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墨即

17、博四

　　方述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麻/醉qiang钝重的枪声，那声声枪响下，那痛苦的哭嚎蓦地终止，方述脚步一顿，他不再管什么规定，快速的翻出自己的配枪，填上zidan，快速上膛。

　　待他跳下了车，就被一股血腥味冲了正着，他的脚边躺着半具人体，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同事此刻变成了两半，方述的脚下正是他被撕裂的上半身，内脏混着鲜血淌了满地都是，方述不是头一次见死人，却是头一次看到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变成一具残破不全的尸体，他顿时红了眼。

　　惨白的月光下，一只怪物被围在中间，那是一只似马非马的怪物，长着马的体形，身上却披着一层厚厚的鳞甲，难怪麻醉/qiang打不透，它的头上长着一只独角，庄严此刻被它压在身下，手里的鱼qiang卡在它的嘴里，眼看着那只独角就要戳入他的头颅中。“噼里啪啦”的zidan打在怪物的身上，却丝毫没有任何作用，方述情急之下也对着怪物就是几qiang，实弹在怪物的腹背上弹出一道火花，zidan壳全跳落到了地上，一颗都没打中。他“啪啪”几下打光了弹夹里的zidan，庄严那里的情形更不妙了，握着鱼qiang的手上青筋暴起，那只怪物的蹄子突然一动，一脚踏在他的肩上，前掌上的倒刺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肩头，他痛呼一声，手上一松，被鱼qing抵着的獠牙就冲着他的脸来了。

　　庄严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将会以这样一种惨痛的方式死去，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带着腥臭味的獠牙在他眼睛上方不到五公分处停住了，就这样停在那里没有往下半分。他惊魂未定，定睛一看只见一双手死死地把着怪物头顶的那只独角。

　　“方述？”他看清来人，惊讶地叫了出来。

　　“快走啊。”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方述咬牙切齿，他的双手被怪物的独角割得鲜血淋漓。

　　“走不了啊。”肩膀被怪物的前蹄踩住的庄严无力脱逃，他把全身的力气灌注在腿上，一脚狠狠地踹在怪物腹部，与其他坚如磐石的部位不同，它的腹部竟然是软呼呼的，怪物被重重地踹了一跤，“呜”地一声松开前蹄。

　　“快，快打它肚子。”庄严乘机从它身下翻了出来，朝着边上手足无措的三个警员道。

　　那怪物似乎是极通人性的，它听懂了庄严的话，脑袋一拱撞翻了方述，满嘴的獠牙冲着方述咬了下去，方述连滚带爬地躲过了第一口。

　　那边站稳的庄严一个俯身对着怪物的肚子射了一qiang，鱼qiang的箭杆正中怪物的肚子，他拽着鱼线，细韧的鱼线被崩地紧紧的。

　　怪物吃痛，伸长着脖子，猛的向前一蹬，崩紧的鱼线被扯断，肚子上的伤口也被箭杆豁地更大。那只怪物却没有因伤而逃，反而是被激怒了一般，朝天“咴”地一声嘶鸣，带着腥臭粘液的獠牙再次奔着方述而去。

　　在地上滚了两圈的方述满头都是杂草，还坐在地上的他逃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那只怪物，眼看那口尖利的牙齿就要啃上他的脖子，突然他的后领一紧，然后他似乎就被什么人拎着衣服甩了出去，那人下手丝毫没有轻重，方述足足飞了三四米远才摔在了地上。啃了一嘴泥的方述拍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到有个人单手擒住怪物的角，脚尖一点，一个利落的翻身之后，稳稳地骑在怪物的背上。

　　那只怪物横冲直撞地想要把背上的人甩下来，那人两腿紧紧夹住怪物的腹部，任凭怪物如何颠簸，他都纹丝不动。月下的人飞快地结了一个印，对着怪物的头一拍，怪物吃痛，反抗地更加激烈，背上的那人渐渐开始被晃得动摇西摆。

　　“小心！”心提到嗓子眼的方述大吼一声，他的眼睛紧紧黏在那人的身上。

　　此时怪物背上的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他握着匕首，锋利的刀刃刺向的不是怪物，而是自己的左手心，深可见骨的伤口迸出的鲜血在手心凝结成形，竟是一把剑柄的模样，那人蹙紧眉头，握着鲜血凝成的剑柄，用尽力气，在手心中拔出一把血色的长剑，剑刃在月光下散发出寒冽的光芒，纵使隔得很远，方述似乎都能闻到剑身上一股鲜血的味道。

　　握着血剑的人没有丝毫犹豫，一剑刺入怪物的脖颈，“嘶嘶”怪物疼地仰天长啸，驮着那人直直地冲出了芦苇荡，冲上了江堤，转眼消失在地平线上。

　　“张既央！”方述喊出那人的名字，就要追上去，却被身后赶来的庄严一把拉住。

　　“你去不是送死就是捣乱。”庄严扯住方述把他往回拖，“以血为剑，以骨为鞘，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你去帮忙。”

　　“以血为剑，以骨为鞘？”方述想起张既央的血色长剑，用一种花痴的表情道，“好霸气啊。”

　　庄严翻了个白眼，在这种情况下，心还这么大，他不知道是该庆幸好，还是无奈好。

　　果然没有多久后，枯黄的芦苇中传来“咂咂”的声音，那是踩着枯草的脚步声，直到最后一道芦苇被拨开，浑身湿漉漉的张既央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里的长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怪异的头颅。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方述问道。

　　喘着气的张既央一把将那个像极了马的头颅甩在地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道：“这东西叫博。”

　　“博是什么？”庄严接上他的话。

　　见张既央浑身湿透的方述从车里翻出一件防风衣给他，张既央道了声谢，也不推辞，套在了身上：“博是麒麟和马的后代，性凶残，好食人，最喜的是烟草的味道，你们是不是有人抽烟了，这只博怕是被你们的烟味引来的。”

　　“麒麟不是瑞兽吗？怎么会生出这么一只凶残的怪物？”方述问道。

　　“神兽与牲畜结合，逆天而行，最后也只能生出怪胎。”庄严插嘴，神色冷峻。

　　张既央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用脚拨开那只博的头颅：“博已经有数百年没出现过了，怎么现在又会突然出现了？”

　　他问出的这个问题，可惜旁边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大师！”边上一个警员被吓的不清，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他怯怯地开口道，“上头一直都要我们抓活的，可是您这样一来，我们不好交代了。”

　　“抓活口？”张既央冷冷地开口，他扫了一眼地上还躺着的尸体，“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想要什么交代？”

　　那个警员张了张嘴，低下了头，死了一个弟兄，所有的人心里都不好受，他们默默地把尸体收拾妥当，所有的人都没有再说话。除此之外，庄严的肩膀受了伤，方述的双手被割破了，剩下的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点轻伤，他们给自己大致地处理完伤口，又从江水里把那只怪物没了头的尸体拖了回来，一切都处理完毕后，便通过电台跟上峰汇报今晚的情况。

　　电台对面的指挥员听到他们的消息沉默了良久：“能有人活着就是好事，你们先回来吧，其他的暂且就先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