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不寿》曾经繁盛

8、备战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元直却始终只是盯着我看，不说话，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我撇到了他垂着的双手攥成了拳头，越握越紧。
　　“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我觉得我现在简直受不了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然而，元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猛地上前了几步，就压在我的身前，双手握紧了我的肩膀，倾过上身，脸贴近了我的脸——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期待着什么而闭上了眼睛。
　　可是却没有预想的温度贴上我的唇，等了片刻，似乎感受到我肩上的手僵着然后慢慢松开，然后我睁开眼，却已经见不到人了。
　　为什么？他刚才是想吻我吗？我不由问自己，他是喜欢我的吗？那为什么以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呢？是他还不能相信我，还是担心世俗的眼光？而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做出那样的举动呢？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追，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不知道就那样过了多久，赵云回来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就那样一动不动站了好久，赵云回来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觉得双腿发麻差点倒下去，然后赵云忙过来扶住了我，我就顺势搭在了他身上。
　　就这一瞬间，我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瘫软的身子立马僵直了起来，马上和赵云保持距离。但是为时已晚，门口的元直显然看到了这一幕，并且，我第一次在他脸上读懂了表情——痛苦，无可救药的痛苦。
　　他怎么又来了？还是刚才就没走？我不清楚，而且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很在乎刚才发生的这一幕。
　　“我脚麻了，站不住了。”该死，为什么我要解释，而且解释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不可信。
　　元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隔了一会才开口，说的已经是正事：“预计明天曹仁的大军就到新野了，子龙将军还是把无关人员带离这里吧。还有，一些机密情报还希望子龙将军不要对外泄露才好。”
　　这句句不和我说，却句句都是针对我，我听了一肚子火，真的很想负气而走，可是毕竟新野临危在即，为了元直的性命安全，我还是只能暂且忍下。
　　“徐军师此言差矣，亮生于南阳，新野也算我的家乡，现在家乡遇到入侵，亮又怎么能算外人？亮虽不才，但愿能出一份力。”
　　“你叫我徐军师？”元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然后说，“我现在没时间在这里磨工夫，子龙将军你也是，还请速与我回去，该布置具体的事宜了。”
　　赵云看了看元直，又转头看看我，眼神中似是在询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一哂，道：“那二位大人自去忙吧。”然后低头作揖，做出要送客的样子，只是低头说轻轻在赵云耳边说了一句：“留下浴火。”
　　赵云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和元直一起走了，但我就是知道他会给我留下浴火，没有原因的相信他。
　　果然，赵云他们一走，浴火就来找我了。
　　“先生找我有事吗？”
　　“叫我孔明吧。”既然是要用人，自然熟一点是有好处的，不然被人家一口一句先生，我浑身都不自在。
　　“这，不好吧……”浴火脸又微红起来，只是那眼睛却发亮似的看着我，“那我叫你孔明先生吧。”
　　哎，为了不让这孩子再多想，还是随他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他陪我一起去考察一下新野郊外的地形，既然我已经没有机会从赵云那里得知任何情报，那一切只能自力更生了。所幸我对新野还算熟悉，想当年荆州的大部分地方我都游览过，说起来还有很多地方是元直陪我去的，一念及此，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我们大约从傍晚时分一直到深夜，我总算达成了目标，找到了新野北郊的一处高地，这个地方离城不远，这山并不很高，但周围并没有其他高地或建筑遮挡视线，所以能清楚看到山下的全部情况。在山顶向下望去，北面是一马平川的荒原，南面是渐窄的大路，整个地形尽收眼底。这次曹仁从北边来，兵马明显多于刘备，他自然会尽量发挥人数的优势，长驱深入的话与敌人接触面小，并不如横向排开的效果好。这里既是地形陡变的地方，又是新野的交通要害，曹仁在这里展开作战的可能性极大。
　　而我，只要站在这山上，就能第一时间清楚看到全部战况，然后做出判断，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浴火去找赵云了。
　　“孔明先生……时候不早了，而且此处风寒，你身体还没好，先回去吧。”浴火的声音传来。
　　“不，我们就在这等。”
　　我确实有些累了，也就不想多说话，兀自席地坐了下来。
　　浴火看劝不动我，只好去找了些干柴来，然后就我旁边生起了一堆火，好稍微暖暖。我看到他生火的动作很熟练，不禁好奇：“你以前经常在外面过夜？”
　　“嗯，小时候，还没有遇到将军之前，我和我哥没有家也没有其他的家人，就这样一天到晚在山里过日子，饿了打兔子、摘果子吃，渴了喝山里的泉水，晚上在山洞里生火睡觉。直到有一天连那个山也被一伙山贼占了，我和我哥无处可去，遇到了将军，被收养了，这才有了安稳的地方住。”
　　浴火的经历听起来很可怜，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并没有苦涩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那时候你才多大？”
　　“被收养的时候我十岁，我哥哥十三岁，那时候字也不认识，武也不行，将军收养我们以后教了我们很多东西，特别是哥哥，现在很能干了。算起来也六七年了，将军常说我远远比不上我哥哥。”话是这样说，但借着火光我看到浴火脸上写满自豪，看来他很喜欢他哥哥吧。
　　“你哥哥，是叫浴血吧？”我记得赵云是那样说过。
　　“嗯，我们的名字都是将军取的，大概是希望我们上战场的时候可以奋不顾身吧……”
　　“咳咳……”
　　浴火的话被我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着急了看着我，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我身上，见我推脱忙说：“孔明先生，你身体还没好，要是又病了，将军肯定要怪我的，就算为了我你也照顾好自己吧。”
　　“这不至于吧，看得出来赵将军很重视你们，犯不着为这种事怪你吧。”
　　“不，孔明先生，你不知道你之前昏倒的那段时间将军多紧张，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看得出来，他、他喜欢你。”
　　……我惊讶的看着浴火，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赵云、喜欢我？
　　“其实，不止是将军，连我也是……”在火焰照耀下，我看到浴火的脸分外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