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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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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如此的安静,夜色之下的紫禁城有着一种安静到诡异的气氛,我静静的依靠在密室里面,隔着小孔,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走进这个早就无人进去的园子里面。
曾经,以为自己早已释然,早已释然那份曾用尽心血和生命去体验的爱情,只是,再见到他,这才发现,原来,那份爱只是一直被自己锁在心底最深处,装作不知道,却任由他化脓流血。原来,爱已这么深了么?深到连我自己也想像不出的地步了么?
怔然,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指环呢?他曾亲手给我戴上的也是唯一一次给我戴上的指环呢?
他手上的灯笼照着他脚下的路,那如豆的灯光在寒风中有些摇曳的颤抖着,微冷的秋夜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银蓝色的外衫有些不耐寒的在风中微晃着,我皱起了眉头扯紧了手上的帕子,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天气也不多穿件衣衫,夹衣呢?自己身子不好,偏还不顾紧着些,年氏做什么去了呢?竟也未曾提醒吗?
微皱着眉,正责怪着年氏与他的不经心,却又猛然想起,我如今什么身份,也配问他这些事情?罢了,放了,就该放得干净,只是,真能放下么?真的放得下么?
无语,我竟不知答案。再见他,心里泛起的疼痛竟让我不能自持,只想狼狈逃出,否则,那在心里深埋许久的相思只怕当场便会让我落泪,便会让我失态,便会让我搂住他紧紧的哭泣。想着,不由苦笑。
猛然的,青媛的脸在脑海中浮现,还有那一团有些模糊的肉团,那是我没有成型的孩子啊,青媛倒在那满地污秽中却仍旧张大的的眼,我揪紧了衣领上的盘扣,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啊,想想死法那般不堪的青媛,想想才七个月不到就被他们害的流产的幸宁,我有些愤愤的看着那个正在院子里漫步着的人,我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我不敢说自己手上未曾沾血,不敢说自己完全干净,可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甘冒天下之大违,为了你,我甚至舍弃了我身边所有的一切,为了你,我宁可骂名满天,可是你回了我什么呢?你还了我什么呢?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为什么明明不爱我却要装做很爱我,用爱的名义来欺骗我?伤害我?
我要你后悔!
咬牙切齿的发着誓,却在看见他神情怀念的抚摸着那里头的家俱时刹那间的崩溃了,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成这样呢?是我太贪心了吗?可是我只想你爱我,只想这个而已啊,我爱了你那么多年,那么多年,从初来大清时惊慌之中看见你开始,我就一直一直的跟着你啊,跟着你走进北五所,跟着你走上尚书房,跟着你走上练武场,跟着你走进朝堂,跟着你开府娶妻,我一直都在你身上跟着你,为什么你的眼睛却总是只能看到那权势,只能瞧见姐姐呢?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换不回你真心相待却只得到你的欺骗。胤真啊胤真,你当真舍得下了么?
心,早已伤得鲜血淋淋,难道还要再受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才会真正死心吗?
我不要再爱你了好不好?把我遗留在你那里的心还给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坐在我往常最爱坐的那张美人椅上,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眼里带了些许的悲凉和感伤,我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忧伤,却忘了,我与他如今隔的很远很远。
他皱着眉头,嘴里轻轻吐着一个字,我好想听清,可是,却听不清,他说什么呢?我看着他,如同以往一般,总在背后看着他,纵然,他只是利用,纵然,他根本不爱,我只是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隔着空气,想像着抚摸着他的眉眼,描着他的轮廓,那眉眼,那轮廓都是我早已烂熟于心的,他瘦多了,也憔悴多了,是政事太忙了吗?我突然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你不会知道,你现在所遇到的麻烦都是我给你造成的吧,有些心痛却有些骄傲的想着,你要好好的啊,我的爷,你好好的,我才可以给你更多的麻烦啊。
“妍儿,我不会允许任何人阻了我的路,妍儿,我不允许。”他的话语很低很低,在这个安静至极的空间里却突兀的显的格外的惊心动魄。
我点头,好啊,你不允许,我却偏偏要阻你的路。我无声的笑了起来,却知道自己的心在听到他的话后有多痛,有多疼。你要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位子吗?我偏不,我偏要让你要得到的前夕彻底的失去,哈哈哈哈,胤真,我也要让你尝尝那种近在手边却得不到的滋味。
一道隐秘的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我看着他转身决绝的离开,这才瘫倒在椅上,心中的疼痛隐秘却绵软,想让人发疯,一口气阻在胸口却发泄不出来,我想大声的尖叫着。深深的吐了几口气,这才恢复外表的安静。看着婉清关心的样子,我摇摇头:“没事。你只管说。”
婉清在说着什么,我却有些恍神,这个密室是当初一时无聊弄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任何人,便是连婉清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本以为,这个地方在闹鬼事件之后再无人敢来,却没有想到他竟来了。
他来做什么呢?心怀愧疚吗?还是心有所感有所怀念呢?他的心里毕竟也有过我的存在的吧。
“格格,格格,格格!”婉清推醒了我,眸中是关心:“格格,那个男人,你又是何苦来着呢?”
