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海云天》华山云

2、皇上南巡

　　“你准备从哪里查起？”萧南山和林素清一起细细查看着这方石块。石块上，“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八个字鲜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泛起星星点光，红得刺人眼睛。

　　林素清抬起晶亮的双眸，乌黑色的顺直长发结结实实地系于脑后，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媚。被林素清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炫目的萧南山微微侧过脸去，长长的睫毛遮挡住对方看进自己眼睛里的视线，这张并不出众的面皮上毫无表情。林素清微微一笑说：“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这八个字告诉我们，王寡妇在出事之前一定做了什么事情，”萧南山问：“你是说王寡妇做过什么坏事？”林素清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大哥，下山这么长时间你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老实。凡事不能老随着别人的思路走，王寡妇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或许得罪了一些人，或许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亦或者，王寡妇自己本身就是同谋。”

　　萧南山双眼微眯，在这副平平相貌的面皮之下，他的眼镜显得很小，总是看不见里面流露着怎样的情绪，但听他声音说道：“小妹天资聪颖，果然不假，这些问题，大哥一个都想不到。”

　　受了夸奖的林素清显然心情很好，她手里把玩着斗笠站起来望向周围的一切，兴致勃勃地说：“那这事情接下来就好办了，只要打听到王寡妇住在哪里，她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这个案子就算是破了。”她眯着双眼面向太阳伸了个懒腰，一扭身发现萧南山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大哥，你这样看着我干吗？”萧南山咳嗽了两声，转过头去叹着气说：“大哥在你面前总是惭愧之极，倒不配做你大哥了。”

　　林素清笑了笑：“大哥你胡说什么呢，你自小稳重内敛。虽然我和二哥不说，但心里都把你当成是我们的脊梁骨了呢。有你在，我们才敢乱疯乱闹的，因为总觉得，会有人帮助我们收拾残局的……”说着说着，林素清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平添了一缕忧伤。

　　萧南山瞥了渐渐沉默起来的林素清一眼，背过身去，面对着潺潺的流水，负起双手静立不语。林素清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故作爽快地说：“我错了，不该提起二哥的。大哥，你看这水清不清？等到咱们把案子查了出来，心情就会如同这流水一般，既清爽又痛快！”

　　萧南山仍旧不语，又默默地盯了一会儿流水之后才突然开口：“我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个消息，皇上已经南巡到这里了。”

　　林素清失色惊问：“他怎么来了？”

　　萧南山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如果能够遇上的话，没准就可以得到他的赏识，得到他的赏识，没准儿就可以青云直上……”林素清撇撇嘴，丝毫不觉得自家大哥能够有足够的本事让皇上赏识。但这些当着大哥的面当然不能说出来，于是便说：“大哥，祝你好运。呃，那个……我要先走了。”萧南山有些意外地问：“去哪里？”林素清说：“我先到别的地方去转悠转悠，这天大地大的，总该好好一饱眼福才是。”萧南山略略皱了眉：“你不查案子了？”林素清那双明亮通透的眼珠一转：“这案子错综复杂，我先出去玩玩，转一圈，静了心再回来。”萧南山略感奇怪：“这案子你不是已经有了头绪了吗？为何说错综复杂？更何况，你若走了，那我……”

　　林素清无奈地扁扁嘴：“大哥，你若是愿意留着去见那个皇上，你就留在这里，可千万不能跟着我误了自己的前程。好吧？”萧南山挑了眉说：“你在躲避皇上？为什么？”

　　林素清表情僵了僵，紧接而来的便是灿若桃李的笑颜：“我躲他？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认识他，躲他干嘛？大哥，你还不了解我吗？你难道都不知道我有多爱玩……”“我了解你，”萧南山打断了林素清，语气是意外而鲜少的坚定：“所以我知道你在躲避皇上。上次你被抓进宫，是不是皇上抓的？他抓你进去干什么？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素清顿时收敛了所有表情，一副严肃冷寂的样子，扭了头说：“我不想说话啦。”说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把斗笠扣在头上，然后加快脚步，一溜烟往镇子外面走。

　　“皇上这次出巡——”萧南山大声喊了一句：“是要带着他的新皇后——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出来巡游的，好让所有子民知道他的痴情。”

　　林素清止住了脚步，却没有任何动作。在她背后，在林素清看不到的地方，萧南山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翘了翘：“你有没有兴趣知道这皇后是谁？”

