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不寿》曾经繁盛

62、请兵

　　等我进到江夏的时候，是浴火死后的隔天晚上，这一路我都没有休息，也几乎没有吃东西，所以这时候的我已经又累又饿饥肠辘辘头晕眼花，可是到了城门口，却被守卫当作可疑分子拦了下来。
　　“什么人？”守卫的长枪直接架上了我的脖子。
　　我低头看看自己，衣服并未换过，一身的泥和血在经历了一路扬起的沙尘之后已经彻底活在了一起分不清，全身像是泥灰包裹着的血尸一样，难怪排队过关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离我远远的让我先排。
　　我手里有出发前刘备给我的令牌，可是我正要伸手去掏的时候，脖子上的枪尖却紧了几分。
　　“不许动，你要干什么？”守卫喝止道。
　　“我腰间有块令牌，是新野刘皇叔给我的，我只是想拿给你看，我这次来是有急事想找刘琦公子。”
　　“你。”拿枪指着我的守卫叫了另一名守卫，“去搜一下令牌。”
　　“干嘛要我搜？你下得了手你搜吧。”
　　“老子叫你搜就搜，哪那么多废话。”
　　“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一看他这幅鬼德行，谁知道他身上藏着什么东西，我才不想烂了手呢。”
　　一时间两个守卫相持不下，而其他排队等着过关的围观百姓也开始吵吵嚷嚷起来，急着想要进城。
　　“我拿给你们看好了。”我说着又要动，却被守卫恶狠狠的再一次叫停了。
　　“说了你不许动！看你形迹可疑，你说的话又怎么能信，就算你有令牌，说不定还是杀了人抢的呢，你身上那些是血吧，一定是杀了人！先把你关起来再说！”
　　第一个守卫那么说着就招呼了另一个守卫一起举着枪把我架走。
　　“你现在关我不要紧，只要你去通报一声，告诉刘琦，是新野来的故友，他来见了我自然就会认出我的。”我并不想节外生枝，只是想快一点见到刘琦，现在既然他们不信我也只能合作。
　　“别废话，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理你！”
　　“真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是被你耽误了，你确定你担待得起？”我的语气开始不善起来，眼神也凌烈了许多。
　　大概是终于觉出我的底气，守卫才嘟囔了一句，禀报就禀报，禀报了大人也不会见你的。
　　我也不计较这些，只是已经太累了，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哪怕是牢房。
　　守卫把我关进牢房之后就飞快离开了，我还在他身后无力的说着切记禀告刘琦，但是即使如此说着，我心里只有一种沉痛的无力感，如果浴火还在，我又怎么会陷入那么尴尬的境地，以他的武力至少可以轻松闯过城门见到刘琦，如果不是因为被偷袭，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他怎么会那么轻易被干掉。
　　话说回来，如果浴火还在，我又怎么会如此狼狈，被人当做可疑分子抓起来。
　　如果浴火还在，可是，却没有这样的如果，即使我心里明知应该请刘琦出兵是十万火急，可是却有一种恐惧导致我并无法真的动用我全部的精力这样做，因为我害怕回去面对子龙、面对浴血。
　　牢房里暗无天日的状态让我不知道时间到底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在流逝，本就困饿交迫的我思维愈发混混沌沌起来，甚至希望自己不如就这样一梦千年，不愿意清醒。
　　可是，这样的美梦持续的比我想象的更短，就被一声呵斥给惊醒。
　　“你们做的什么！怎么害的卧龙先生这幅样子！”
　　是刘琦来了。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一开始拿长枪指着我的守卫，半弓着身子，亦步亦趋，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惶恐，甚至不敢张嘴解释什么。
　　“算了，我这一身是自己弄的，和他没关系。”我知道自己在刘琦眼里现在是怎样的窘迫，而他可能以为我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都是被守卫们害的，虽然说守卫们对我做的事情也挺过分，但是现在我实在不想多生事端。
　　听我那么解释，守卫望向我的表情顿时充满了感激之情，这让我不禁又想起了李安，如果当初我对他们能仁慈一点，也不至于让他对我有那么深的恨意，也不至于……可是，治军之道，却不允许我把仁字放在首位。
　　刘琦的神色稍稍缓和：“那先生这是怎么了？快请出来，我们慢慢细谈。”
　　于是守卫殷勤的来扶我，也幸亏有他撑着，我才勉强支撑着到了刘琦住处，大概是看我精神恍惚面色饥黄，刘琦也不带我去大堂了，一路上还命人去请了大夫来看看，又找人去厨房做点吃的来。
　　而我一路上看他张罗着，也没说什么，实在也是没有力气一边走路一边说话。
　　直到进屋坐下喝了杯茶，才觉得干涩的喉咙略微正常了一些。
　　“先生，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你一个人来的还是路上遇到了歹人？”
　　“路上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只是一句话带过，我并不想说，即使我说了，对于刘琦而言他根本不明白浴火的意义，“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请琦公子相助一臂之力。”
　　“怎么了？先生还是刘皇叔有难？”
　　“前一番我曾派人来告诉过琦公子，关于令尊已经仙逝的消息，你可有回过襄阳吊唁？”
　　“唉，此事真是休再提了，我那次去只是想送送父亲最后一程，尽尽为人子之道，可是那可恶的蔡氏却不放我进城，还在城墙上放箭射退我们，要不是看在我弟弟份上，这口气我才不会忍。”
　　“看来之后的事情公子还不知道，这几个荆襄的局势真是瞬息万变，就是那日才派出人来你这，我们就抓获了一个襄阳出来的通贼的小人，蔡氏鼓动着你弟弟把襄阳已经献给曹操了！”
　　“什么？”
　　“这还不算，后来曹操还派人来攻打新野，我家主公带着全城百姓一路退至樊城，现在暂时倚着白河这道屏障还有一口气在，但现在实在退无可退了，所以希望借助公子你的军队一起对抗曹军。”
　　“这……曹军如此势大，恐怕不敌啊……”刘琦面露难色。
　　“我还有一事相告。”
　　“何事？”
　　“令弟刘琮在献城后就被曹操暗地里毒害身亡了。”
　　“什么？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愿意以性命担保，这是我一位潜伏在曹操身边的多年好友亲口相告，绝不会有假。”
　　听完我这话刘琦陷入了沉寂，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作用的双重的。一方面断了他想投降曹操的念头，刘琮之死就是前车之鉴；另一方面刘琮已死，那么如果荆州得以保全，荆州之主的位子就极有可能落在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