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不寿》曾经繁盛

21、明主

　　门一打开，门外站着的人我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很快就想起来了，是在重逢元直的那次酒宴上遇到过，元直身边的人。
　　“想必这位就是刘皇叔了吧？”我寒暄道，“久闻大名。”
　　刘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阁下就是卧龙先生吗？”
　　“正是。”
　　“哼，真好意思自称卧龙。”冷不丁的从旁边飘来一句话，“也不会谦虚谦虚，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朝声音处看去，才发现一个浓眉大眼胡子拉碴的大叔正看着我，而他旁边站着一个同样对我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的红脸高个大汉。看来这就是张飞和关羽了。张飞的大大咧咧和不服输的脾气我早就有所耳闻，倒是关羽的这副表情让我有些意外，看来他也是一个自傲的人。
　　再回来看看刘备，立马觉得顺眼多了。
　　刘备责怪的看了他的义弟一眼，然后谦恭的赔礼道：“真是抱歉，这二位是我的义弟，关羽和张飞，他们被我惯的向来不服别人，先生别在意。”
　　“不打紧，各位请进屋说话吧。”
　　我正要引路，刘备却摆摆手，然后回头对那二位说：“说好不带你们来非要跟来，来了又不讲礼，你们就先屋外呆着吧，免得又乱说话得罪了卧龙先生。”
　　既然人家做大哥的那么说了，张飞关羽也没意见，那我也就不多说了，看到我领了刘备进门，均儿立马叫了起来：“啊，皇叔又来了，这次总算没白来，我哥哥也是刚回来呢。”
　　刘备倒是不端架子，摸了摸均儿的脑袋说：“看来我这次运气不错，总算能请到高人了。”
　　均儿一听笑了，但我却笑不出来。虽然刘备几乎符合我对我的明主的所有要求——宽厚、善名、高义、识人、正义，但我还是难以一下子接受，毕竟将来，可能会和元直两军交战。
　　看到我表情严肃，刘备意识到了问题，居然砰了一下就跪下了，这着实把我和均儿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不，先生请听我把话说完。”
　　“有话你起来再说啊！”
　　“不，我这一跪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为了大汉王朝。”要不是我拦着他估计他快要磕头了。
　　“我知道皇叔有兼济天下的雄心，但无论如何请先起来，不然我要下逐客令了。”
　　听我这样说，刘备才肯起来，然后扶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卧龙先生，如今天下大势尽归汉贼曹操，听闻连元直母亲都深受其害，元直走前向我推荐了你，他说你的才华胜他千百倍，一定能帮我匡扶汉室，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元直怎么说我的？”好想知道他和别人是怎样提起我的。
　　“他说如果他是萤虫之光，先生就是皓月之辉，二者不可相比。”刘备说到这欲言又止，我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他对他自己说的这句话的不可置信，仿佛在说只要先生你能有元直一半就够了。不过，刘备的转达让我又一次明白元直对我深藏的一种自卑，原来他一直都认为与我有如此大的差距，才会觉得不能占有我。
　　“先生？”刘备打断了我的神游，“奈何我现在空有此心，却无能为力，不惑之年才官至太守，而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宗亲现在处处受着曹操的威胁。还望先生可以为我指一条明路。”
　　“明路吗？”我苦笑了一下，只怕已经太晚。
　　但也只能相信人定胜天吧，于是我让均儿拿来我放在他这的一份全国领土的简图，这还是我前几年游历时自己画的，后来为了让均儿更好的学习就送给了他。
　　摊开地图，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豪气油然而生，这一刻我真正懂了元直的话——我是为天下而生的，当我真的离一位明主如此之近，当我离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如此之近，我难以按捺心中风发的意气。
　　止住手因激动而略微出现的颤抖，我向刘备指着各地的版图，侃侃而谈：“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一席话毕，刘备眉头大展，这次他真的满脸都写着信服：“先生真是奇才！求先生定要出山相助！”
　　相比刘备的激动，我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被刘备的这种大喜过望所感染，而是愈发觉得沉重。为什么我没有早出生几年？为什么我没有早几年遇到明主？有些事情我已经意识到，却并没有说出来，我没有和刘备强调要一统是几乎不可能的，这个时间曹操和孙权的根基已经太稳固，就算刘备动作再快，全都按我设计的路线按部就班完成也已经难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不过，对于现在的刘备而言，三分天下就够了。
　　而对元直，现在我已经如你所愿，出隆中、助刘备、扶汉室、济苍生，而你，在遥远的北方，又在做些什么呢？我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你能像我时常想你一样的想我，此生只剩千里神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