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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第二天一早,忽然又下人从沙地里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夫人,夫人被毒物咬了。”
      中毒之后不能移动,易家上下有的去叫大夫有的拿药乱哄哄地就往沙漠里跑。易瑾瑜也没机会再开口说离开的事。
      那天易夫人早上醒的早,自己出去散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下人听到一声尖叫跑了过去,就看到易夫人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脸色青白,胳膊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小块肉去。
      那东西的嘴很小牙齿却很尖锐,易夫人的伤口泊泊往外流紫黑的毒血。
      老大夫也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的毒,只能将寻常的解毒药给易夫人用上,有没有用就看天命了。
      易瑾瑜平日里不如哥哥们和易夫人亲近,这会儿里也没赶着往上凑,和叶翎站在外面等。
      易夫人用药之后醒了一次,睁开眼睛看看又闭上了。大夫说用的药算是对了,易夫人大概明天能醒。
      众人就散了,让四位少爷轮流守着易夫人,易坚去查伤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易瑾瑜第二天一早过来替易洵,叶翎想了想也跟了过来。
      易瑾瑜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对易夫人十分敬爱但始终隔着那层别扭,不如亲子那般亲厚。易瑾瑜坐在床边看着易夫人,叶翎静静地坐在远一点的圆桌旁削果皮。
      两人过来约有大半个时辰,易夫人慢慢醒了过来,她目光十分散乱,眼珠缓慢地晃动。
      易瑾瑜忙靠过去:“母亲,母亲。”
      易夫人含糊地应了一声,叶翎端过大夫嘱咐过的药茶喂易夫人喝了些。易夫人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诀儿……”
      易瑾瑜扶她慢慢躺下。
      叶翎道:“我去叫大夫。”说着就推门出去了。
      易瑾瑜问:“母亲,你觉得怎么样了?”
      易夫人点点头:“有点乏。”
      大夫一直在易家等着,很快过来给易夫人把了脉,说无妨了,伤口不深没咬到大血管,在毒血攻心前止住了。
      一群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易洵熬了一夜刚睡下就起来,眼里全是红血丝。易夫人看着心疼忙让他回去歇着。
      一家人见易夫人没事也都可以放心回去,仍留易瑾瑜在这里守着。
      待人散去易夫人才看见叶翎,隐约记起一开始给她端茶叫大夫的就是这个年轻人。易府没有这般风华气度的下人。
      易夫人别过视线去不敢看叶翎,闭着眼说:“诀儿,我乏得很,想再睡会儿。”
      易瑾瑜道:“好,母亲您安心睡,孩儿在这里守着您。”
      易夫人道:“你在这里直挺挺地看着为娘怎么睡得着,你也回去歇歇吧。又不是没有下人,你们兄弟几个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做什么呢?”
      易瑾瑜只能说好,然后起身嘱咐丫鬟好好照顾夫人,带着叶翎出去。
      叶翎对旁人的视线十分敏感:“看来易夫人十分不欢迎我。”
      “母亲对当年弃你不顾之事十分愧疚,是不敢见你。”易瑾瑜揽着他的肩,易夫人二十年来日日吃斋念佛为幼子祈祷,说起这个孩子常以泪洗面。他赴京那夜易夫人哀哀哭求他将叶翎带出宫,如今却为何避而不见,易瑾瑜也想不到原因。
      易夫人那一眼太含糊,叶翎也看不清是什么含义,只能信易瑾瑜的说法。
      两人走了两步,看到有下人匆忙赶过来:“小少爷,老爷让您去议事厅。”又看了眼叶翎,“也请叶公子过去。”
      易坚坐在上首,右侧下首是易沉易泽易洵三人,左侧下首三个位子空着。
      叶翎看得出来最末的两把椅子是这几日新添的,之前议事应当是四兄弟个坐两侧。叶翎心底那种古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本来以为那下人是怕他失了面子才将他一起叫来,哪知易坚竟特意为他改了座位。
      易瑾瑜也微微皱了下眉。易坚想干什么?
