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那一年]》凤岐

4、chapter 4

　　“我怀念有一年的夏天，一场大雨把你留在我身边，我看着你那被淋湿的脸，还有一片树叶贴在头发上面……”还记得范晓萱吗？还记得那一年的夏天吗？当我们的世界全都改变了以后，我们是否还能记得，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和某个人曾经相遇在彼此的生命里？
　　又或者，我们根本就不应该记住，因为那样的相遇对我们而言已经没有意义，就如同电脑里的垃圾文件，删了也罢！　　——《橙之随笔》在某年某月某一天

　　我沿着学校的走道往前走，刻意与徐丽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不知从何时起，我便不爱和老师亲近，我常常站在他们面前有些手足无措，除了沉默我不知用怎样的语言和他们交流，特别是像徐丽这样有些冷漠有些时髦而又长得漂亮的女老师，和她并肩走对我而言是种折磨。

　　无事可做，我又再次打量着这间即熟悉又陌生的学校，长长的走道曾经我不知走过多少次，它每个转弯都深刻在我脑海里，它的上下左右似乎不需要注意，我的身体就会自动作出反应。我忽然明白有些记忆虽然不会一直出现在你的脑海里，但只要一个契机，它便会全都回来。

　　走出２号楼，再一个拐弯，另一幢屋子出现在我面前。

　　我知道这是全校的主楼，在这间楼里我度过了四年，红色的墙一层层的往上，上面还布满了爬山虎的骨架，我轻轻的抬头，一共六层的房子，在我抬头的时候变得很高大，从前看过很多次，可这次感觉真的不一样，或许是我的身份不同吧！

　　“你要教的班级是初二（３）班，这班怎么说呢！在学校里还算一般，不是太好也不太差，还算好带。哦，带你的导师叫齐修，也是个新老师，你们在一起可能比较有共同语言。”一边走，徐丽一边回头交待。

　　“哦，好，我知道了。”我答道，一般的班级？不可否认听到这个时候我的心有些不舒服，或许来当这个老师便是想过一把ＧＴＯ的瘾，想挑战自己，想遇上一些有特别的学生，不过我的运气显然不够好，或许我平凡的人生注定只能遇上平凡的人……但回头想想，世上哪来如此多的挑战，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有性格的呢？即使有，也轮不到像我这种的实习老师去教？想到此有些认命的开始决定不再对这里的生活有所期待。

　　不过这一切都在我遇上齐修后全都改变了。

　　我还记得那天我跟着徐丽走进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门上的字上似乎是数学组，“齐老师，我带了新实习老师来。”我跟着徐丽走进去，却因为沮丧慢了半拍，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正转过身关门。

　　“啊，是吗？”我正背着身锁门，没有设防的听到一个很好听的男声，那个声音让我记到如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声音，有些清脆但也夹带着浑浊，绝对不是性感却让你在一瞬间感觉到阳光的味道。

　　嗯？我的鼻尖不自觉得发出一声轻音，转过头，我一眼便望见了他，一头黑色的发，不是很长却显得飘逸，灰色的毛衣穿得很得体，看到我们进来，他正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来，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此时冬日的阳光正从窗口洒进来，我望见他手里还握着一本书，书名似乎是叫《相约星期五》。

　　我想一个女孩最初喜欢上一个人全是一瞬间的画面吧！在多年后再记起它的时候，或许在那个画面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声音，没有了琐碎的饰物，全是一个又一个细节。就如同那天我记住了同他站起来时一起飘动的发，他握住书本的长长的干净的手，他笑起来时有些腼腆却很阳光的嘴角，以及在玻璃窗前折射出来的五彩的光。那幅画面很美，而且在记忆里越来越美。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所谓的浪漫相识，可事实上这样的画面也仅仅停留了一秒钟便消失了，又是徐丽的声音。“这位是齐修，”她对着我招招手，露出职业笑容，向我示意。

　　“你好，我是田橙，”我接到暗示，主动的伸出手，在那个唯美的画面环境里，我尽然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没有意识到这幅画面会深刻的停留在我的记忆当中，我只是很规规矩矩的举起手，露出友善的笑容，希望在以后的两个月里能得到他的帮助，能过得好些。

　　他或许被我友善的笑容打动了，因为我看到他的嘴角的弧度拉大了，“你好，你的名字很有趣，”他也朝我笑笑，举起手，我们的手交错的握在一起，如果那也算是牵手的话，那便是我们第一次牵手。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我笑着放开他的手，他的手指滑过我的手心，掌与掌就此分开。或许是他的亲和不似老师的硬冷，我在他面前露出走进这校园里第一次笑，而他也扯动了他那带着阳光的嘴角。

　　“好了，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徐丽看我和齐修相处很好，便不做耽搁转身离开。

　　望见门“嘭”的关上我送了一口气，总算走了，心又放回了原位，才有时间往四下望望，这才发现这间办公室里只有我和齐修，“其他人呢？”我转身问他。

　　“都有课，你坐啊！”说话间他起身为我倒上一杯茶。

　　“啊，不要放茶叶，”我望见他想往里放茶叶急忙出声阻止。

　　“嗯？”他不解的抬头。

　　“我喝清水就好，”我说道，现代人少有不喜欢喝茶的，即使不喝茶也不会放过咖啡，即使两样都不爱也必定喜欢喝酒，而我却是异类，独独钟情于清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才好喝，觉得茶太涩，咖啡太苦，酒则不堪入口，若一定要喝我也愿选择珍珠奶茶，“哪个……我喜欢喝清水。”我有些觉得丢脸因为我看到他为我泡得是上好的龙井，可我偏偏……

　　“啊？是吗？”他疑惑的看了我两眼，却顺从的，为我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谢谢。”办公室里太安静了，我端着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心跳得很快，莫名的快，“那个……”我想找个话题，可一向机灵的我也有词穷的时候。

　　“呵呵，”忽然他轻声笑了。

　　“啊？”我疑惑的看着他的笑脸。

　　“像你这样，我怎么把你带到班上去，你一定会让那些小鬼作弄。”忽然他说，望着我拿起一旁的杯子抿了一口，笑脸里带着宠腻，不过我知道那宠腻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他口中的小鬼。

　　“怎么？现在的小孩很难带吗？”我心里一惊，来学校之前，我心里并没有底，现在的孩子？我总在公车上看到，他们蹬着最新款的ＮＩＫＥ鞋，用着最时髦的手机，顶着让我最难接受的头型，吃着我舍不得的各种食物。或许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有一掷千金的勇气吧！不过这些都是真的吗？我有些不确定又问。

　　“呵呵，你怎么会想来当老师。”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用一种桡有兴致的眼神看着我。

　　啊？我怎么会知道，一个星期前我打死都不认为自己会来当老师，我又一次尴尬的笑，“我——也不知道。”

　　“呵呵，你真有意思。”忽然他又一次笑了，脸上有一闪而逝的玩味，然后他的脸上又变成了原先的样子。

　　“啊？”我又一次愣住。

　　“放心，我会罩着你的。”他淡淡地答道，笑着，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