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离开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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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奶奶，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存在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或许有，或许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我，我看到师傅又吐血了，好担心。你说他会不会死？”
“死？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死，不是现在，就是将来。我会死，你会死，我们都会死。”
“呜呜呜呜呜......可是师傅，我不想他死。要是有仙人存在就好了，我一定天天祈祷，让他保佑师傅活得长长久久，健健康康。”
“傻孩子，仙人也不是万能的。再说，仙人难道就不会死吗？时间的洪流里，没有人是亘古永恒的。”
“呜呜呜呜.......那，那，怎么办？我舍不得师傅。我不要他死！”
“孩子，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而有的人死了，他却还活着。因为，他一直住在你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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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悄无声息的葬礼正在泗水村举行。
四个壮汉抬着笨重的棺木，一深一浅走在最前面。其后，秦越穿着白色的丧服，头戴白色孝帽，提着竹篮紧紧跟着。竹篮里，放着一摞香火和一叠纸钱。最后，是穿着一身粗衣的黄大夫。
大雨初歇，天空稍霁，山林一碧如洗。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芳香，鸟儿在林间歌唱。道路两旁，野草尖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闪着莹白色光芒。
一阵响声过后，露珠纷纷滑落，浸入泥泞的泥土。
黄大夫一边走，一边侧头观察秦越。他也没有想到，当吴奶奶给自己说需要他帮忙出灵的时候，自己会满口答应下来。
出灵，必须是死者最亲近的人。苏立除了秦越，已找不到别的亲人了。然而秦越只是个半大孩子，很多事情还一知半解，做这件事显然有些不适应。哪怕这样，事情也是轮不到他的。但吴爷爷年纪大了，前不久才大病初愈，走几步路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更不要说走远路。害怕到时出了差错，这件事，就落到了给苏立看过几次病的自己身上。
黄大夫为自己的爽快答应而心惊。他想，他潜意识里还是有一些私心的。上次苏立吐血，秦越毫不犹豫拿出一株人参给他服下。这样的大手笔，即使是财力雄厚的药店也不能做到。
秦越他，肯定有什么奇遇。
作为医者，最缺的就是药材。不是普通的草药，而是一些上了年代，功效强大的灵药。所以哪怕只是猜想，他也无法不动心。如果能借这次机会和秦越拉近关系，再向他询问......
黄大夫瞄一眼秦越，发现他的视线虽然是盯着路面的，脚步也都踩到点上，但眼睛里却全是恍惚。
还不能接受师傅已死的事实吗？哎，到底是个可怜孩子。
“小心！”黄大夫突然伸手，一把抓住秦越的胳膊，将正要摔倒的他拉回来。
秦越被拉住的时候还有些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黄大夫，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黄大夫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自从师傅死后就变成这样，好像禁锢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对外界情况漠不关心。继续下去，恐怕要生出心病啊。不过他能做些什么？什么都不能做。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能靠自己慢慢解开。“没什么。路滑，看着路走，小心摔倒了。”
“嗯嗯。”秦越点头，向黄大夫道谢后继续往前走去。
几人最终在一块空地处停下。这块空地的周围长满野花野草，只有中央，一个大坑被挖出来，用来放置苏立的棺材。秦越看到大坑的瞬间，想象着师傅最终会在这个地方长眠，化为一抔黄土，早已干涩的眼角不自觉又湿红了。
师傅他，是真的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没有了鲜活的生命，只能静静躺在这里，最终化为他珍贵的回忆。
那个人，那个陪了他十一年的人，那个会冷笑看着他，会严肃批评他，会严厉惩罚他的人，再也不在了，再也不在了。
抬棺的四人刚将棺材放到地上，秦越就扑到棺材上，埋头痛哭起来。“呜呜呜呜......师傅，师傅，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秦越哭的太过伤心，让在场的几个大人无不动容。他们都知道，秦越和苏立从小相依为命，感情之深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表达的。大概是不忍心，其中一个抬棺的人刚想上前安慰一下，就被黄大夫拦下来。“算了，随他去吧。老是憋着也不好，哭出来就轻松了。”
那人闻言，收回迈出的脚。大家沉默着，看着那个孩子单薄的身子颤抖着，肩膀一耸一耸，凄惨极了。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偷偷别过脑袋，抹起泪来。不是没有人看到他的小动作，只是大家都没有说。
一时间，这方天地只能听到秦越哀痛的哭泣声。
“师傅，师傅，师傅.......呜呜呜呜呜.........不要走，能不能不要走，呜呜呜......师傅......”