      易坚平日里不苟言笑,见到叶翎倒是难道温和了些:“叶公子请坐。”
      叶翎坐在了左侧下首,和易洵对坐。易洵本就因庶子的身份多少有些自卑,叶翎若坐他上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易瑾瑜看了易坚一眼,挨着叶翎坐在了中间的位子上。左侧最上首的位子尴尬空着。
      易坚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对管家道:“把那畜生拎上来。”
      管家走出去,不一会就提了一个笼子来,笼子中卧着一只比鸽子稍大些的鸟,灰蒙蒙的羽毛乱七八糟十分狼狈,它此时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死了。
      易坚道:“这就是啄伤你们母亲的那畜生,你们可有人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易家二少易泽见识最广,起身走近笼子仔细看了看。刚抬手想碰碰,那怪鸟忽然睁开眼睛暴起就向易泽啄去。
      “小心!”易沉冲过去挡住了二弟的手,那鸟被笼子卡住脑袋,细长的嘴离易沉的手背有半寸的距离再也靠不过去。
      易沉送了口气,沉声道:“这畜生凶残的狠,二弟小心些。”像旁边让开了一点却没有回去坐下,显然并不放心。
      易泽喃喃道:“口中生齿的鸟……世上真的有这种鸟?”
      易坚道:“若是在哪里听说过或看到过图画也说说。”
      “不是什么正经书,”易泽道,“我在东海买明珠时看到店家在看一本《苍梧奇闻录》,说有一种叫始鸠的鸟便是生齿鸟,因性情凶残被无忧神女镇于地心火海中。”
      易坚道:“叶国不信神鬼,但真有高人除恶兽的事情也未可知。”
      易泽面上有些尴尬:“此书不足为据。”
      易坚问:“为何?”
      易泽道:“那书是东海小镇上一个爱发痴梦的书生写的,写他游离苍梧仙岛时与岛上一众神女的……艳情之事,始鸠鸟的事便是神女在与他……咳咳,之后当笑话讲给他听的。”
      一个思春书生写的笑话,到底能不能信?
      易坚缓缓道:“中原战乱十年未歇,如今仍是遍地烽烟,想派人去找那书生问话也不易。”
      易瑾瑜刚要请缨,叶翎却忽然站起来:“我见过这种鸟。”
      易坚看他一眼,神情十分柔和:“叶公子请说。”
      “大约八九年轻,中原有商人向宫中献了这样一只鸟。”叶翎缓缓道,“商人说此鸟性情残暴,所以表演时需以巨大铁笼罩住,只让舞女进去。乐师在笼外奏乐,鸟便与舞女同舞。舞女美丽娇柔,怪鸟丑陋凶残,很得宁王的喜欢。”
      他最后一句是纯诽谤,宁王只看了一眼就摆手喊停,骂了句什么乱七八糟的。把铁笼怪鸟一起撤了下去,只留舞女和乐师助兴。
      易泽皱眉:“我少去中原,竟不知中原也有此物。”
      叶翎摇头:“也未必是中原而来,那些商人狡猾得很,得到什么稀罕玩意儿就说是从远方来的,以求卖个好价钱。”
      易坚道:“这鸟对乐声有反应。”
      叶翎对他露出个赞许的笑来。
      易坚被他小表情逗乐了。
      易瑾瑜让下人取了琴来,对着始鸠鸟拨弄琴弦。
      那鸟果然东张西望起来,在笼中上窜下跳十分焦躁。
      易瑾瑜停下手,抬头道:“果然。”
      易沉道:“我已经派人搜查了那鸟出现方圆三十里的地方,现在还没有发现鸟巢。”
      “也许是人养的。”易瑾瑜将琴递给了丫鬟,“这种鸟十分体型不大,不可能单独在沙漠中生存,树林都是新种的,每天人来人往也不肯一直没被发现。”
      易坚道:“沉儿继续搜查可能有鸟巢的地方,泽儿去查关于始鸠鸟还有什么记载。洵儿你去郡衙带人查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入崇吾郡,乐师要严查。”
      易瑾瑜问:“我呢?”
