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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博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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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这是方述上车后问的第一句话。
“萧大湿夜观天象,说苍云遮月,月倾巽位,东南方向必出灾祸,所以叫我来看看。”张既央道,“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萧大师这么厉害?”方述很惊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萧旁左是百般不顺眼。
“你别小看他了,没有过硬的本事不会走到他这一步。”
“那你呢?”方述突然问道,“你明明比他更厉害,为什么却不能像他一样?”
张既央无奈地笑了笑:“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开情趣用品店也是一种人生追求方式啊,我的目标是要开一百家分店,集齐苍老师、小泽老师、武老师、吉泽老师的各式人偶。”
“你的目标真远大。”方述嘴角抽了抽,他发现这家伙总是能让人对他的印象迅速地崩坏,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才能。
皓月当空,古朴的宅院中有点点杨花飞舞。清明的月色下,有一个人临水而立,他穿着一件旧式的长袍,初春深夜的微风将他长长的下摆微微卷起,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负着双手,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银白的月光罩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银辉,若是突然有人路过这里,必定会将他认作是那九天下凡的神仙。
他的旁边是一座八角亭,亭子里摆着一张矮桌,桌上焙着一炉新茶,随着开水的滚动,茶叶清甜的香味在空中弥漫。矮桌下的榻榻米上盘腿坐着一个僧人,他虽是一身藏红的僧衣,头顶却不是光秃秃的,脑袋上细密的头发就如同他的六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清净过。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僧人,却有着一张年轻的脸,清俊的面庞上是有如刀刻的五官,他此时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双唇开开合合,正随着手下拨动的佛珠,不断地诵着佛经,然而那念出来的语句,却并不是汉语。
“叮叮当当”八角亭飞起的檐角下挂着的青铜铃铛突然晃了起来,一阵乱响,然而此时的风并不算大,只能堪堪拂起人的发丝。
亭中的僧人拨动佛珠的手蓦地停住,他那用怪异的语言诵出的佛经也戛然而止,他双目缓缓睁开,诵了一声佛号:“我佛慈悲。”继而他偏头看向亭外的那人,“看来你的博是回不来了。”
亭外的那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却透着一股苍老:“本来就是去替人挡灾的,我就没想过让它回来。”
“那小子值得你做这么大的牺牲吗?”僧人问道。
“祝由科的传人,就凭那鬼门十三针,不管怎样也得把他收到我们的旗下,何况……”他平直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要是能让我师父多吃点苦头,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亭中的僧人笑了笑:“你师父收了你为徒,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跟他的事可不是八辈子能算得清的。”他踱着步子从月下走到亭内,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新茶,“过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怕他会彻底忘了我。”
“你把他害的那么惨,他如何能将你忘掉?”那僧人将袖子一撩,径直取走了那人面前的茶杯,端在了自己手上,他抿了一口,“雨前龙井,头茬的嫩尖,好茶,好茶!”
那人也不与他计较,跪坐在榻榻米上,注视着眼前的僧人:“你太高看他了,他的记性可没那么好,不过,我会慢慢地让他把我想起来。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因为这只博的出现与归案,专案组结束了所有的工作。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连日来的案件都是博所为,虽然大家也并不知道到底会有几只博。然而张既央说它百年难出,那么数量肯定不多,而且以目前死亡的人数来看,这绝对是一幢单体的行动。所以,这个案子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结束了。死去的警员被封为烈士,国旗覆棺,千人送行,对外的说辞是与歹徒搏斗时殉职,虽然与事实不符,但他的在天之灵也算是得到了最大的慰藉。活着的人升职的升职,升警衔的升警衔,然而嘉奖之后,大家还是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工作依然在那里,一分都没减少。
作为本次案件中伤势最为严重的庄严同志再次光荣地进了医院。那只怪物的一脚对他的肩膀与心灵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他的肌腱不仅被损伤,肩部的骨头还骨裂了,于是这一次他进了骨科。
老刘和法医室主任因为伤势较轻,早就出了院,如今三人的病房只剩下了小法医一个。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可怜的庄严被安排进了那间病房。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的小法医一看到了庄严,两眼就发了光,正如同当时他们主任见到老刘一般,时时都散发出殷切的目光。
“哟,这不是庄严同志吗,您怎么又来了,您这属于二进宫了吧。”小法医很兴奋。
“呵呵。”与老刘一样,庄严对法医室的家伙们怎么都提不起一丝的兴致。
但是方述不一样,自从上次的事后,他和小法医早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一进病房门,他就在小法医的床边坐下,还剥了一根香蕉喂给他:“你这都进来一个多星期了,怎么还不能出院啊?”
“快了快了,等ct检查报告出来,我就可以出院了。”小法医嚼着香蕉,神色困顿,“不过回家也是躺着,在这也是躺着,在哪都是躺着,压根就没区别。既然庄严来了,我索性就再多住两天陪陪他。”
“我谢谢你了。”庄严一听“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结果扯到自己伤口,又痛地摔回去了,他的表情快哭了,“你真是谢谢你了,你还是赶紧出院回家吧,你回家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和帮助。”
“瞧你说的,我们俩在一块还能互相帮助不是吗,好歹同事一场,给点面子嘛,就这么说定了哦。”
看着庄严生无可恋的脸,方述对他俩之间的关系很是好奇,于是在小法医被推着轮椅去上厕所的空荡,方述赶紧问道:“你俩究竟有什么仇有什么怨,怎么感觉你很怕他呢?”
“谁怕他了?”庄严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看了眼卫生间,把方述拉近,“我跟你说啊,你最好离这小子远点,这小子蔫坏蔫坏的,那颗心简直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