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槐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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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槐是被吵醒的。准确地说，是被练剑的声音。
睁开眼睛的时候，琉璃已经在旁边候着了：“小姐醒了，奴婢伺候小姐梳洗吧，今天得去给老爷和夫人请安呢。”
邱槐愣愣地点了点头，任由琉璃将自己扶起来坐在梳妆台旁。这时邱槐才注意到琉璃在笑。她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可爱得像个小娃娃。“琉璃很高兴吗？”
琉璃正在专心地帮邱槐理头发，被她突然一问，有些反应不过来：“啊……这个……奴婢看姑爷一大早就在院中练剑，精神得很，想来小姐嫁了个顶好的夫君，奴婢放下心来了，所以高兴。”
邱槐被琉璃口中的“奴婢”、“姑爷”、“小姐”弄得有点头昏，但还是捕捉到了一点信息：“夫君他在院中练剑么？”
“是啊。”琉璃一面答着，一面给整理好的头发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淡粉色的衣裙给邱槐换上。邱槐一直沉默着配合她，仪容整理好的时候，林之焕也拿着剑推门而入。
琉璃赶忙给他行礼，林之焕也点了点头以回礼。琉璃看看林之焕，又看看呆坐着的邱槐，很自觉地退出了屋子。
自打林之焕进来，邱槐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自顾自呆呆地坐着。林之焕将剑插进剑鞘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走近邱槐上下打量了一眼：“走吧，去给爹娘请安。”
林呈和夫人端坐在大堂中，看着面前的儿子和儿媳妇给自己磕了三个头。邱槐按照来的路上林之焕关照过的那样，接过身旁的婢女递上来的茶，依次给林呈和林夫人奉茶。林呈和夫人端着手中微烫的茶面面相觑，倒是林之焕先打破了沉默：“爹，娘，儿子今日得娶佳偶，多亏爹娘成全，儿子再给爹娘磕个头。”
林夫人原先给林之焕相中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江南大绣纺家的小姐，人品和相貌都是没话说的。正当林夫人准备让林呈去提亲的时候，林之焕的一封家书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这封在林夫人看来“来者不善”的家书居然打动了林呈，也为林家带来了一个看起来呆呆的儿媳妇。想到这里，林夫人就觉得胸口郁结，非得说些刻薄话才好：“成全？老太婆争不过年轻人罢了，谈不上成全。”
林呈和林之焕都听出了林夫人言语中的不满，林呈板了一张脸一言不发，倒是林之焕牵起了邱槐的手：“儿子知道母亲对槐儿有诸多不满，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儿子总还是希望与自己爱的人厮守。”
“你这便是在说我是儿戏了？”林夫人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愠怒。
林呈看气氛僵持不下，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好了，都别说了。焕儿还不赶紧向你娘认错？”
林之焕头微低：“儿子知错。”
邱槐陪着林之焕跪着，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不断默念：“不要引起注意，不要引起注意……”正当默念到第三十五遍的时候，林呈严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槐儿。”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也会参与到这场交谈中来，一下子显得愣愣的：“是。”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林家的媳妇了，我和夫人都老了，也不指望你孝敬我们，但是照顾焕儿、绵延子嗣却是你份内的事。你可明白？”
邱槐一下子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手上传来温暖的感觉，她下意识地看了林之焕一眼。他虽然跪着，但是脊背挺得笔直，明明现在气氛很紧张的样子，可他却还淡淡笑着。不知为什么，邱槐好像一下子有了力气，甩开了林之焕的手向林呈和林夫人重重地磕了个头：“请爹娘放心。”
林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哪个母亲不希望孩子得到最好的呢？只是当孩子所认为的“最好”与母亲所认为的“最好”相去甚远，结局永远是母亲在妥协吧。
“夫君的娘亲真是个奇怪的人。”这天晚上睡前，琉璃正在为邱槐擦拭着半干的头发，冷不丁被邱槐的这句话吓出一身冷汗。
正斜倚在一旁床上看书的林之焕听到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哦？”
琉璃急坏了：“姑爷，我家小姐说话没轻没重的，您别往心里去。”
“我看会说自家小姐说话没轻重的丫头才是主仆不分吧？”林之焕走上前来接过琉璃手中的活，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又继续问邱槐：“夫人为何说为夫的娘亲奇怪？”
邱槐想回过头来，却因林之焕手中抓着自己的头发，只好作罢：“总觉得她很宠夫君但又不愿意表现出来。难道夫君小时候很顽皮吗？”
林之焕一缕一缕地擦拭着邱槐的头发，一旁的香炉里点着檀香，她用簪子拨着烛芯，屋子里忽亮忽暗。他淡淡开口：“别玩烛芯了。”
“哦。”邱槐吃了鳖，只好收手。因为林之焕坐在她身后，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
“公子，老先生写了信来，似是有紧急的事。”璎珞破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林之焕淡定从容地接过那封信，笑着对邱槐说：“看来你我身边的人都没什么礼貌啊。”
璎珞听了立即向邱槐行礼：“奴婢是少爷的使者璎珞，见过槐小姐。”
邱槐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林之焕，发现他正在读信，而且眉头越蹙越紧，只好放弃“不引起注意”策略，硬着头皮答：“璎珞是比我大么？”
璎珞本来准备好了要接受邱槐给她的下马威的，课眼前的少女却一脸稚嫩，两眼茫然地问着她的年龄，璎珞的舌头瞬间打了结：“是……奴婢今年十八岁。”
“啊！那我便要叫你姐姐了。”邱槐很兴奋的样子，又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了什么，“这个玩意儿璎珞姐姐戴着吧，配得姐姐的名字。”
璎珞看着邱槐盈盈笑着递过来的那串璎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下意识地按了按佩剑。
“既是夫人给你的，便好生收着吧。”林之焕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还有，以后再夫人面前不用佩剑了，她没见过这些，别惊着了。”
璎珞悻悻地接过邱槐手中的那串璎珞：“是，公子。”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你先睡吧。”林之焕收起那封信，“我还有些事要和璎珞商量。”
邱槐本着“不要引起注意”和“不要给人添麻烦”的原则，乖乖地点了点头。
璎珞轻轻地合上门，怕一个不小心吵醒了刚刚睡着的邱槐。
“师父来信说了什么，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林之焕双手背在身后。
月夜的微风拂着璎珞的额发，也吹动着她的白衣。她又一次下意识地按了按佩剑：“老先生要公子带槐小姐去见他么？”
“嗯。”林之焕的薄唇轻轻抿起，“师父为何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执着至此？”
“我想，老先生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只是还不便告于公子。”
“十多年了，你我还是看不透师父啊。”林之焕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准备物什，我们后天便出发去苍云山吧。”
“是。”璎珞低头，邮箱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盒子，“公子托我买的东西，我已经买来了，请公子过目。”
林之焕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根乌木簪，上头细细地雕满了槐花。“你下去吧，我也便休息了。”
“璎珞告退。”
璎珞走后，林之焕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顺手将盒子放在梳妆台上，簪子却被握在手里抚着。坐在床边，借着烛光和月光，他看清了她。她的头发铺满了两个枕头，睫毛轻颤，睡得一点防备都没有。
师父到底要这个女孩帮他做什么呢？林之焕毫无头绪。
回想起三个月之前，师父突然将自己叫去，让自己想办法迎娶邱员外家的千金邱槐。林之焕追问师父为何要自己这么做，师父只是不说话。
“槐花啊。”林之焕轻喃，“美则美矣，可惜太过甜腻了。”
睡梦中的邱槐眉头轻轻皱起，翻了个身向里侧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槐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