      易坚示意下人把鸟笼放到他身边:“你想办法学会让这鸟听你的话。小心别伤着人。”说完不待易瑾瑜说话就摆手道,“好了各干个的事去,你们一个个老大不小了,这事儿了结之后一个个给老子成亲去。”
      易洵愣愣地说:“爹你不能这么说,书里说干完这事儿就怎样怎样的人都活不到这事儿结束。”
      易坚眉毛一拧就要发火。
      易泽曲起手指用指节敲了三弟的脑门一下:“闭嘴,干你的事去。”
      莹白修长的手指晃得易洵脑袋有点懵,傻乎乎地出去郡衙查出入登记了。
      几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下人提着鸟笼送到易瑾瑜院中。
      叶翎笑吟吟地看看垂头丧气的易瑾瑜再看看笼中垂头丧气的鸟,捏起两粒花生分别弹到一人一鸟的头上,两个脑袋顿时都抬起来,愣愣地看着叶翎。
      叶翎笑吟吟地看着易瑾瑜:“易大人可有头绪了?”
      “民间俗曲里应当有驭禽之术。”易瑾瑜叹道,“我也无法,只能多翻几卷曲谱,再看二哥那里有什么发现。”
      始鸠鸟从笼子里伸出尖嘴来要咬人。被叶翎捏住长嘴抬起来仔细端详了两眼,又嫌弃地放下:“丑死了。”
      那鸟也不知能不能听懂人话,更加暴怒地在笼子里撞来撞去,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叶翎不耐烦地弹出一粒花生打在鸟脖子上,那鸟顿时焉了,委屈地缩在了笼中一角。
      易瑾瑜笑道:“殿下好身手。”
      叶翎道:“幼时觉得宫中无趣,常拿飞禽取乐。”
      易瑾瑜弹了几个音。那鸟只是在笼中乱飞乱扑,显然不是个知音。
      易瑾瑜扶额苦笑:“父亲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
      叶翎坐到他身边去勾琴弦,易瑾瑜便微微侧身揽住他的腰,亲密又熟练。叶翎看着那只鸟狠狠拨出一个音,鸟尖叫一声撞在鸟笼上。
      叶翎弃琴大笑:“何须再想,若真有敌借此畜生而来,只需全城顽童抱琴胡奏,敌可退矣。”
      易瑾瑜摇头低笑:“这是主人不在,若主人在此又当如何。”
      “那便先杀了敌首,再清爪牙。”叶翎侧头看他,“易大人觉得如何?”
      易瑾瑜低头含住他的唇瓣细细吮吻:“殿下气魄,微臣不及。”
      叶翎搂住他的脖子不客气地回吻过去,在唇齿间模糊不清地呢喃:“不许咬……”
      易泽在浩如烟海的资料里翻出基本民间乐师操纵禽兽的乐谱,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给四弟送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几个小丫头在院里的葡萄架下面窃窃私语。看到易泽进来忙扑过去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兄弟四人中二少爷最和蔼可亲,各院中的下人都爱闹他,易泽也不气,顺着她们到了角落里的葡萄架下。两个小丫头笑嘻嘻地给他倒茶递水果:“二少爷来的不巧了,我家爷这会儿忙得大概有些走不开。”
      易泽笑着接过果子剥开:“四弟在忙什么,把你们都赶到院子里来?”
      小丫头道:“不是爷赶的,是我们自己出来的。”
      易泽笑笑吃了递到他手中的那枚水果,将一小箱书放到桌上:“那我就不进去了,等四弟忙完了把这些书给他,晚些我再和他谈。”
      小丫头拽着他的衣袖:“二少爷别乱想,奴婢可什么都没说。”
      易泽拍拍她的手:“放心。”说完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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