　　林素清慢慢转身，面对萧南山的时候已经是灿烂至极的笑容：“皇后是谁关我什么事？就算天下的女人每个人当一次皇后，只要轮不到我，那就与我无关。”萧南山噌噌噌地走过去，脚步竟是前所未有的利落，到了林素清面前之后，他一把抓住，微笑说道：“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你不是曾经自信地说自己美貌天下第一吗？难道你竟不好奇这个皇后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林素清刷的一下红了脸。说自己美貌天下第一，是小的时候和大哥二哥开玩笑打闹赌气时候说出来的话，那个时候，二哥说长大了一定要娶天下第一美人，林素清直接就脱口而出那不就是我吗，当时的大哥只在一边默默地捡豆子摆图形，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他竟然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至今都还记着。

　　回过神来，林素清发现自己的袖子已经被萧南山牢牢地抓在了手里。论力气，她是绝对挣不过大哥的，所以便直接放弃了挣扎，任由萧南山拉着自己往回走。虽然不挣扎，但是眼珠却在飞快地转着圈，终于想到可以拿其他的话题来岔开大哥的思路，便张嘴准备说话——

　　“清儿我知道你头脑伶俐，但是大哥只让你陪我这一次，你都不愿意吗？也罢，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再听就是了。”萧南山微微抿着唇，竟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一下子把林素清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全部噎在了喉咙里，想了半天，才终于回过味来，大声喊道：“等等等等等等……大哥你要见皇上就见皇上，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不可？”她忙双手扯住萧南山，迅速问道：“大哥你不至于要把妹子出卖给皇上以换取功名吧？”

　　萧南山猛然站住，害得林素清差点一头撞上。就在林素清为自己的额头庆幸不已的时候，萧南山戏谑的声音传来：“清儿你原来这么自信啊，那皇上出游还带着皇后，人家是新婚，这点儿热乎劲儿还没过呢，你凭什么觉得我把你献上去的话能够换取功名？”

　　林素清又被狠狠地噎了一下，鼓着双眼竟说不出一句话来。精致的眉毛僵硬地高高扬着，小嘴微张，美丽的唇微微颤抖。显然气得不轻。萧南山叹了口气说：“我错了还不行吗？”林素清又怔怔地立了半晌，说道：“大哥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我收回那句话。”萧南山笑着摇摇头，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林素清拉住了他：“大哥你都不问我收回的是哪一句话吗？”萧南山好奇了：“哦，哪一句？”林素清恶狠狠地说：“就是那一句，说你下山这么长时间一点儿没变，还这么老实。”林素清不由得仰天长叹：“大哥，你被谁给调|教成了这个样子？！”

　　“对了！”林素清突然一个跨步跳到了萧南山正面前，非常严肃地说道：“大哥，你该给清儿找一个嫂子了。”萧南山目光闪了一下，含糊说道：“清丫头，胡说什么呢。”林素清不依不饶地认真点了点头说道：“以前你不找媳妇，我绝对没意见，因为大哥你太过老实，找了媳妇总会被欺负了去。但是现在呢不一样了，你变精明了，所以，给清儿找个嫂子吧，我也放心了。”

　　“清丫头，别揶揄大哥，未立业，不成家。”萧南山轻声呵斥道。但林素清岂会怕那毫无威慑力的呵斥？她两眼弯弯说道：“大哥，我猜，如果你没有带着这张面皮的话，我一定可以看到你满面通红的颜色。”说完，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笑笑说：“咦，大哥我还真没怎么见过你脸红的样子，不过，你原本那张脸可比这张面皮好看多了……”说着说着，她察觉到萧南山窘迫得无以复加的表情，眼珠飞快地一转，朝着一个方向就突然跑了开去。

　　萧南山毫不犹豫，大步向前，三两步就追上，一把拉过林素清的胳膊到自己身边来。

　　林素清嘟着嘴，气得直喘气：“大哥，若不是我恐高，施展起轻功的话十个你也追不上！”

　　萧南山点了点头，不带情绪地说：“可惜你就是恐高。”

　　林素清甩了甩手却没能把萧南山的手甩掉，只好气冲冲地说：“查案查案！”萧南山微微诧异地说：“我拉着你就是回来查案的，你以为我拉着你干嘛？带你去见皇上啊？你这么想见皇上吗？”“你……”“……还是说，你想见见皇后，比比你和她到底谁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