“师傅，你醒过来啊，快醒过来，呜呜呜呜......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师傅，呜呜呜呜......”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一个人抬头看天才惊觉下葬的时辰快到了。纵然再不忍，他还是出声说：“黄大夫，这时辰快到了。是不是......”应该叫一下秦越。
按照这里的规矩，下葬时间也是有讲究的。最好的时辰是早上，太阳未出来时。这个时候阴气还在，阳气不浓，死去的人在阴阳调和之下，会保持灵魂不灭，肉身不腐，并在阳气的指引下，找到来生的路。而一旦错过这个时辰，就是对死去的人的大不敬。不仅会害得死去之人迷失在混乱的往生牵引桥上，还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黄大夫皱了眉头。说实话，他实在不愿意打断一个孩子对亲人的最后一点念想。这一次的哭泣，恐怕也是他最后一次的真情流露，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值得他这样悲痛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谁都懂，不是一句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就可以解释清楚的。秦越不仅失去的是亲人，还失去了生命里唯一的依靠。以后，他就要一个人，独自前行了。
唉！再等一会儿吧。
那人见黄大夫没动，慌了，“黄大夫，你倒是去说啊。错过时辰就糟了。”
黄大夫回以一个淡定的眼神，嘴上说：“没事，还有时间。”就让孩子多陪苏兄弟一下吧。
那人朝秦越那里看了看，什么也不说了。
又过了一会儿，黄大夫见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才向秦越走去。
这个时候，哪怕有再多的话，也应该说完了吧。
黄大夫走到秦越身后，听见他像小猫一样低低的呜咽声，心里一阵酸楚。
“小越，不要哭了，你师傅该下葬了。”黄大夫轻轻拍了一下秦越的肩膀，放低音量说，害怕一大声就侵扰了眼前之人脆弱的神经。
秦越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以为是没有听到，黄大夫再说的时候声音就不自觉加大了些：“小越，时辰到了，你师傅该下葬了。”
这下秦越终于有了反应。他像是大梦初醒，不知今夕何夕，迷糊地问：“嗯？下葬了吗？”
“是的。”
“哦。”秦越擦掉眼泪，湿润的手掌在棺木檐上来来回回摩擦几遍，像是抚摸什么稀世珍宝，说：“我知道了。黄大夫，你等一下，我最后再给师傅说几句话就好。”
“师傅，我可以叫你爹爹吗？”秦越小心翼翼地问，好像苏立此刻就站立在眼前，而不是冷冰冰地躺着。“我想你肯定会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冷冷地说“爹爹？你确定是在叫我？我可不记得我有你这个儿子。”这一次，不管你会怎么说，我也要叫你爹爹。爹爹，苏立爹爹。”
“爹爹，你说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孩儿发誓，一定会替娘亲报仇。”
“爹爹，我可能要离开这里很长时间了。等到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再来看你。孩儿不孝。”
苏立下葬了。秦越眼睁睁看着棺材被放入地底，铺上厚厚的泥土，最后形成一个小山头。他没有哭，而是非常郑重对着坟头磕头，再起身时，脸上的迷茫和悲伤一闪而空，满满都是刚毅，和决绝。
香火点燃，火光亮起，在潮湿的空气里明明灭灭，一闪一闪。一缕缕烟雾升腾而上，像极了往生路上的牵引桥，指引灵魂走向下一世。纸钱被撒上天空，飘飘洒洒，打着旋随风起舞。
一张纸钱脱离了空中的纸钱大军，越飞越远，越飞越远，直到再也不见踪影。从此，它把身带走了，却留下了思念。
………………
都雾镇上，林李两家又出幺蛾子了。大雨才刚停下，林家家主林峰就带着侍卫，浩浩荡荡，向李府而去。林家主全程铁青着一张脸，那架势，好像要吃了谁。
走到李府大门前，林家主直接打趴了在门口值岗的小厮，气势汹汹进入李府内。“李年金，李年金你这个老匹夫，快给我滚出来。”
李府听到消息的侍卫纷纷拿着铁戟，站成一排和林府的侍卫对峙着。不过李家主没有出现，他们心里始终有点怂。
李府的管家闻声赶来，刚要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就被林峰一把逮住，扔到地上，摔得个四仰八叉。“快，去把李年金这个贱人给我叫出来。”
“哎哟哎呦”叫唤的李府管家被林峰可怕的表情唬住，吓得不敢再哀嚎，当即连滚带爬地跑去找李年金主持大局。
后院，李年金正和李瑾谈话。两人说着什么，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特别是李瑾，眼神发亮，皮肤发白，更衬得他的脸容光焕发，俊美非凡。
“家主，家主，不好了不好了。”正在这时，李府管家跌跌撞撞跑进来，差点没有撞到案几上。
李年金见此，收起脸上的笑意，怒声呵斥道：“没见我和公子谈话吗？贸然跑进来，成何体统！”
李府管家哪里还能在意李家主的一句话，急忙说：“家主，不好了。林家主带着一大帮人进来，正在前院叫嚷着让你出去呢。”
“什么？”李年金脸色大变，猛地一拍椅子站起来。
“糟糕，难道他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离开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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