　一闪即逝的火光和随之而来的浓烈烟草气味有意无意地透露了黑暗中那个人的身份和位置。“喂，山本老师，封口费带来了吧？”无赖的笑声在密闭空间里不断震荡而显得特别刺耳。

　　待眼睛稍稍适应后，山本朝着黑暗中一点忽明忽暗的火光走去。难以想象，这个被敲诈的可怜男人居然就是这所高校的生活指导老师。“北野……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分量好像不足啊，”北野甸了甸信封，他是去年刚毕业的学生，熟练的敲诈者，“不过看在老师你曾经那么照顾我的份上，下次再说吧。”

　　“下次？”还有下次？敲诈的可怕并不仅仅在于巨额的封口费，那是一张封不住的口。

　　“怎么？”北野把信封塞进风衣，回过身将脸压向山本，嘴角轻蔑地向两边扬起，“和那件事比起来，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吧？没办法啊，谁叫老师你做出那种事呢？”

　　“那，那些录像和底片……”

　　“哎呀，我忘了带来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粗心呢！”北野嬉笑着挠了挠头，“嘿嘿，不过呢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老师你放心吧！”

　　“什么？！”山本只觉得一阵晕眩。自从那件事被这个恶毒的年轻人发现之后，成绩、记功、假期以及大量的金钱，一切都由得北野开口，主动权在他手上。现在的山本就像一只漏了的桶，无论怎么努力终将被北野这个吸血鬼吸得一无所有。

　　不行了！忍无可忍了！北野这个家伙……混蛋！绝对，绝对不能放过他了……不让他消失不行了……

　　北野双手插在裤袋里，带着一脸轻浮的笑，向车库入口走去，似乎根本没留意到在他身后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里，两道凛厉的目光正向他射来。

　　三

　　这个孩子是来砸场的。

　　莫桑不是没见过砸场的，□□，劫匪，杀手……这些他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这还是第一次。

　　“我要菜单上没有的那种饮料！”那孩子拍着桌子，毫无礼貌地叫嚷着。

　　这小鬼！莫桑强忍住想教训他的冲动，耐着性子说：“这里没有你说的那种饮料。”

　　“骗人！别以为我小就好欺负！”那孩子的神情中透着股较真劲儿，“就是你给幸枝姐姐喝的那种饮料！那种会让人疯掉的饮料！”

　　会让人发疯的饮料？！莫桑脸色一凝，拳头不知不觉地捏紧。

　　一只修长沉稳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却压得他一时动弹不得，这个孩子的童言无忌显然也惊动了他。

　　太多人慕“能使梦想成真的饮料”之名而来，然而说出“会让人发疯的饮料”的人，他又是第一个。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逻辑，易老板开始对这个孩子感兴趣了。

　　“小弟弟，本店不卖那种危险的东西。”

　　“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就范！听好了——”孩子鬼气森森地笑了两声，自以为得意地说，“我们怀疑你涉嫌进行毒品致幻剂等禁药的走私活动，请你配合警察搜查工作。”孩子是认真的，这个年龄正是崇拜英雄的热血时期，只不过声调带着变声期男孩特有的沙哑，显得有些滑稽。

　　“那么，请随便搜吧，小侦探。不过别把本店的门踹坏了。”易老板若有深意地一笑，声音竟有些缥缈，“代我向北川警司问好。”

　　男孩警觉地抬头，这个男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份？！他的真名叫北川修洋，是执掌新宿一带的警司北川龙介的次子。“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笨蛋，你的校服上别着名牌！”莫桑忍不住提醒。易老板笑而不语，北川家的二公子果然胆识过人。

　　纯黑的大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两个穿便衣的警察有些心虚地蹩进来，匆忙地亮了一下警证，了开始装模作样的搜查——陪北川警司的二公子玩警察游戏实在是情非得以。

　　“没有发现可疑物品——北川少爷，玩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晚上我们还要巡视……”两个小警察十分尴尬，额角渐渐渗出冷汗。

　　“真没用！走啦走啦，别来烦我！”修洋撅起嘴，背过身子，孩子气地大发脾气，两个警察如得大赦，逃之夭夭。

　　“早晚揪出你的狐狸尾巴！”修洋恶狠狠的眼神触上易老板深邃柔和的目光，便如泥牛入海，那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包容一切。

　　“等等，”易老板叫住他，细长的眼眸里是修洋读不懂的神色，“你不是想品尝本店的特饮么？那么，请稍等。”

　　修洋咽了口唾沫，这个宽袖长袍，看似脾气很好的男人果然很狡猾。

　　看出他的犹豫，莫桑的嘴角轻蔑地向上咧了咧：“要是害怕的话就回家去吧，侦探游戏不是胆小鬼玩的。”

　　明知是激将法，却还是沉不住气，修洋捏紧了拳头，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手指不由自主的敲击着桌面，借此稍稍发泄内心的紧张和烦闷。

　　带着少许青涩的甜香驱散了不安。袅袅冒着热气的暗红色液体，在暗淡的灯光下，泛着绝望的色彩。色泽宛若衰败的玫瑰的神秘饮料，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四

　　章鱼烧的香味若有若无，弥漫在夕阳下的公园里，挑逗着北野的嗅觉。

　　不行啊，太香了！北野从躺椅上坐起来，向十几米外那家章鱼烧的摊子走去。

　　“嘿嘿，山本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混蛋，居然敢从背后偷袭我，结果还不是被我揍！真是不学乖，看来是勒索得还不够狠啊！”他不免有些得意了。

　　每个人都会有几件见不得人的隐私，这是人的共性，同样也是人的命脉所在。掌握别人的秘密往往是件很有趣的事，要是方法得当，甚至可以成为源源不断的财富。

　　“叔叔～”稚嫩的童声从背后传来。感觉有小孩子在扯自己的裤管，北野奇怪地回过头，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粉嘟嘟的小脸上还有没干透的鼻涕痕迹。他是北野的侄子——北野信太郎。

　　“信太郎？你怎么在这里？偷偷溜出来玩就不怕我大哥打你？”

　　信太郎摇摇头说：“我爸爸去北海道了，今天不会回来的。”

　　“这洋啊……”北野抱起信太郎，嘴角牵起一抹狡黠，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也好，那叔叔就到信太郎家去陪信太郎玩吧。”

　　银灰色的门开了一条缝。

　　“啊，你怎么来了？”香奈子的表情有些尴尬。

　　“怎么？不欢迎？”北野猛地推开门，“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呢，嫂子。”

　　“哪的话……当然欢迎……”

　　“那么，就请去准备洗澡水和晚饭吧，信太郎肯定已经饿了。”

　　香奈子低下头，往厨房去了。北野很满意，有信太郎在，香奈子能做什么呢？

　　“叔叔，零用钱——”信太郎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腼腆地开口，北野厌恶地皱了皱眉，这孩子和他爸爸一样贪财。忽然，北野闪过一个恶劣的念头。“信太郎，你想要零用钱对吧？叔叔身边没有带零钱，不过要是你真的想要，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信太郎眨着乌溜溜的眼睛，眼底掠过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狡猾。北野忽地一愣，看这神情还真像他小时候呢！想到这，北野对这孩子也就越发疼爱起来了。

　　“你去想你妈妈要啊。”

　　“妈妈不会给信太郎的。”信太郎明显有些失望，长长的睫毛也低垂下来。

　　“你方法不对嘛。你去对你妈妈说‘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这样你妈妈一定会给你零用钱的。记住，这是向别人讨零用钱的咒语噢。”

　　信太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