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亮》失澈

11、第十一章

　　关吟看着面前两张结婚请帖有点出神。一张来自丁一宇，一张来自张智南，都是在五月份，一个18号，一个22号。张智南是亲自把请柬送到了她办公室，他还是老样子，连结婚这事都给人一种事不关已的云淡风轻。丁一宇的请柬是寄来的，不过他也给关吟打了个电话，白话了一阵，再三强调不能因为辛峻的缘故不来他的婚礼。关吟颇是感慨，连丁一宇这么吊儿郎当的人都要步入家庭了，让她不得不觉得自己有些悲催。
　　好像很多人都把三十岁当做人生的一个转折点，纷纷赶在三十岁之前组成家庭，结束单身。关吟今年正好三十岁，她自己也有些恍惚，她的三十岁是不是也应该有些别的纪念意义。
　　在张智南的组织下，公关部和市场部在一起又聚了下，也算是恭喜张智南结婚。关吟如愿见到了张智南的未婚妻，是个娇小型的女孩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待人接物也落落大方。可是关吟看的出来，这个女孩子对张智南并不爱，或者说不深爱，她看张智南的眼神太平淡了，平淡到不起波澜。关吟突然想到了张智南那天说的话，不禁又觉得这样的婚姻活或许也好，没有太深的爱，彼此都很独立，双方都是轻松的，可能更容易天长地久。
　　张智南的女朋友不胜酒力，早早地就要离开，张智南要送她回去，她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们好好玩。”张智南也就没再坚持。
　　那个晚上，大家喝的都有点多，关吟也是，整个人陷在包厢的沙发里不说话。张智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说：“怎么样？还清醒吗？”
　　“有点晕了，不过还认识你是谁。”关吟玩笑了一句。
　　“你这两年酒量是越来越好了。”
　　“还不都是平时练出来的。”
　　“干我们这行，糟心呐，喝的酒太多，见的人太多，把人一点浪漫情怀都磨灭没了。”
　　“哈哈哈。”关吟听了笑。
　　“关吟，说句实话，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可是吧，只有你的气质最让我觉得舒服，精神层面感觉最契合。当初追你，你没答应，我心里却总有点幻想觉得也许哪天还有希望。好几年了，你还是那个样子，我怎么说你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想咱俩闹的不愉快，所以我抽身做个局外人。这些话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我怕不说你又多想些什么。关吟，话我今天说到这儿了，你就姑且听着，听完了我们以后还是工作上的好伙伴。”
　　关吟本来有些微醺，听了张智南这一番话顿觉清醒不少。她转过身子看着张智南，他个头很高，腿长长地放在沙发外面，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从心底来说，关吟很感谢张智南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帮助，她初出茅庐来到这个大公司，若没有他的指引，自己不可能一步一步走的如此稳当。她说：“我这人其实是个糊涂人，你给了我很多帮助，你说，我短短四年就和你平起平坐你服气吗？”
　　“说实话，我当初不太服气，就是我如此努力爬到这样的位置也花了八九年。”
　　“对啊，所以我傻人有傻福。遇见了你，我很快就进入了公司里的角色，你在我最初最彷徨的时候一直拉着我。”
　　“我有私心，以为你这样会感动，会对我有一点点喜欢。后来我才发现你的心里很固执，固执地不对外人开放。”
　　“智南，你就要结婚了，我希望你幸福，过去的我全都忘了。”
　　“给我一个拥抱吧，除了初恋女友，你是唯一一个我想要一起生活的人。”张智南站起了身，伸出了他那双长长的手臂。关吟也站了起来，给了他这个拥抱。张智南的手臂紧紧地拥住她说：“这应该是你我最亲密的时刻了。”
　　关吟的鼻子发酸，说：“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当然能，今晚的一切，借着酒劲我们都给忘了。”张智南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三三两两地离开回家。关吟也拿起手机和包包，发现手机上有好多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辛峻的，最后一条短信来自半小时前，内容是：你在哪儿？怎么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关吟突然想要给他一次机会，她不顾一切地斩断退路多少是因为她，因为自己心里的放不下。她给辛峻回了电话，告诉自己的地址，等他来接她。她在酒店门口等着，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心里被孤独感一点一点地侵蚀。直到响起汽车的鸣笛声她才回了神，辛峻已经拉开了车门等着她，关吟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等着的那个良人还是他。
　　关吟带着一身酒气上了车，辛峻皱了皱眉问：“你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不多，至少没让我醉。”
　　“这个天晚上天凉，你也不多穿点。”说着把车窗关上了大半。
　　行车的过程中，他俩大多是沉默的。车开到关吟小区楼下，她解开安全带，问：“你愿不愿意上去坐坐？”
　　关吟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俩就纠缠到一起去了，七年了，那是一种暌违了的亲密和熟悉。如果说当年他们之间还是青年人的青涩，那么此刻的他们更像是动物间的博弈，她只能感受到唇齿间的血腥味和身体的痛楚。
　　早上醒来的时候，关吟头很疼，但她清楚的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满地的狼藉和凌乱的床单都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辛峻早已起床，他看见关吟问：“你要不要请个假？”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我们就都当它没发生。”关吟站在房门口一字一句地说到。
　　“早餐在桌上你记得吃。”辛峻完全无视了关吟的话，说完穿上西服就走了，只留下“嘭”的一声关门声。
　　桌上摆的是熬的很稠的小米粥和一盒烧麦，是关吟最喜欢的早点。辛峻对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就像自己的一部分。关吟想，要习惯辛峻实在是一件不太难的事。