“我知道,我知道,婉清,只是一时恍了神,我都听着呢,让柳间也别轻举妄动,贵妃那儿让三顺多注意些。”三顺便是小顺子,那个升了总管太监的小顺子,三顺则是当初意之所至给他取的小号儿。
“另外,让柳间多注意些军中精草动静,太子如今出征在即,不可乱来,以免坏了大事,对了,八佛爷如今动像如何?”
“很佛爷,帮着几位阿哥还了国库的欠帐,还帮着好些位大臣们说情。”婉清也难得冷笑话了一次。
“让他弄去,我倒真想看看,他如此大手笔的还帐,落在万岁爷眼里是什么样子,这般好的官声啊,也不知道万岁爷会如何想?他难道竟不知道万岁爷最忌人拉帮结派么?”我冷笑着:“婉清,你倒是想个招提醒咱们这位佛爷,他若倒下了,四爷那儿不就一枝独秀了么?”
“格格放心,婉清一定办好。”婉清微笑点头
“行了,快回吧,天都快亮了,你还要侍候良妃娘娘呢。我也该回去了。”我伸了伸懒腰有些疲倦的开口。
“格格,绿荷……”婉清有些吞吞吐吐,我摇头:“绿荷这丫头性子未定,若让她知道我回来了,只怕是有心人都知道了,万不可让她知道。”
“婉清明白。”
婉清说了明白了我也便放下半颗心来了,三国总是更精彩也更好看些吧,十四爷啊,您也别想坐收渔翁之利,而且混水摸鱼才是我的强项,这宫里朝庭的水越混,太子重新夺权的希望也更大些。
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面,绿荷很乖巧的侍候着我梳洗,轻巧温柔的手势让我有了些许的放松和睡意。
绿荷慢慢的给我梳着解开后长长的头发,动作很慢也很轻,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思考的时候梳头发的动作总是慢慢的,像是可以梳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梳理顺当一般,曾经的紫妍格格便很喜欢出些怪题让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思考,这个时候的绿荷梳起头发来是很让人舒服的一件事情。
屋子外头传来一些喧闹的声音,我有些好奇,什么时候德妃竟也容许宫里的丫头们笑闹了?有些好奇的转过头看着窗子外头,却见得我屋里日常做活的小宫女边笑边说:“主子,去瞧瞧吧,十三阿哥去年托人弄的西洋镜子来了,那镜子照的人可怪了,主子何不瞧瞧去?”
绿荷的动作是极快的,一下子便弄好了一个发佶,上面随意插一只极小巧的金凤钗我便出了门,走到德妃那儿。
“给贵人请安,贵人吉祥。”门口处的小宫女见着我很快行礼请安。
“快去通报一声,便说是莫贵人来给德妃娘娘请安了。”绿荷很温和的对着门口处的小宫女说,小宫女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哎,莫贵人快请进吧。”一边转过头往里头轻声的递话:“莫贵人到了。快通报主子一声。”
我微笑着走进那间大大的屋子里面,里头已经聚齐了不少人了,一位位皆是妆容精致的妃子娘娘,一路笑着见礼走过,只见当中摆着一个大大的镜子,镜座用的上好的红木,上面雕着精致寓意吉祥的图案,几株缠枝莲用金丝和银丝缠绕的格外精细。镜面有些不平,我好奇的凑了过去,看着里面那个变形的自己也不由的乐了出来。好久没有过的童趣了呢。
曾经在那个钢筋水泥的世界里,儿时的自己也常去公园那儿玩,与发小一起照过这种镜子,哈哈镜。
我乐的有些前仰后俯,不由倚在旁边走过来的郑贵人身上,边笑边指着镜子里头的人影说:“哎哟可真逗呢,德姐姐,这镜子可真好玩儿。”
郑贵人一边扶着我一边说:“那可不是,这西洋镜原来就少见,万岁爷那儿统共不过五六件儿呢,德妃姐姐一下子便得了这件稀罕物儿,我们这些个可真是眼红呢。”
“果然有儿子孝敬着便不同呢。”说话有些酸溜溜的是李常在,跟在定妃后头的她有些憔悴的样子,我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她怀孕五个月了,而有了孩子之后,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皇帝的宠爱随之而到,她可以有一宫主位,相反,她还是常在,赏赐也没有因为怀孕的关系而变多,皇上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孩子,也许他的孩子够多了吧。
德妃依旧风清云淡的微笑着,我握紧了拳头,脸上却带着如蜜般的笑容:“姐姐日后可要让妹妹常来玩儿啊,这个镜子可真是好玩的紧呢。”
“妹妹哪儿话啊,妹妹想来自然时时常来玩啊。”德妃笑的贤良淑德。于是一派的姐妹情深,旁边有人打趣:“得了得了,这遇见个好玩的主儿,日后咱们来德妃娘娘这儿可要仔细瞧着了,指不定这位主儿就躲在一边照镜子呢。”说着一下子便把我拉了过来,一双温润如凝脂的手轻轻握着我的胳臂,是宜妃,她的笑声听起来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